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吸血鬼
入夜后，高泊市的街道变得寒冷，但路上还有些身体硬朗的人穿着短袖。
显然踏上回家路途的森茗一行人不在此列。
橙黄色的路灯光照亮着人行道，给这座笼罩在清冷空气之中的城市提供了些许暖意。
森茗手上照例拎着一堆纸袋，走在风箫和霞玉中间。
霞玉现在是以人类的姿态在街道上行走。
她的头发不再是两个高高的侧马尾，而是被换成了绑在后面的低双马尾。
霞玉头上戴着一顶毛线的白色小猪帽子，猪鼻子是粉色的，帽子还垂下两颗小毛线球，随着走路微微摇摆。
她那庞大繁复的祭祀礼装已经收好，现在穿的是一件红色针织开衫和米色的及膝裙子。
白色的毛线裤袜将她细小的腿包裹住，一双黑色皮鞋“叩叩”地在路上踩着。
霞玉有些开心，不知道因为是穿上新衣服还是因为摆脱了旧衣服。
森茗看见霞玉走路就想笑，因为在试衣间叫她变成人形换上新衣后，霞玉手脚并用的走路姿势实在让人忍俊不禁——她几乎没用人形行动过。
周围人的目光并没有很奇怪，只当是一位搞怪的小孩。
本来森茗想直接带霞玉买童装的，但霞玉死活不答应。
活了几百上千年的妖精还穿童装确实有些不妥。
好在现在的女装尺码都挺小的，霞玉想找到适合的衣服不会很难。
森茗看到霞玉诡异的爬行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妹妹馄饨最开始化形成泥巴人的样子。
馄饨一开始虽然在地上爬行，但总比其他的兄弟姐妹化形人类却多出几个手脚好。
然而霞玉的行为举止完全是馄饨的反义词。
“青州的天气好冷也，还是梁州好也。”
说完，霞玉故意地哈出了口白气。
白气在黄色灯光的照射下升起，随后消散。
“梁州一年四季都一个样，看多了没意思。”
森茗也故意地吐出了口白气。
霞玉轻哼了一声，说：
“一看你就不是在梁州生活也。”
风箫从来只知道梁州这个地方，从来没有去过，她只在青眼山附近活动，她很羡慕二人能够不受束缚，到处行动。
森茗看出风箫的想法，说：
“大阵不仅关了囚犯，还关住了你们青丘一族。”
风箫脸上涌过一阵阴霾。
森茗接着说：
“现在大阵已解，这未尝不是好事，等我们收集完锁妖录，你想去哪都没有人管。”
“是也是也，到时候去梁州我带你吃鲜花饼吃虫子也，还有好多好吃的也。”
“不包括喝人血吧？”
森茗调侃道。
霞玉和以往一样哼了一声。
风箫觉得没了大阵确实很好，但前提是父亲没有以血破阵。
“谢谢你们。”
风箫说完，和二人一样，呼出了一口白气。
三人回到了家。
两天前这间房子还是只有森茗一人，显得冷清，现在再次变得热闹起来。
“霞玉你要不要睡房间？”
森茗将袋子放到客厅后问道。
霞玉摇摇头，毛线球像拨浪鼓一样甩着，她说：
“不要也，我喜欢小空间，笼子很合适也。”
三人将买来的东西安置好，全部在客厅坐了下来。
他们已经在购物中心吃过了午餐和晚餐。
森茗的评价是一般，但是其他两人却都是好评。
森茗打开了电视，这个时候正好是《心跳学生会》的播出时间。
不是森茗的每周必看，但他还是会看。
讲述的是一个转校生的女主角加入学生会和一众学生会男性干部搞暧昧的故事。
是女性向炒股番剧，不太合森茗胃口，然而其中搞笑煽情的情节做得意外不错，所以森茗还是一集都没有落下。
“那是把人关进去唱戏的法器也？”
霞玉指着电视向森茗问道。
（怎么都这么想？）
森茗只好再次介绍了电视是什么。
过了一会儿，霞玉又指着电视问森茗：
“那个人类女性被所有男性喜欢也？”
“是的。”
“好爽也。”
（她果然喜欢这种类型的。）
森茗想。
但是风箫不太理解这种。
“为什么？那个女性有什么出众的地方吗？我觉得她有些……哗众取宠。”
森茗笑笑，说：
“就是这样子的设定，别太过深究。”
三人就这样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嘟嘟嘟——”
