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静谧油画
“顾……顾影帝。”看见突然回来的顾瑾城，罗pd略微有些紧张。他一边猜测顾瑾城回来的目的是什么，一边思索刚刚顾瑾城那一句话的意思。
在娱乐圈多年的摸爬滚打让他很快想到了对策，可惜顾瑾城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顾瑾城双手交叉抱在身前，“任何人的能力都是宝贵而不容诋毁的，这一点你不知道吗？”
听见顾瑾城这么问，罗pd短暂的愣了几秒。紧接着，他换上了和气的笑容，“顾先生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啊。”
“‘我脑子有病才会选你’，这种话不是你说的？”顾瑾城回过头，指着林阳怀里脏兮兮的唱片，“这唱片不也是你丢在地上的？”
“当然不是了，顾影帝虽然气愤，但我敢肯定，这是顾影帝听错了。”罗pd的笑容依旧，处处展现出他丰富的社会经验。
不过顾瑾城也不是入行第一天的新人了。
他打开手机，播放了一段音频文件。
录音里，正是罗pd的声音。
“林阳，没了顾瑾城你什么都不是！”
罗pd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响了。
“你——”罗pd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他花了好几秒后才从呆滞中回过神来，坐在了沙发上，“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道歉是应该的。”
“道歉？我刚刚说的全部都是实话，为什么要道歉？”
顾瑾城耸了耸肩。
“你也知道，现在这个综艺是台里最重要的综艺。但现在被看好的原因并不是综艺本身，而是因为我。就连宣传语，也在宣传这将是我的第一部综艺。”顾瑾城走到会议室尽头，拉开百叶窗。窗户外，是挂在外墙的广告。
正是《跨界明星》的宣传竖幅。
竖幅上，画着顾瑾城的卡通拟人以及偌大的标语。
【三金影帝顾瑾城的首次综艺之旅】
“看到了吧，外面的宣传物料，”顾瑾城重新拉上百叶窗，“如果我不参加，你这综艺还能在顶楼吗？”
说着，顾瑾城走到罗pd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没记错，你已经很久没有拍过综艺了吧。虽然之前的综艺口碑都很好，不过，过时的综艺形式总是会抛弃的，不是吗？”
顾瑾城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之前连续两部综艺没有水花，你就指望着这部综艺翻盘了吧？但这个综艺，可不止你能做啊。”
他的话，就像细针一样扎进了罗pd的心里。
罗pd冷汗直冒，连拿着企划的手都有点颤抖。
全部都被顾瑾城说对了。之前连续拍了两部综艺石沉大海，台长早已认为罗pd没有综艺方面的才能了。他发话，要是罗pd再做不出爆款综艺，就要将其从制作人上调岗，成为幕后工作人员。
罗pd也是在用顾瑾城的名气赌这次综艺的爆火，可惜，他用错了方法，说错了话，触及了顾瑾城的雷区。
“顾影帝，是不是我道歉了，你就会参加综艺？”罗pd摘下眼镜，看向顾瑾城。
顾瑾城双手插兜冷漠地看着罗pd，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反正就是看着，尖锐的眼神里多出了一点怜悯。
罗pd被顾瑾城盯得冷汗直冒。他扶着椅背站起来，然后噗通一声跪在了顾瑾城面前。
“顾先生，我错了，原谅我。”罗pd挺着腰板跪在地上，“请一定要参加综艺，也请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台长。”
“我答应你，但是你要道歉的对象不应该是我，”顾瑾城把脚尖对向了林阳，“你要道歉的对象在门口。”
罗pd的脸上露出了惊异的神色。不过也只有几秒，他就换回忏悔的表情，跟着顾瑾城脚尖的移动将自己面向了林阳。
“对不起，林先生。”罗pd咬咬牙，实在想不出什么道歉的话，翻来覆去就是这一句，“对不起，林先生。”
“这样怎么够？刚刚你可说了很难听很难听的话。”顾瑾城皱起眉，还想指责罗pd几句，林阳就小跑过来，打断了顾瑾城。
“不用了，叔，这样就够了。”林阳看了看顾瑾城，然后低下头对罗pd说，“制作人，起来吧，我原谅你了。”
但罗pd没有动弹，而是侧过头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顾瑾城，好像是在等待顾瑾城的意思。
顾瑾城撇撇嘴。
“人家都叫你起来了，你还跪在地上干什么？”
罗pd这才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拿起企划案塞到顾瑾城手中，“明天综艺开机，您会来的吧？”
