第13章 温柔决堤
面对茶羽的邀请，林阳看了一眼顾瑾城后就爽快的同意了。
不用捎林阳，顾瑾城也乐得清闲。他与柳明找了一家小镇当地有名的当地菜馆，这家小菜馆是柳明在小众点评上面找的，说口碑特别好。
现在已经过了饭店，餐馆里面已经没有客人了。顾瑾城找了个最宽敞的桌子坐下。
“哥，这家的炖牛肉做的特别好，你喜欢吃牛肉，我们点一个吧。”柳明提前打探过这里的菜谱，知道这里的招牌菜就是土豆炖牛肉。
顾瑾城此时正忙着玩消消乐，消到只剩五次移动机会，皱着眉头想着通关方法，只回了一声嗯。
柳明：“那我们再点个什么？哥，要不你看看菜单。”
顾瑾城：“随便，你点就行。”
柳明：“那我随便点了……不过除了牛肉之外也没有别的你喜欢的菜了。要不番茄炒蛋？”
顾瑾城：“不想吃番茄。”
柳明：“那苦瓜炒蛋？”
顾瑾城：“不想吃鸡蛋。”
柳明：“那苦瓜炒肉？”
顾瑾城：“不想吃苦瓜。”
柳明：“……那你想吃什么？”
顾瑾城：“随便。”
柳明拿着菜单的手抖了抖。
两人僵持的时候，店里又来人了。门口的风铃叮铃铃响了一阵，顾瑾城下意识转头看去。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棕发少年，桃花眼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后面的是一个黑发少年，小麦色的皮肤上有点点自然的泛红。
前面的是茶羽，后面的是林阳。
他俩先进的店，随后又有两个人进来。一群人呼啦啦挤进了店里。
“哎，顾影帝！”顾瑾城还没来得及转回头装作没看见他们，茶羽就先人一步举起了手，“好巧，你们也在这里啊。”
这下也不能装作不认识了。顾瑾城点了点头，和他们打招呼。
“本来想去吃烤肉的，结果那家烤肉关门了。”茶羽自顾自抱怨，“顾哥，要不咱们拼个桌？最大的桌子就是这张了，坐其他桌子要分桌不方便。”
“为什么不方便？”顾瑾城数了数他们的人数。四个人，饭店的桌子也是四人位。
哪里不方便，这明明方便得不能再方便。
可还没拒绝，茶羽就开始招呼旁边的人坐下。他那个搭档和经纪人也不客气，直接把最旁边的两个座位给占了。
“坐啊。”他又招呼一直站着的林阳。林阳走到柳明旁边想坐下，茶羽却将他拉到了顾瑾城旁边。
“你坐这里，”茶羽把林阳摁在椅子上，“别客气。”
说得好像有谁谢谢他了一样。
林阳朝顾瑾城尴尬笑了笑。
林阳：“你好。”
顾瑾城不露声色地把自己的碗筷和椅子都稍稍远离了林阳。
两人无话。
“上菜还要好久，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吧。”茶羽见大家都沉默，站起来说。
茶羽爱玩，这在圈子里是众人皆知的。
“玩什么游戏？”他的经纪人抬头看他。
“黑手党游戏怎么样？”茶羽说，“都会吗？就是狼人杀的前身，很简单的。”
说着，他看向顾瑾城，“顾哥，玩吗？”
“不想玩。”顾瑾城对这游戏不感兴趣，打了个哈欠。
十分钟后。
“那到底谁是黑手党？”茶羽看向剩下的几个人，神色凝重。
柳明和茶羽的搭档已经被公投出局了，但是游戏还没有结束，还有黑手党没有被淘汰。
“那个，我觉得我知道黑手党是谁。”林阳举起了手，“顾叔就是黑手党。”
说完，他盯着顾瑾城的脸，“我投顾叔。”
“那我也投了。”茶羽也举手，“还有谁要投的。”
茶羽的经纪人明显有别的想法，但还是跟着茶羽一起举手，最后，连顾瑾城都懒得抵抗，一起投了自己一票。
“快，看看身份。”茶羽指挥林阳。
林阳问顾瑾城：“你是黑手党吗？”
目光灼灼，看得顾瑾城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顾瑾城说，但过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对，改口道：“我现实生活里不是，游戏里是。”
林阳看上去莫名其妙的失落。
好在他的失落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被端上来的菜冲散了。
林阳从小生活艰苦，不挑食，只要是吃的东西他都喜欢。
但这里的菜总体还是偏向清淡，就算是咸鲜的口也没有江城市区里那样风味浓郁。
“要不要来点酒？”茶羽突然问。
经纪人按住了他要去拿菜单的手，“别喝酒了，还要拍综艺呢。”