森茗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刘烛下完晚班，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的脚程很快，毕竟他以速度见长。
一身黑色的刘烛很少走在路灯下，他贴着墙，与黑夜融为一体。
这是天性，也是职业习惯。
本来刘烛不需要去靖妖司当值，这只是佘曼白要求。
这么紧急的时候就算不能参加任务，那至少帮弟兄们做好后方工作。
佘曼白如此对刘烛说道。
刘烛总是听佘曼白的，佘曼白怀了孩子后更是如此。
寒风吹过街道，刘烛虽然不冷，但下意识地裹紧了上衣。
忽然，在经过一条小巷后，他闻到一丝血腥味。
味道很淡，但刘烛能够敏锐捕捉到。
他仿佛滑行一般贴墙进了巷子。
巷子很窄，一些空调外机设置在这里，让这里的空间更加狭小。
刘烛向巷子尽头望去，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这是极其不正常的，刘烛的眼睛在黑暗之中如观白昼。
刘烛从虚空中拿出了一把匕首，他将匕首上的布条缠绕在自己右手，慢慢贴过去。
黑暗并非绝对，随着刘烛靠近，他渐渐能够看清前方，视野也开阔起来。
“别这样！我就是吸点血，你别这样！”
黑暗中传出了一声男性的声音。
“你带我走吧，你就是我的黑夜骑士！”
这次是一声女声。
随后是一阵推搡。
“你别怪我！”
男声显得很焦急。
（不好！）
刘烛跑了起来，只身踏入黑暗。
这是小巷的尽头，是被几栋高楼围起来的空地。
他终于看到了那名男性，男性背对着刘烛，于是他将手中匕首掷出。
那名男性也是一身漆黑，不同的是他戴了一顶高礼帽，穿了一件披风。
男性反应很快，马上化作一缕黑烟飞走。
男性离开了匕首的射线上，但是女性没有，匕首继续向前飞着。
眼看就要刺向那名女性，刘烛连忙拉回右手，于是匕首被布条带着返回了刘烛的手中。
女性衣冠有些不整，半个肩膀暴露出来，她被刘烛投来的匕首吓了一跳，她朝着天空喊道：
“骑士，救我！”
此时刘烛已经左手掐诀，一道雷光向着飞走的黑烟袭去。
[雷法·雷鸟]
雷光缠住黑烟，电击使黑烟落下，重新变回人形。
那名女性见黑烟变回人形，连忙过去抱住，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
“求求你带我走吧，我的骑士！”
“我没用魅惑术啊！”
男性刚被电击，还在麻痹，推不开女性。
刘烛闻出一股酒气，显然这名女性喝了酒。
“你是何人，在此作甚？”
刘烛边说边从口袋拿出自己的玉牌。
“我是何人？我乃堂堂吸血鬼子爵，奥斯·布劳尔，还不在我的脚下跪拜！”
虽然是吸血鬼，但是奥斯操着一口流利普通话。
奥斯终于不再麻痹，他将女性一脚踢开，夸张地抖了抖斗篷。
女性撞到墙上昏了过去，衣服更加凌乱。
刘烛看了一眼那名衣冠不整的女性，觉得羞耻，就没再确认，他继续对着奥斯说：
“我是高泊市靖妖司探长刘烛，你在本官面前还敢迫害无辜百姓，当被抓捕。”
（居然是吸血鬼，为什么大秦的妖精会在这里？）
刘烛没有过多思考，现在需要马上将眼前的犯人缉拿。
“呵呵，我刚从牢笼里出来，可不能再回去了！”
吸血鬼双目闪红，口露尖牙，他将披风一挥，大量蝙蝠、老鼠、小狼的黑影从其中冲出，径直冲向刘烛。
[雷法·雷池]
刘烛左手触地，他的周围翻涌着雷电。
青白色的电流“滋滋”地流淌，将空地周围照亮。
那些暗影生物还没靠近刘烛就被雷电烧得灰飞烟灭。
“麻烦的家伙。”
奥斯皱起了眉头，右手做作地打了个响指。
刘烛法力的传输仿佛断线一般，不再流通。
他周围的雷电流入地下再也不见。
（乱灵？）
刘烛只好又唤出了一把匕首，用匕首将袭来的野兽砍断。
然而刘烛难以如黑潮般涌来的野兽，逐渐被它们淹没。
刘烛的衣服是特制品，不会这么容易被咬破，因此刘烛尽量地护住自己的脸。
“咿哈哈哈，你们这些中土妖精的血最适合我饮用。”
奥斯慢步走向被暗影生物淹没的刘烛。