顾瑾城啧了一声，没有理会罗pd的话，而是对林阳说：“你怎么来的？”
“公交。”
“坐公交不会被粉丝围住吗？”
“现在是上课时间，我的粉丝大多数是青少年，应该还好。起码来的时候没有看见。”
“心真大。回去坐我的车，顺路。”顾瑾城摆摆手，示意林阳跟着自己一起走，推开会议室的一瞬间，他突然扭头，对瘫坐在沙发上的罗pd说：“记得再打一份合同，送到柳明那里。”
这场闹剧最后终于以顾瑾城的妥协作为了结尾。
顾瑾城不是容易妥协的人。进入娱乐圈时面对顾氏集团的反对他没有妥协，有老总想要潜规则他帮他上位时也没有。
在记忆里，只有两个人让他动摇过。
一个是林炜毅，一个是林阳。
电梯里，林阳好奇地问顾瑾城：“为什么要松口啊？他这还是在消费你的痛处啊。”
这个问题顾瑾城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是觉得罗pd说得很对，虽然林阳是个很有音乐才华的孩子，但是在娱乐圈不是只有才华就能出名的。
很多时候，资源比人脉更重要。眼下，除了这个综艺之外，林阳不可能会有其他资源。
可以说，要是自己不参加这个综艺，林阳在娱乐圈的路也就走到头了。他只能重新回到他的小网站，继续当他的网红。
因为自己的成名路走的艰辛，所以顾瑾城也希望为林阳撑一把伞。
何况还是自己喜欢之人的孩子。
“不该问的事情别问，”顾瑾城瞥了林阳一眼，林阳这土里土气的造型十分扎眼，“你没有其他衣服吗？”
“啊？”林阳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衣服怎么了吗？”
“你不会想穿着这身衣服去综艺吧？”顾瑾城很是嫌弃的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久，“不行，你这怎么见人？你衣柜里没有别的衣服了？”
林阳挠挠脑袋，“还有一些运动服，有其他颜色的。也有不破洞的牛仔裤。”
“天哪，”顾瑾城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在网上火起来的。”
他想，林阳的唱功是得有多好才能弥补在穿搭上的空缺。
·
电梯门打开，柳明已经在门口等了。看见林阳和顾瑾城并排站着，他有点惊讶。
不过作为专业经纪人，看到这一幕他不需要多问也大概懂了。
“接下来回家吗？”柳明为顾瑾城拉开了右侧车门。顾瑾城让林阳先上去。
“不，先去一趟步行街，去老刘那里。”顾瑾城说。
“老刘的潮牌店？”柳明太过惊讶，惊讶地连第一次发动车都失败了。他重新插进钥匙，把车发动起来，“哥你不是从来不穿潮牌的吗？”
“不是给我买的。”顾瑾城话只说到这里，剩下的靠柳明自己领悟。
事实证明，柳明领悟的很好。
柳明抬起头，从后视镜里看了林阳一眼，“弟弟，你顾叔平时可不会轻易打破原则，这次为你参加综艺，他也是做出了很大牺牲的。”
“柳明！”顾瑾城呵止道，他是想要柳明领悟，却不是想要柳明领悟这么深。领悟到也就算了，居然还当着林阳的面说出来。
气氛一下子在顾瑾城的呵止中凝固了。
柳明默不作声地开车，林阳低着头搓着手。顾瑾城也眼不见心不烦，转头往窗外看。
窗外的微风吹动树梢，留下满地金黄。
一切的一切都显得这么安静，安静的如一副油画。
打破这份诡异宁静的人是林阳。
“叔，谢谢你。”林阳转过头，“我说过要报答你的，不知不觉又给你添麻烦了。”
顾瑾城的目光从车外移回林阳脸上。
“别谢，我不是为了你，我只是觉得这个综艺还算有点意思罢了。”顾瑾城说，“带你买衣服也只是觉得你土里土气的，不给你穿好看点，成为搭档后会影响我的心情。”
林阳：“……”
柳明：“……”
林阳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原本想要说的话。柳明则趁着等红灯的间隙，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
顾瑾城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看，是微信。
-小小小小明：哥，你这说的也太伤人了吧。
-顾瑾城：有点伤人吗？
-小小小小明：不是有点，是很伤人，很！要是这么说我，我直接就从车上开门下去了。
-顾瑾城：……
-顾瑾城：好吧。
他放下手机，把手越过林阳，摸了摸那边门的把手，确定左侧锁了儿童安全锁后，他才重新坐好，朝林阳露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
“刚刚我说的是夸张了一点，不过我不是为了帮你，你也别感激我。”顾瑾城不断和林阳强调，“你就把我当成不怎么熟的同事就行了，好吗？”
他可不想和林阳有什么多余的关系纽带。
林阳乖乖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