“怕什么，小酌一杯嘛，综艺都是晚上的事了。”茶羽朝服务员喊，“来一打岐江啤酒！”
喊完，又询问道：“林阳会喝酒吗？”
林阳挠了挠脸。
柳明：“应该会吧，都这么大了。”
顾瑾城：“他爸就挺会喝酒的，儿子应该也不差。”
茶羽：“肯定不差，看这样子就是能喝酒的。”
被大家捧过一轮，气氛都到这里了，就算不能喝酒也会觉得自己能对嘴吹十瓶。林阳挺了挺胸膛，“当然能喝，而且这酒才五度，我喝一箱都没问题。”
“我就说嘛，怎么能有大学生不会喝酒。”茶羽把一瓶酒塞到了林阳手里，又帮其他人都倒了酒，“干杯。”
“干杯！”大家都举起杯子，准备碰杯。可是杯子还没有碰到一起，清脆的玻璃碰撞声还没有响起，就听见嘭的一声坚硬物体撞上木头的声音。
顾瑾城循着声音看去，是林阳的头撞到了木质餐桌上。
“林阳！”大家都慌了神。在场的各位都是参加过娱乐庆典的，对林阳贫血晕倒的事情也略有耳闻。此时看到他突然晕在桌子上，大家一下子都紧张起来。
离林阳最近的是顾瑾城。他立刻去查看林阳的情况，扯开衣领，准备翻身，却看到了林阳红彤彤的脸。
“再来一杯！”林阳含糊不清地说。
好家伙。
“他喝醉了。”顾瑾城看着林阳醉醺醺的样子对其他人说。
茶羽感到很不可思议，拿起了林阳还没有喝完的那一杯酒，“喝醉了？这不只抿了半杯吗？”
“每个人的酒量不相同吧。”顾瑾城叹了口气。
他还记得刚和林炜毅一起的时候，两个人喝酒，林炜毅一个人喝了一整瓶马爹利，外带好几杯加了冰球的伏特加。
按理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谁知道这么能喝的爸爸居然有个一杯倒的儿子。
“你们先吃着吧，我得把林阳送回去，不然要耽误晚上的拍摄了。”
顾瑾城找柳明要了车钥匙。柳明本来也要跟着回去，但顾瑾城觉得柳明一口饭都还没吃，就让他好好吃饭，自己架着林阳把林阳丢上了车。
林阳看上去瘦瘦的，但一米八一的个头也有七十公斤上下。
没喝多少酒，他的身上只有淡淡的酒味，不过洗衣液和汗水稍微混合的味道却很强烈。
家里用的都是同一种洗衣液，但是扶着林阳时，那股淡淡的清香还是给了顾瑾城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是什么不一样的感觉，顾瑾城说不上来。
一路扶着林阳回房间，开门，开灯，本来想给林阳扛到床上，但是林阳的床还没有铺床单，自己的床还要经过楼梯，只好先把林阳扔到了沙发上，把林阳的箱子拿过来。
林阳的箱子上了锁，枕头什么的都在里面。顾瑾城没辙，只好上楼把自己的床单和枕头扯了下来扔到了林阳的床上。
再去扶林阳的时候，林阳已经翻了个身，看上去睡得香甜。
“真的是，喝这么一点酒也能醉。”顾瑾城啧了一声，一手拖着背一手拖着腿将他抱了起来。
七十公斤的体重在抱起来的那一刹那显得更重了。
好在顾瑾城会定期健身，这点重量还是可以接受的。他把林阳抱到床边，脚下却踩住了床单的一角。
林阳摔到了床上，顾瑾城摔到了他身上。
额头生疼，微微发红。
“该死。”顾瑾城用手撑住软踏踏的床想要站起来。林阳却双手一揽，抱住了顾瑾城。
两个人的重量叠加在一起。林阳陷入了柔软的床榻，顾瑾城却被怀抱在少年坚硬的胸膛。
“你放手。”顾瑾城皱起眉头，想要推开林阳，林阳的呓语却断断续续，让顾瑾城打消了这个念头。
林阳迷迷糊糊地喊：“爸爸。”
顾瑾城愣住了。
“爸爸，你为什么这么晚才来接我回家。”林阳带着小奶音，像是抱怨，又像是委屈，“我在那里，等了你好久好久。”
我在那里，等了你好久好久。
顾瑾城想起自己当年在孤儿院门口徘徊时的模样。那时，是他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家人，虽然是爷爷而不是父亲，但是一向坚强的顾瑾城也在爷爷问他过的好不好时罕见的留下了眼泪。
人在平常总是坚强的，但在关心面前，任何坚强都会崩溃于内心的决堤。
从孤儿院被接走的那天，小小的顾瑾城在爷爷的怀里哭了很久。
顾瑾城突然觉得，自己抱着的不是林阳，而是当年的那个自己。
林炜毅，接回林阳的时候有这么抱过他吗？
顾瑾城想着，手掌轻轻拍打着林阳的后背。
“没事的，阳阳，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