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 章 暗潮
月色朦胧中，偌大的城堡里正在举行贵族的欢庆。穿着华贵礼服的贵族男女们举着酒杯尽情欢唱跳舞，厚重的丝绸窗帘旁，特蕾娅却一反常态没有参与交际，她脸上带着紫色的蕾丝，搭配着黑紫的轻薄晚礼服，站在窗台边上显得妩媚而神秘。
皮鞋哒哒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特蕾娅不耐烦地将酒杯放下，转过身就看见一个栗色卷发，穿着燕尾服的贵公子满脸欣喜地朝她走来。
“特蕾娅殿下，晚上好，这真是太棒了！我居然真的找到您了。”
年轻的贵族青年脸上红晕开始扩大，白皙的皮肤红彤彤地。特蕾娅看了他一眼，红唇微勾，琥珀色的瞳孔在月光的黑色蕾丝下像是珠宝一般光华万千。青年看呆了，不由自主地松了松脖子上的领结。
“开勒，您是叫这个名字吧？将军家的小儿子。不过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哦哦，没什么事。我只是，只是……”青年说不出完整的话，紧张地喉头发痒，他瞥见了窗台上的红酒，仰起头将它喝了下去。直到唇瓣间弥漫着一股馥郁的香味，开勒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喝了特蕾娅的酒。他瞬间转头将酒吐了出来，似乎被他失礼的行为给吓到，特蕾娅面色惊慌地后退一步。开勒见她害怕，脸上青筋暴起，眼带晶莹，恳求地看着特蕾娅说道：“我不是……不是故意的，请你原谅我！哦，天呐！”
开勒的样子急切得活像要被冤枉偷钱的清白人，委屈地眼泪都要流下来了。特蕾娅看了看他轻轻地笑了笑说道：“没关系，您是我见过最诚实可爱的绅士了，这个给你。”
她将自己的手帕递给开勒，纤细的手指搭在嘴角，“擦擦吧，一会您还要到宴会上。”
青年不敢看她艳熟地唇瓣，他的脸此时俨然是一个熟透的苹果了，高大的身体佝偻着不敢抬头，直到高跟鞋的声音完全听不见，开勒才抬起头来，轻轻地捧着手帕揣进怀里。
特蕾娅向客人称身体抱恙提前离开，回到皇宫的她卸下温和的面具，厌恶地脱去礼服，一脚踢开。伺候的女仆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正要把礼服收拾熏香后归置，特蕾娅就冷着声命令道：“烧了它。”
女仆低头将礼服提了出去，特蕾娅走进浴池，烦躁地擦洗身体。
屋子里静悄悄的，突然一道黑影默默地走到她身边，特蕾娅头也不抬地问道：“那个贱民，这几天的动向查清楚了？”
“是的，公主。她几乎每天都待在教廷里，就算出来，身边也有人看守。那两个人身上都有教皇的魔力印记，就算是我，也打不过他们。”
“可恶！”特蕾娅将手里的丝帕狠狠摔在水里，水面溅起水花，“一个从山里跑出来来路不明的贱民，皇叔居然要把教皇的位子传给她！这简直是荒谬，休斯已经疯了，他不是教廷百年才出的天才吗？翻翻书看看历史上有哪个贱民能当教皇？那个女人就是个蠢货，根本连魔法是什么都不懂！”特蕾娅咬住后槽牙，死死地盯着水面，眼里的毒汁仿佛要流出来一般。
“既然休斯这个疯子不顺从我的意愿，执意要把教皇让给那个蠢货，那么他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特蕾娅站起身，水珠从她完美洁白的胴体上滑落，滑过起伏的沟壑。她踩着黑影的鞋面，弯腰勾起他的下巴，琥珀色的瞳孔带着一种毁灭的疯狂：“不为我所用的人，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
特蕾娅妩媚娇柔的声音飘过浴池氤氲的水汽，仿佛黑暗中的毒蛇一般。
“我要那个蠢女人不得好死，呵呵。”
随着继任典礼一天天地到来，斯也更加的忙碌。莫圆圆虽然被指定为下一任教皇，实际上她连祷告的手势都不会，每天无所事事地在教廷里发呆。
月夜疏影，莫圆圆正如往常一样发呆，窗户却被轻轻叩响。她有些警惕地站起身来，看见一只被疤痕布满的手掌紧紧抓住窗台，似乎是在借力，紧接着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出现在窗前，透过彩色的珐琅玻璃，格雷斯变得消瘦坚毅的脸庞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他抽出佩剑，透过窗户的缝隙将插销打开，然后跳下窗台收起剑。莫圆圆沉默地看着他闯入自己的房间，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难道不知道私闯教皇的寝殿是什么下场吗？只要我出声，你那颗好看的头颅就会被斩下。”
