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住校
现在是九月中旬，天依旧是亮得很早，在同学们陆陆续续走进教室的时候，窗外的天早已大亮。
李幸漫踩着早读铃声走进教室，她看到坐在自己身后认真看着书的祁南霜，在松一口气的同时竟然莫名地心情好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昨天说的话有些过分，她也看到了祁南霜无措地揪着衣角的模样，但是想逃离的心太过迫切，一时间没能想出什么委婉的说法。
李幸漫自从上学的第一天起就被同学不喜欢，即使有罕见的几个想要和她做朋友的同学，也慢慢在流言中退却，又把她推回原来的处境。
她以为祁南霜也会是这样，因为莫名其妙的眼缘想要靠近她，又因为其他同学所说的话而和她渐渐疏远，直到最后成为那些同学们的一员。
虽然亲眼看到了祁南霜在其他人面前努力地维护自己，但是李幸漫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去接受一个陌生同学的善意。
经过了那么多年，她已经主动在自己和其他人之间筑了一堵墙，独自缩在有些阴暗的墙内，逼迫着自己习惯这一切。
眼看着中学生生涯接近尾声，李幸漫不仅要打起精神来准备不断逼近的高考，还要照顾境遇不太好的姥姥，这种双重压力下，让她没有心思掺和进别的事去。
但是在这样封闭的同时，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也渴望着被人触碰，不然就不会在看到祁南霜依旧坐在自己身边时生出一种莫名的喜悦。
“早啊。”李幸漫刚要坐下，祁南霜那双闪着星星的眼睛就锁定了她，脆脆的声音瞬间就钻入她的耳朵。
李幸漫很少感受到什么美好，但是在这一刻她竟觉得只有美好两个字才足以配上祁南霜，那种美好促使她立刻回了一个微笑，又轻轻点了点头。
祁南霜像是完全忘记了她昨天说过的话，没有半分失落或是难堪的表情，上午的每个课间都要缠着李幸漫问试卷上的题目。
“你就那么喜欢她？”最后一节课正要上课时，旁边的卓文伸了伸懒腰，凑到祁南霜脸颊旁边问。
祁南霜被突然凑过来的卓文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问道：“谁啊？”
卓文没有说话，下巴向前面李幸漫的方向轻轻扬起，眼神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对啊。”祁南霜回答地很是坦荡，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想起了自己持续了八年的喜欢，“你怎么看出来的啊？”
卓文看起来是昨晚没有睡好，连着打了两个哈欠，眼中蓄满了亮晶晶的泪水：“这还用怎么看出来？你眼睛都快黏她身上了。”
“说着讲题，也没见你看试卷的时间比看她脸的时间长。”卓文继续说着，“那一脸的痴汉样，我都没眼看。”
祁南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声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但是她讲的时候我很认真地听了，也都听明白了。”
卓文嫌弃地看着祁南霜，更加嫌弃地给她比了个“棒”的手势：“那你继续加油。”
讲台上老师已经开始讲解刚考过的这张试卷，李幸漫一边听着，一边也把身后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最后一节课总是伴随着肚子饿，下课铃声响起，老师刚说出下课两个字，班里的同学们立刻从座位上起身，有些同学甚至都来不及合上翻开的书本，就急吼吼地冲出这间教室，之后或是奔向食堂，或是奔向车棚，总之目的都是那一顿午饭。
李幸漫像往常一样回家，吃完饭后把碗筷刷好后回了自己房间，在床上躺了还没两分钟，客厅的座机就响了起来。
家里没有其他人，李幸漫从床上爬起来去客厅，伸手拿起听筒，就听到姥姥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简单又随意的问候过后，姥姥说出了自己这次打电话的目的。
自从姥爷去世后，姥姥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差，舅舅阿姨们商量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决定把姥姥轮流接到自己家照顾。
李幸漫的爸爸早就组建了新的家庭，自然不可能把姥姥接过来照顾，于是李幸漫就经常跑去舅舅阿姨们的家里看望姥姥，一来二去，她也看出来姥姥在他们这些人家里并不受待见。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思考了几天后，决定课余时间就过去帮阿姨舅舅们打扫打扫卫生，顺便还能陪一陪几乎只能干坐着的姥姥。
这样的生活虽然让她无形之中有了一些压力，但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更多地感受到的是能陪伴在姥姥身边的开心。
她几乎有些偏执地认为，姥姥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还疼爱她的人，面对这样的疼爱，她要十倍百倍地还回去才会舒心。
但是姥姥察觉到了李幸漫越来越瘦的面庞和越来越沉重的状态，尤其是步入高三后的这些天，她的脸上时常带着肉眼能察觉出来的疲惫。
于是，姥姥不顾阿姨舅舅们微弱的反对声，在今天上午就搬回了农村老家。
李幸漫想要让姥姥再回来，但是姥姥说着家里寄养在隔壁婶婶家的小鸡和小狗时开心的语气，让她一下子就想起了姥姥在城市里没人聊天、没有事干的状态，她就也不忍心再说什么。
祖孙俩又聊了一会儿，才挂掉电话，李幸漫看了眼墙上的挂表，又回屋躺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微微眯了一会儿。
下午刚到学校，李幸漫就去了一趟班主任的办公室，从那里要了一张住宿申请表回了班里。
来到教室的祁南霜伸着脖子看了一眼李幸漫在填的表，有些惊讶地问道：“你要住校了吗？”
李幸漫点点头，而后继续填着。
她知道班里的同学们不太喜欢她，但是比起那个她看都不想再看一眼的“家”，她宁愿在学校里迎着其他室友的冷漠。
那张纸上要填的内容并不多，李幸漫很快就填完了，赶在下午第一节课上课前把它交到了班主任手里。
她又从班主任办公室回到教室，班里所有人都已经到了，大家在自己的座位上或看着书或作着题。李幸漫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空位，并没有在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