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扬长而去
午饭时间，老刘不在店里面，只有一个二十岁出头的服务员正站在衣柜前面玩手机。
顾瑾城很出名，特别是在热爱关注八卦的年轻人当中更出名。只一推门进入，那服务员就认出了他。
“你是电影上那个吧？顾瑾城！”服务员殷勤地迎到顾瑾城面前，“影帝是要给自己买衣服吗？”
“不，不是。”顾瑾城不适应别人的热情。他往后退了一步，顺带把林阳推到身前，“给他买。”
服务员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林阳。
“影帝，您要给他买什么款式的衣服？”他一眼就看出林阳不像是会来这种高端牌子的地方，于是笃定由顾瑾城付钱，所以连林阳的意见都没有问，直接问了顾瑾城。
对于这个问题，顾瑾城也没有想好。
“总之给他打扮好看点就行。”顾瑾城说，“随便拿两套来给他试试。”
服务员精挑细选给林阳搭配了一套衣服。趁着林阳进去试的时候，服务员对顾瑾城说：“我看他挺阳光的，给他搭配了一套浅色系的衣服，应该很适合他。”
顾瑾城嗯了一声。阳光这个形容词实在是太广泛了，不管长成什么样子都能用阳光概括过去。
所以顾瑾城对阳光这个词没有什么概念。
不过，林阳好好给他上了一课。
试衣间的帘子唰的一声被拉开，林阳穿着搭配出的衣服站在了顾瑾城面前。
他里面穿着一件白色t恤，外面披着一件敞开扣子的淡蓝色衬衫。而下半身，则是一条裁剪得当的休闲裤，让他的腿更显得修长。
光看着这身搭配，顾瑾城就仿佛听见了海浪的声音。
“怎么样，好看吗？”林阳问道。
明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顾瑾城还是装模作样地扫了一眼，“一般。”
“啊，一般啊。”林阳对着镜子晃晃身子，“好像是一般呢，麻烦给我换一套吧。”
林阳把这一身衣服换下来，还给服务员。服务员拿着要挂回衣架上时，顾瑾城把他拦了下来。
“这一套打包好，我要了。”顾瑾城说，“再按照这个风格多配几套。”
服务员愣了愣，但能出单也总归高兴，倒是没有多问，开开心心把这套衣服装好后又去拿其他衣服了。
学院风、文艺风，海岸风，服务员一套一套给林阳，林阳就一套一套试穿。
“真是个衣服架子。”看林阳在试穿，服务员忍不住夸赞道，“影帝，你小男友真帅，比之前那个大叔帅多了。”
“？”顾瑾城看向服务员。
“？”林阳也看向服务员。
“？”服务员被突如其来的锐利目光吓到了。他看看林阳，又看看顾瑾城，不知所措，“怎么了吗？”
“不确定身份的时候不要胡思乱想。”顾瑾城皱起眉头。
之前的头条虽然说了顾瑾城的八卦，不过因为停留时间短，而且没有放林阳的照片，所以路人认不出林阳是谁很正常。
但是，服务员这种猜测，依旧让顾瑾城无法接受。
他双手插兜，思考着怎么解释这尴尬的情况，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出，即使的救顾瑾城于水火之中。
“说什么呢，老顾怎么可能喜欢比自己小这么多的男孩子。”门口的风铃叮叮当当响起，随后夹杂在金属撞击声里的是一个沙哑的男声。
顾瑾城回头看，是自己的发小刘凯乐。
“你休息吧，这里我来看着。”刘凯乐打发走了服务员，然后朝顾瑾城招了招手，“那个服务员新来的，眼力见不太好，多担待。”
“再不好也不至于说这么离谱的话吧。”顾瑾城撇撇嘴。不过这些尴尬的话题他也不愿意再次提起，抱怨了也就过了，“你怎么现在来了？”
“当然是心灵感应。”刘凯乐用肩膀撞了撞顾瑾城的胳膊，“你一来我心里的雷达就开始响。”
说着，刘凯乐还开始模仿雷达的声音，哔哔咕咕了好一会儿。
刘凯乐是一个很幼稚的家伙。他从小就喜欢模仿各种各样离谱的东西，小时候大家都模仿动物叫，只有他会在课堂上模仿便便落进马桶的水花声。
习惯了，都习惯了。
顾瑾城一直皱着眉头看完刘凯乐的雷达模仿秀，刚打算说几句话嫌弃他，林阳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刘凯乐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林阳。
“你好，”有了陌生人在，刘凯乐稍微收敛了些。他和林阳打招呼，随即问顾瑾城，“这是林炜毅的儿子？”
顾瑾城给了肯定的答案。
“果然，”刘凯乐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和他爸长得真像，眉眼都一模一样。”
顾瑾城这才看向林阳。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仔细观察林阳的样貌。