忽然，奥斯看见有什么飘落，好像是团灰烬。
[雷法·引雷]
一道落雷自天空劈下，砸中刘烛，然后四散开来，刘烛身上的暗影生物因此被全歼。
靠近的奥斯也被波及，再次陷入麻痹。
（果然乱灵不会持续很久。）
此时的刘烛浑身缠绕着青白电光，因此整个人都在微微发光，他的头发也微微浮在空中。
原本漆黑的大衣上流转着浮云，刘烛脚上的运动鞋呼吸一般闪烁着光。
刚刚的那声落雷因为刘烛使用的符篆不会被第三者知晓，刘烛可以放心的释放力量。
刘烛再次向奥斯投出匕首，匕首带着电，比之前更快，因此没等奥斯躲开就击中了他。
刘烛又很快地将匕首抽回，奥斯身上的伤口“滋滋”地响着。
奥斯闻到自己身上传来焦糊味，感到十分生气，大吼：
“你胆敢这样挑衅我！”
说完将手伸向墙角昏倒的女性。
女性的七窍流出汩汩血液，被奥斯的手吸引，最终环绕在奥斯右手手腕周围。
奥斯抬起手吸了一口鲜血，伤口飞速地愈合。
刘烛觉得需要快速进攻，使吸血鬼无暇吸血治疗，于是他踏步向前，一瞬间就冲到了奥斯面前，只留电流在路径上“滋滋”作响。
还没等奥斯反应过来，刘烛就朝着他的心脏处砍出了两刀。
奥斯将右手手腕的鲜血甩出，鲜血落地，在地上形成几滩血迹。
“咦哈哈，没用没用，我可没有心脏这样软弱的东西！。”
奥斯双手变成利爪，挡下刘烛再一次袭来的斩击，二者交错，发出的是铁器撞击的声音。
就在二人一来一往的交锋时，地上的血迹蠢动，射出了几发血箭。
刘烛敏锐地发现了这些箭矢，侧身躲开。
然而就是这么一躲，给了奥斯可乘之机。
奥斯是与血箭同时出手的，他将右手剩余的血液甩出，血液形成了一团荆棘，正好堵在刘烛侧身的位置。
刘烛中了陷阱。
荆棘刺入刘烛衣服，划伤了刘烛的皮肤。
“啊，多么甘甜的鲜血，本来还以为你是名女性，有些可惜。”
奥斯正在通过血荆棘吸取刘烛的血。
[雷法·雷鸟]
刘烛射出雷击，将荆棘电了个粉碎。
[雷法·雷鸟]
刘烛击出雷电，袭向奥斯，然后趁着奥斯难以动弹刺上两刀，如此反复。
连续几次后，奥斯开始烦躁，虽然他是不死族，但是伤害还是会积累，倘若被砍得支离破碎，和死了也没区别。
“好，很好，小妖精，准备迎接你的梦魇吧！”
奥斯体型变大，苍白瘦削的面庞变得狰狞，最终变成了一个蝙蝠脑袋。
衣服几乎被撑破，只有披风和礼帽是完好的。
现在的奥斯·布劳尔展现了他真实的姿态：一只有着双手，直立行走的巨大蝙蝠怪物。
刘烛见奥斯变成这样，下意识的看了眼墙角的女性。
那名女性面色苍白，失血过多，但还是有着微弱的呼吸。
“还有心思管别人吗？”
奥斯迈着大步子冲来，宛如一辆小卡车。
奥斯的身体虽然庞大，但速度丝毫不慢。
刘烛身形一闪，躲开了撞击，并且乘机向奥斯的腰际刺了两刀。
奥斯毫无感觉，他拍打着翅膀，将贴身的刘烛逼开，然后在周围释放出了阵阵血雾。
刘烛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然而血雾没有吸入也依然生效。
刘烛感到头昏脑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突然脑中一白，刘烛飞了出去，落在了那名女性旁边。
“咿哈哈，乖乖让我吸，还能留你一命。”
奥斯甩了甩因打中刘烛而触电的手，慢步向刘烛走去。
刘烛爬了起来，被击中后就不再昏头了，刘烛看了看旁边奄奄一息的女性，放弃了进攻，他需要帮手。
于是他围着奥斯跑了起来。
[雷法·雷牢]
刘烛不断加速，他身后的雷电也不断奔涌。
起初是小的“滋滋”电流声，随着刘烛的加速，声音越来越大，最终变成了“轰隆”的雷声。
刘烛不断地跑着，在奥斯周围形成了一个雷圈。
奥斯挥手向雷电形成的墙砸去，却只是吃痛，连续几次后拳头都已发黑。
刘烛从雷牢之中退了出来，雷电还在其中翻涌，但没有刘烛的加速，应该撑不了多久。
刘烛从大衣内袋中取出手机，向最近的帮手打起电话：
“森茗，来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