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师父
李莲蓬话音一落，钟响三声，李莲花的影子终于在山林中忽然显现出来。
方多病大眼中现出几分惊讶，往后一侧身，“呀！李莲花！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就好像突然闪现而出，只是林间的树叶闪动几下，他就一袭青衫出现了。
笛飞声见他如此挑了挑眉，指着他手上仍拿着的剑对方多病道，“方多病，猜猜你师父是怎么来的？”
方多病见李莲花从山顶而下，却浑身不沾泥土，鞋底更是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污渍，那莫非他并不是走下来的？可也并非是运用轻功下来的，虽然李相夷武功盖世，可运转轻功落地，动静极大，绝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再看他的剑，剑刃处粘上了点点细碎的叶片。
莫非，李莲花他……是用剑走下来的？
他忽然发觉有些不对，试探地看向李莲花，“李莲花……你不会……”
李相夷果真意气非凡。少年时用内力避雨，如今更是用剑法赶路。
只见李莲花微微一笑，在落日垂下之时剑便闻声而动，出剑无影，却有形在。那无影有形的剑影恰绘成一朵莲花，四面八方之内无人可遁形。
一步一步，步步生莲。
莲于剑尖绽放，脚步又在莲上轻点，便可以移位于而不沾泥土。
未曾见过之人只觉得这简直匪夷所思，可方笛蓬几人见过便再不能忘，只觉得新奇无比，原来剑还可以这样用！
“莲花清心剑，新得的，如何？”
李莲花往地上一跳，将少师收入剑鞘当中。
不愧是莲花清心剑，今日见了这剑招，便觉得心旷神怡，似乎什么烦心事都忘记了。
只是——还没有忘个干净。方多病一把揪住李莲蓬，“你快把话说清楚，你究竟想干些什么？”
李莲花哎呀哎呀摆摆手卸下方多病的手，“你别逼他，我什么都知道。小宝想知道，不如来问我的好。”
方多病冷哼一声，心道我这怎么算逼他了，当初他李莲花逼李莲蓬说出真相的时候可逼得比他紧多了！不过他还是抱着手斜着眼看着他们，似乎眼里有深深的不忿。
李莲花看看那地上已经去了很久的释净，心里默默叹一声，伸手替他合上了双眼，“此地不宜说话，我们先回莲花楼吧。”
笛飞声抱着大刀转身就走，李莲蓬讪讪笑笑也离开，留下方多病在原地看着释净的尸体和李莲花大眼对小眼。
“李莲花，你说我们就这样走了，那他……怎么办？”他指指地下死状凄惨的释净。虽然他死前总觉得他可恶实在是罪有应得，可如今人死了死了，又觉得就这样死在荒郊野岭总有些不好。
上回遇见那曝尸荒野的枯尸，是四人齐心协力给他挖了个坑埋了，还立了个无名木碑总算是不让他死的太过凄凉。
方多病低下头问李莲花，“难道没人管他了吗？那无了方丈……好说歹说也是他的师父，竟然……”
他只见到李莲花负着剑离去的背影，又听见一句自会有人替他收尸，再一看那周围，林动起来，有熟悉的檀香传来。
他鼻头莫名一酸，往前几步跟上李莲花，没头没脑地忽然叫了声师父。
李莲花诶一声诧异转过头来，“你小子怎么今天转性了？难不成看了场师兄弟相争手足相残的戏码终于明白谁人都不可信唯独可信的是自己？”
他继续叨叨，“你从前可不叫我师父，难不成是闯了什么参天大祸想要我替你擦屁股？”
方多病又气又笑，却又释然。觉得这样也好。他方多病此生欠李莲花一次正经的师父，从前拜李相夷有名而无实，唯一一次稍正经地喊他，是为了逼他出山。
“等这次回了莲花楼之后，我便准备好六礼束脩正式拜你为师。李莲花，你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了。”他拍拍手肘，“啊不对，我方多病早就是李相夷的唯一关门弟子，所以李莲花你也勉勉强强算我个正经师父。”
李莲花轻笑一声继续往前走，“想要做李莲花的徒弟容易，想做李相夷的徒弟可不容易。我上回交给你那本菜谱练的怎样还没好好抽查过你呢，练得怎样？”
方多病嬉皮笑脸又缠上去，“这个好说好说，李莲花，我早就把那本记得滚瓜烂熟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把你今天所悟的莲花清心剑教给我？”
“……”
莲花楼前，早到的两人各占一方一言不发。
而数月之前，他们曾还是对天下武功相谈甚欢的好友。
笛飞声抱着大刀，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居高临下地用目光冷冷扫着李莲蓬。
最后他打破沉默，“你和李相夷还真是一样的固执，自以为是。”
李莲蓬则笑笑——笑得并不愉快。他往往是个在关于弟弟方面的事情上严肃而在别的事上无所谓的人。除了弟弟之外的事他都基本上轻拿轻放，调笑敷衍两句便过去了，而关于李相夷的事，他一点也容不得玩笑。
“是吗？”
“你以为你设计了这一切，说不需要解释就真不需要解释吗？”
李莲蓬抬眸对上笛飞声向来冷意十足的眼睛，此刻却看起来比他还要渗人，“我做的事，相夷想问自然可以问我，笛盟主又何必过问呢？”
笛飞声怒极反笑，“我懒得与你争什么口舌之快，看在你是李相夷兄长的份上饶你一命。我只多嘴一句，李相夷最痛恨别人的背叛，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