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 章 西幻救世6
信徒们在门口可以进行抽签，如果抽中，就可以让教皇进行赐福，也可以让他治愈身体的疾病。
莫圆圆无聊地低头蘸着水，队伍里一个头发花白，面容绝望凄苦的女人背着一个看起来瘦弱成骷髅架子的人。她开裂变形的双手颤抖着握着金签，那闪耀的光泽在人群中十分瞩目。莫圆圆在看到女人脸的一刹那几乎僵住，她机械地点完圣水，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女人。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女人和我妈长得一模一样！”
女人和莫圆圆现实里的母亲几乎是同一个人，不过她更显老态，看起来生活过得很艰辛。
莫圆圆看着活生生站在眼前的母亲，手指不自觉地痉挛。女人见眼前衣袍华丽的少女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露出一个讨好卑微的笑容小心翼翼地问道道：“大人？”
看着她眼中焦急和期待的眼神，莫圆圆勉强笑了笑为她赐福，然后询问道：“您这是要为谁祈福？”
“为我的儿子，大人，我那可怜的儿子。”
女人的眼带下垂，眼眶周围的皮肤囊泡，像是一辈子泡在眼泪里一样，看起来既疲惫又可怜。莫圆圆看着她酷似母亲的脸庞，压抑住泪意，微笑地鼓励道：“去吧，教皇会治好你的儿子，他一定会没事的。”
那瘦弱的男人不知道听见没有，他的脖子动了动。
莫圆圆目送着两人进了教堂的侧屋，和喜欢炫耀自己魔法或者笼络信徒的主教不同，休斯通常都会在僻静的侧屋里赐福，很少在大众面前展露什么。
正当母子两人要进去时，一个红衣主教走了过来，他看都不看两人一眼，命令教徒收了金签，傲慢地抬起下巴说道：“教皇今天的赐福已经结束了，他已经离开，你下次再来吧。”
女人的脸色瞬间惨白，她强撑着没有倒下，嘴唇颤抖嗫嚅着半天也不敢说些什么，但她不想就这么放弃唯一的机会，眼神空洞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扑通”一声直直地跪倒在主教面前。
莫圆圆瞬间感觉一股火气涌上心头，她眼眶通红，想起自己小时候家里没钱，母亲为了学费在校长面前下跪让她读书的画面，立刻招来教徒代替自己，然后拎着裙子跑到几人身边。
“怎么了？”
少女走了过来，她放下裙摆，华贵的衣袍绣着繁复的花纹，女人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她的鞋子，恳求道：“大人，求求您救救我的儿子吧！求求您！”
“都说了教皇不在，你再闹就把你丢出去！”
莫圆圆皱眉，休斯是一个做事认真的人，不可能干到一半走了，除非有什么重要的事或者被什么人绊住了。她立刻问道：“不在？那教皇冕下去了哪里？”
主教脸上的皱纹随着他不屑的表情抖动，“教皇有自己的安排，行踪轮不到你过问。”
“轮不到我！”少女娇柔的面庞像是掺杂这冰霜，翠绿色的瞳孔如同春寒里的碧潭幽幽地看着主教：“我是下一任教皇，难道还没有资格过问吗？既然休斯有自己的事情，那么治愈这位信徒的事，就麻烦麦伦教主了。”
麦伦吹了吹胡子，耷拉松弛的眼皮抬也不抬，眼神阴沉狡诈，他恶狠狠地说道：“你的确是下一任教皇，冕下不在，那么赐福不是应该由你来完成吗？支使我这个老头子算什么本事？”
他存心要杀少女的锐气，自己在教廷混了一辈子，本想着左等右等也该轮到自己了，没想到来了个年纪轻轻的休斯。他天赋高有名望，也是皇帝的儿子也就算了，现在不知道这个哪里冒出来的莫圆圆也要来横插一脚。麦伦背着手阴险地看着莫圆圆，据他所知，这个所谓的下一任教皇，并没有学习过任何魔法，恐怕她连祷告都不会吧。
吵闹的场面渐渐吸引了很多人，主教们都有意无意地投来看戏的目光，而教众们都一言不发。莫圆圆作为事件的中心，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探查了身体里剩余的魔力，莫圆圆在众人的目光中拿走金签，然后投进了水晶壶里。这代表教皇已经赐福。麦伦露出鄙夷和得意的神情，女人也面如金纸，莫圆圆看了看男人，然后温和地对绝望的女人说道：“将您的儿子放下吧，您放心，他会变成原来的样子，拥有健康的身体。”
麦伦和几个主教对视一眼，感慨地说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浮躁了，根本办不到的事情却轻易许诺，这样不珍惜教廷的信誉，等你当上教皇，还不……”