落地窗泄露出的阳光洒在眼前这个少年的脸上，清澈的眼眸里多了一点柔和与温暖。刚刚的笑意还没有平息，扬起的嘴角与露出的小虎牙更是为这份温柔增添了一个名为灵气的限定词。
顾瑾城想起了当年在电视上看过的林炜毅。
林阳确实和层层滤镜下的林炜毅有点像。
“你废话可真多，明明一点都不像。”顾瑾城啧了一声，“林阳，去把衣服换回来。”
“哦，好的。”林阳换回自己的黄色运动服与破洞牛仔裤，重新出现在镜子前，把刘凯乐面前，把刘凯乐下了一大跳。
“嚯，这是谁给他搭配的衣服？”
林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我自己搭配的，真的很糟糕吗？”
刘凯乐犹豫了一会儿，不好意思说真话，只能转弯抹角道：“也没有特别糟糕吧，不过前后一对比，确实是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
顾瑾城：“……”
“兄弟，三百六十度就转一周回到原地了。”顾瑾城说。
“啊，是吗？”刘凯乐不相信，偏要自己转一转，他踮起脚尖，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恍然大悟，“哦，对，应该是一百八十度。”
……傻子。
“叫你多读书你不听，”顾瑾城叹了口气，掏出信用卡，“希望你收我钱的时候，也能发挥这种水平给我算少点。”
“做梦！”刘凯乐一把夺过顾瑾城的信用卡，拍在桌子上，“一共五套衣服，两万六，我直接刷了？”
“刷。”这种价位，顾瑾城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不过林阳却肉疼的不得了。
“那个，太贵了，要不我就买一套吧。”林阳竖起一根手指，“我上综艺的时候穿那一套就可以了，不会给你丢脸的。”
“然后你每一次上综艺都穿同一套衣服？一共十二期综艺，我可不想被人说小气。”顾瑾城看都不看林阳，“老刘，刷了。”
刘凯乐举起卡，即将要划下。
“诶，等等等等，”林阳赶紧扶住刘凯乐的手，“要不这几套我都自己付钱吧，我也有积蓄，还有之前的获奖的奖金，完全够的。”
“不是，你们能商量好吗？怎么搞的我像是不近人情的刽子手？”刘凯乐眯起眼睛看林阳，“pos机在问斩呢，你就冲出来一边喊刀下留人一边拦着，又不是你的钱，有必要吗？”
“就是贵嘛，让顾叔给我花这么多钱，我会过意不去。”林阳眨巴着眼睛看着刘凯乐
刘凯乐一头黑线。
“你这……”，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顾瑾城，“大哥，怎么样你倒是发句话啊。”
“直接刷，”见证过这场闹剧，顾瑾城面无表情地和林阳说，“你爸的钱就是我的钱，我会找他报销。你也不用因为这笔钱对我产生什么愧疚心理，反正是你爸的钱。”
语气冷漠，公事公办。
林阳悻悻放开了手。
“这就对了嘛，钱就是王八蛋，心疼谁都不能心疼钱。”刘凯乐笑嘻嘻地刷过顾瑾城的卡，把衣服一件一件装好，给顾瑾城一半，给林阳一半，“慢走啊，下次来给你打八五折。”
顾瑾城没回应，林阳也不敢回应。他们一前一后走出门，柳明的车子就停在路边等候。
顾瑾城走过去，拉开了门。林阳以为又要自己先上车，于是低下头就要往车上钻，结果顾瑾城一拎林阳的后衣领，又把林阳拎了回来。
“你自己坐公交车回去。”顾瑾城的怒火颇有些莫名其妙的意味，连顾瑾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林阳不愿意花自己的钱而生气，还是因为看见林阳想到了林炜毅而生气。
总之，顾瑾城瞪了林阳一眼，二话不说扭头上了车。
空荡荡的街道很冷清，只留下林阳在风里凌乱。
“怎么不让他上车？”柳明好奇地询问，却被顾瑾城的严肃的眼神逼退。
“和你无关的事情少问。”顾瑾城耷拉着嘴角，往窗外看。
林阳正双手捧着纸袋在路边发呆。
他估计也想不明白顾瑾城的态度为什么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林阳艰难地把那些袋子都转移到一只手上，然后从口袋中摸出手机叫网约车。
可是这个地方不好叫车，平台直接告诉他，要他换个地方。
“这可怎么办？”林阳望着自己手上如山的衣服自言自语。
正当他为难之际，车门再次打开。顾瑾城从车上走下，站在林阳面前。
林阳觉得，这是顾瑾城消气了。
他高高兴兴地收起手机，打算和顾瑾城一起上车。可顾瑾城却把刚刚拿上了车的衣服也丢了下来，塞到林阳手里，然后重新将林阳隔绝在车外，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