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有我在

    李莲花闻言久久不能平复心情，他忽然用少师一横，划破了自己的手掌，流出了殷红的血。

    “少师剑染血，不破绝不还。”他用剑指天，“今日有我在，必不教你们永远困在这里。”

    全村寨残存的妇孺老弱仰望着这个青年，又纷纷想起他少年时的模样。似乎……李相夷还是那个李相夷，只是剑不如从前锋利，意气不如从前风发。

    当年他也是这样提起剑，让众人都退至他的身后。

    “今日有我李相夷在！大家尽可放心！”

    ……

    旁边方小少爷搀扶出脚步有些虚浮的李莲蓬，啧啧两声看着众人围簇的李莲花，“李莲花一直以为没人希望李相夷活着呢。”世间希望李相夷还活着的，就莫非方笛蓬三人。

    可是如今他却见到，原来还有这么一群人等着他拯救希望他活着。

    人活于世，不过短短数十载春秋。活着的人是因为有人希望他活着，死去的人是因为有人需要死去。生与死都是有意义的，生得没有意义，那还不如死了。

    现在明白李相夷做的事是有意义的，有那么多人想让他生，他便生了。

    方多病哎呀一句，“不知道李莲花现在看到这副场景究竟是什么感想。”

    笛飞声定定望住李莲花，难得笑着摇摇头，也没有再和方多病互呛，“李莲花什么感想我不知道……只是，李莲花……和李相夷真是越来越像了。”

    李莲蓬终于恢复几分血色，他连忙运功稳住心神，眉间染上几分轻松，“或者说……李莲花就是李相夷。”

    方多病冷哼一声，“李莲花可和李相夷不一样。李莲花就是阴险老狐狸一个，李相夷可是名动天下的大侠，这怎么能一样？”

    李相夷是他生平最敬仰之人，可高山仰止，李相夷是难以触碰的神仙人物。李莲花小肚鸡肠满嘴谎话，却是他方多病唯一的良师益友。

    剑风磅礴，竟然逼得那浓不见物的瘴气往后退了好几分。

    李相夷朝后大喊一声，“大家跟在我的身后……一起冲出这地方！”

    生生世世，不过在一刹那之间。

    笛飞声忽然想起那日在东海之滨有个人说的一段话。前半段他听过无数次，是李相夷另一位故友说的，后半段，那日他是第一回听见。

    “有的人弃剑如遗，有的人终生不负，人与人之间的信念，终归是有所不同的。有的人寻剑如觅，有的人还珠合浦，人与人之间的道路亦不同，但终究……殊途同归。”

    有的人还珠合浦，注定是要重出江湖的。

    身旁方多病又连忙拍拍脑袋，看着有些木楞的笛飞声，“阿飞你别耍帅了，快来帮忙快来帮忙！”

    笛飞声看他一眼，“这还用你教？”

    他一刀扫云烟，眼前万瘴都被他破远。

    李莲蓬也持剑，却被身后之人拉住。那小姑娘眨眨眼睛，“这位大侠，我看你好像不太好呀。”

    李莲蓬无奈停下手，“我很好。”颇有一种我在干正事莫要来耽搁我的敷衍感。

    阿卓玛哎呀两声，仍然饶有兴味地盯着他，“你刚刚在我屋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其余众人好像听到什么惊天大瓜，纷纷竖起耳朵悄悄听着。

    李莲蓬看她一眼，“你在这里就不要说了。”

    旁边又一位表情严肃谦和有礼的少年叫回她，是云行的弟弟，云泠。

    云泠皱着眉看着阿卓玛，“你不要再在这里打扰几位大侠了。”

    阿卓玛吐吐舌头，“是要你多管！”

    ……

    方多病难得抽空插两句嘴，“没想到啊李莲蓬……”他上下打量李莲蓬片刻，“真没想到你们李家天赋相传也就罢了，这勾搭小姑娘的本事也相传下来。啧啧，”他摸摸下巴，“本少爷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人家小姑娘到底是图你什么了？”

    “图你年纪大吗？”

    李莲蓬面带微笑。

    手中的剑却越挥越快，好家伙。果然激将法最有用，方多病暗道一声果然本少爷就是聪明。

    李莲花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手中的剑未曾停下过，身上的红衣被汗水浸湿，显得越发鲜红。

    终于，至手疲软难起，终于见到透破瘴气的光芒。

    李相夷立于光芒之后回首。

    鲜衣飘动摇曳不停。

    “从今天起，你们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