他话音未落，就看见少女触摸到男人的手掌发出了温和的光芒，没有冗长的咒语，没有复杂的法阵，仅仅几分钟，刚才看起来马上要离开人世的男人，竟然开始大声咳嗽。莫圆圆结束治疗之后，他扶着母亲，慢慢地站了起来。
“天呐！这简直就是神迹！”
不知道谁这么叫了一声，然后开始鼓掌，教堂的众人离开也加入鼓掌，霎时间掌声雷鸣一般。女人哭泣着不听地磕头感谢莫圆圆。少女苍白的脸上缓缓露出一抹温柔地笑意：“只要你过得好，就行了，不用感谢我。”
完全透支魔力的身体像是被刀割破的水袋，莫圆圆清楚地感受到灵魂深处传来割裂般的痛苦和窒息般的寒冷。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只是在宽大华丽的衣袍下看不出来。
少女转身走进了那间属于教皇的侧室，重获生机的男人强撑着身体，只能再看到一眼少女金色的发丝，然后被黑暗吞没。
莫圆圆一进房间就跪倒在地上，她现在每一条骨头缝里都透着刺痛和寒冷，像是冰天雪地里被浇上一盆凉水。
强烈的疼痛使她不由张嘴想要叫喊，但是浑身的力气已经用来抵抗痛楚，少女只发出了几声短促的喘息声。她跪伏在柔软的地毯上，手指颤抖想要扶着沙发起身。
莫圆圆尝试了几次都站不起来，她已经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了，眼前的事物开始出现重影，她脑袋一沉倒了下去。
而另一边的休斯的确被人绊住了，他被皇帝传了密函召进皇宫，一路上推开重重的宫门。来到皇帝的寝宫，休斯将礼帽取下，他淡漠的眼神望着床上孱弱的皇帝，见他已经病入膏肓，脸上弥漫着灰蒙蒙的死气。
“你……你来了……”皇帝颤抖着睁开眼皮，鼻翼翕动着，好像破旧的机器无法运转一般，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倒了下去。休斯就在一旁冷漠地旁观着，并没有出手搀扶他。
皇帝睁开一条眼皮，喘息了半天才说道：“十多年了，你……你还是这个样子，一点都没变。”
“陛下，人都是会变的，或许是外貌，或许是心境。我当然也会改变，这是自然的。”
躺在床上的皇帝闭上眼，哼哧了一声说道：“那个……平民，你力压教会里主教们的意见，让她，让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平民，当上教皇……休斯，难道皇室里没人了吗？别，别忘了，你身上流淌的，是皇室的血脉！”
休斯依旧面无表情，“这是光明神的圣意，我无法干预。陛下，就算是皇室，也没办法扭转神明的心意。”
“哼……呵呵。”皇帝意味不明地冷笑几声，他的年纪太大了，身体已经衰老得没有办法再和以前相比。从前那坚硬的心肠似乎也软了下来，“也许是神明的旨意吧，但是休斯，你一直记得自己的身份吧。你的高贵的血脉，究竟是谁赐予你的……我，我可是你的兄弟！”
休斯冷淡的表情有了一些波动，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泛起了波纹。他转过身背对着皇帝说道：“在我接过教皇这个职位的时候，我的一切都已经奉献给光明神和教廷，再也没有什么家人了，这是您当年对我说的，这么多年，我一直牢牢记住，不敢忘记。”
“和你那个卑贱倔强的母亲一样！”皇帝咳嗽了几声，喘气越发粗重：“特蕾娅说的没错，你根本就不会再效忠皇室。既然如此，我也会按照其他人的意思，攻打东边的国家。”
休斯惊讶道：“你疯了！我们的兵力根本比不上他们！而且老将军在北部，根本来不及调……”
“特蕾娅可比你有本事多了！”皇帝任由侍从在脑袋下垫了一个枕头，“她不用兵力征服世界，她只需要征服男人。将军家那小子，正被她迷的神魂颠倒呢……呵呵。”
“你疯了，从前你只是愚昧，可现在，你变得又坏又蠢！”
休斯愤怒地转身离开，他竭力抑制自己的怒火，却在走出宫门那一刻看见了穿着金色礼裙的特蕾娅。她优雅妩媚地站在遮阳伞下，微笑这看着休斯。
“皇叔，和父亲聊得怎么样？”
看着特蕾娅胸有成竹的样子，休斯盯着她的眼睛郑重道：“特蕾娅，你为什么要撺掇他攻打东边，你明知道兵力不足。如果就这么动手，会有多少无辜的百姓惨死？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特蕾娅扇着扇子，眨巴了一下故作大眼睛天真无邪地说道：“可是皇叔，那些士兵不就是用来打仗的吗？这正是他们的用途啊，而战争，难免有流血和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