格雷斯摇摇头，“您不会这么做的，我是您最忠实的信徒不是吗？”
“亲爱的骑士，你最忠诚的不是教廷和皇室吗？”
莫圆圆见他开口想要说话，立刻抬手制止，“在你和休斯接触之后，他希望你把我送进教廷，而你也的确那么做了不是吗？我并没有和你立下过契约魔法，你现在仍旧是自由之身，做出的选择都是发自本心的。”
“请您原谅我。”格雷斯单膝跪地，神色严肃地看着莫圆圆说道：“这件事我之后会对您解释，不过现在，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离开。”
少女并没有对跪地的骑士再给予眼神，她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金色的发丝披散在肩膀上被无聊地用手指绕来绕去。
“离开？格雷斯，我需要一个理由？你要知道，我不是可以被随意放置挪用的物品。”
骑士的脊背有些弯曲了下来，他垂着头说道：“再待下去，您会有生命危险……”
“生命危险？格雷斯，难道我就要继任教皇的消息，还没有传到你的耳朵里吗？”
骑士垂下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少女白皙的足面上，“作为下一任的教皇，谁敢动我呢？而且休斯会给予我最好的保护。”
“你走吧，看在你以前照顾过我的份上，今天的事情我就当做没有发生。我是不会和你离开的。”
然而莫圆圆刚刚说出拒绝的话，系统就发布了任务：离开教廷，跟随格雷斯寻找圣剑。
这下她骑虎难下，正想着怎么找借口推翻自己刚才说的话，没想到格雷斯果然是有骑士的坚韧精神。他并没有因为莫圆圆的拒绝而放弃，格雷斯刚想说些什么，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他转头深深看了莫圆圆一眼说道：“我明晚再来。”然后打开窗户跳了下去。
莫圆圆立刻跟过去，从窗户那探头往下看却什么也没有看见。休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莫圆圆将窗户关上，揉乱发丝和被褥，然后装作睡眼惺忪地打开门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休斯微微笑了一下，“抱歉打扰到你了，不过周围的守护结界波动了一下，应该是有人闯进来了，我来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有人闯进来了？天呐！”莫圆圆装作被惊醒，她夸张地拍了拍胸脯说道：“还好他没闯入我的房间，这也太可怕了。”
“你没事就好，受了惊吓早点休息吧，明天就取消早课。”
听到这莫圆圆心情才好了点。为了让莫圆圆尽快学会怎样当好一个教皇，她每天都会有些课程。而且教廷信奉光明神，他们坚信如果每天都沐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那么人死后灵魂就会被光明神带走，并且能够侍奉神明，灵魂不灭。所以教廷的一切行动都是一大早就开始进行的，莫圆圆这段时间就没有哪天是超过六点后才醒的，每天都困得不行，简直比高中下午第二节物理课还困。
少女的眼神里闪烁着欢快的光芒，她立刻双手做出标准的祷告手势，情感饱满地朗诵道：“伟大的光明神，您灿烂的光辉庇佑着我！”
休斯看了一眼飘动的窗帘，没有再说些什么，打开门就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莫圆圆早起的生物钟叫醒了她。从睡梦中醒来，她没有看见周围等着自己起床的仆人，心里松了口气，又倒下去睡了几个小时，临近中午才起床。
午餐用完之后，她跟着休斯去教堂赐福。一路上都有仆人和教徒尊敬地向她行礼，莫圆圆微笑着一一点头回应。或许是她平易近人的态度博得了教众的喜爱，几个蓄着长胡子的红衣主教严肃地像是雕像一样的面孔露出不满和微妙的鄙夷。他们出身高贵，那些平民出身有些天赋的教众在他们眼里和楼梯没有什么区别，当然，这位平民出身，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他们称她是休斯的失心疯，下一任教皇，也根本不被这些老头子放在眼里。
今天是赐福日，教皇和主教们会平等地为每一位忠诚信徒赐福，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得到恩施，被光明魔法治愈身体。
不过这个机会基本都是给百姓的，在他们眼中天赐的恩典，在贵族眼里却十分常见。队伍慢慢地往前挪动，莫圆圆负责最简单的洗灵环节，她只是用手指蘸取圣水点到每个人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