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紫袍宣天

    江湖快意，不过刀剑一场。

    刀剑过后，徒留一场唏嘘江湖梦。

    四顾门前某酒馆，有位说书人又在那堂前大谈逸闻趣事，他拍一拍那案板，张口就来。

    “话说那相夷太剑李相夷，近日在江湖上又名声大起哩！”那说书人越说越激动，“曾经那李相夷和肖紫衿去苗疆大战蛊王一事，诸位可还记得？”

    喝酒的人都是活了好几十年的老人了，当年李相夷的传奇，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东海大战过后，十几年过去，说他的人便慢慢少了。

    没成想，竟然还能在有生之年再听到李相夷东山再起的故事。

    “记得！”

    “当年盛况，永生难忘呐！”

    那说书人老脸通红，“前几日我正讲到李相夷力挫群雄打败寻仇之人，与那笛飞声东海大战更是打至天地变色骇然惊人。今日我又从道上听闻……”

    “当年李相夷其实并没将那苗疆人全数赶尽杀绝……一切都是那肖紫衿所为！”

    众人听了都有些唏嘘。

    从前说李相夷冷血无情狂妄自大，竟然原因在此。幸好李相夷大难不死，又重返江湖，他们不约而同想到……那那个罪人肖紫衿呢？

    慕娩山庄内。

    有一院名为凡草院，院名取自苏拯的凡草诫，极为空旷寂寥。寂寥当中枯坐了一个发丝尽乱如黄草卷地的人，看不出年纪，脸上是厚重的泥土灰尘，身上穿着的紫衣也破破烂烂的。

    任谁也想不到，那竟然是紫袍宣天肖紫衿。

    嘴里只喃喃地，“他怎么会死……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而不远处。

    一位富贵小公子抱着把剑，脸横在一旁，“我可不想进那姓肖的住的地方。要本少爷说，他肖紫衿就是小人一个，见到就犯晦气。”

    笛飞声也点头，“此人武功练了十余年毫无长进，”他看一眼李莲花，“可见心性有多不坚。更是将你李莲花，一个将死之人逼至绝境。连金鸳盟都难见这么无耻的人。”

    李莲蓬则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看着李莲花怎么做怎么说。

    只见李莲花回首招来阿桑，淡笑问一句，“准备好见肖紫衿了吗？”

    阿桑来的路上才听闻肖紫衿不仅将他们赶尽杀绝，还将李莲花逼至绝境害得他不得不跳江。心中更是添上好几分的恨意，几乎快溢出眼眶。

    她重重点头。

    但李莲花却不同，他好像并不恨他。也好像并不恨所有人。

    他又问，“你见他之后，会杀了他吗？”

    阿桑摇摇头，“我不知道。比起来死，有的时候活着更痛苦。他如果痛苦，就让他活着。如果他不痛苦，那就杀了他。”

    刚踏进那凡草院，便见肖紫衿枯坐着，好像真的如同传言一样疯魔了。

    可他手里仍带着阿娩还给他的玉镯，旁边也放着他的爱剑破军。他虽然举止疯癫，有时会做出一些难以理解的事。

    却刻意护住那玉镯不被磕到碰坏……真正疯魔之人是不必在意的。所以，这肖紫衿不过在装疯卖傻罢了。

    李莲花在他面前停住，语气不咸不淡一如当年，“紫衿，别来无恙。”

    肖紫衿浑浊的眼立即变得清明起来，他望向李莲花哈哈大笑几声，双手指着他，“李相夷！我就知道你没死，你是绝不会死的！”

    李莲花则淡淡一笑，“而我告诉你，李相夷……已经死过两回了。”

    肖紫衿似乎被什么刺激到，“死过两回？呵呵……李相夷，你怎么可能会死呢？你喝了碧茶之毒都死不了……所以你是死不了的，也不是我逼死了你……”

    “紫衿。”

    李莲花神色认真。或许他对待这些故人的神色一贯认真，只不过是是非在人心，大家各自心里有各自的揣摩，便让他变得不认真了。

    “我最后再这样叫你一次。”

    肖紫衿忽然停止呓语，失神地看着他。

    “你和我的旧恩怨，我可以既往不咎。可我就想问你一句，当年苗疆之事，是你将数百人赶尽杀绝的吗？”

    肖紫衿回想起当年……他已经不太记得当年了，只是……他如同这凡草一样，活在嫉恨里面。

    原来竟然在中间作了这么多孽吗？

    “是。”

    李莲花眼眶一红，少师剑又出鞘。

    “我少年时以为，紫袍宣天肖紫衿……乃是我兄长一般的好友，与你们共建四顾门，是为了天下正义。竟然不想到，早已偏离本心。我曾以为，破军与少师乃天下名剑，友人紫衿武功盖世，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肖紫衿。我从未想过你会是这样的人。是我李相夷识人不清，识人不清。”

    “阿娩之事我真心祝福于你，断剑之事我从不记恨过你。唯独无法容忍你视数百人性命与草芥！”

    他用少师割下两人的衣袍，径直掉落在地上。再拿剑柄打通他身上全数穴位，让他筋脉寸断。

    “四顾门门规，草芥人命者，废筋脉夺令牌，从此逐出四顾门，永生不得再进四顾门。”

    肖紫衿猛地吐出一口血，浑身瘫软无力跪倒在地上，竟然发出渗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