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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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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念有好多事情想要问他,最后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一切小心,我等你回来。”

    防风邶一愣,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司念着急拉过他的手:“你一定要回来,我等你。”

    她眼神真切,含着一丝焦虑、一丝恐慌、一丝害怕,防风邶不知她为何会这样,好像他会一去不返似的。

    他抽出自己的手,背在身后,漫不经心道:“你可真是愈发让人看不懂了,”

    司念还想说些什么,天空突然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往行人忙以手中之物遮挡,匆匆向家的方向跑去。

    防风邶看了一眼天色,朝她说道:“快进去吧。”

    “你等等。”

    再出来时,外面早已没有防风邶的身影。

    她拿着向店家借的油纸伞,站在门外发了会儿呆,直到一阵冷风吹过,才猛然惊醒,抱臂进了屋子。

    空气中满是雨水的潮湿,霏霏雨线忽大忽小,屋檐下、石板街上,已经积起一个个小水洼。

    步履匆匆的行人在经过防风邶身边时,都怪异地看他一眼,然后继续向前跑去。

    防风邶漫步在绵绵细雨中,雨水打湿他的头发、衣衫,他似无所觉,依旧慢慢走着

    外面夜色已深,只有雨滴打在窗户的声音,司念支着头,看着忽明忽暗的烛火,感到有些庆幸。

    因为她的出现,相柳和玟小六没有种下情蛊,避免了一切悲剧的源头,他也不用再舍掉一条又一条命。

    “不对,看这情形,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万一我离开后,万一我离开后”

    她直起身子,不敢再往下想,虽然部长爷爷说前路是未知的,但这种未知是对她而言,该发生的依然在发生。

    玟小六还是恢复了晧翎大王姬的身份,她怎么就能肯定相柳没和她种蛊呢?

    要去问防风邶吗?可是怎么问呢?他俩又何尝不是给自己蒙了层薄纱,防风邶不知道她是司念,她也要装作不知道他是相柳。

    思来想去,毫无头绪,直到天空开始泛白,她才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儿。

    “早!”

    “鬼呀!”

    司念毫无威慑力地剜了他一眼,自顾自钻进车厢。

    车厢已被青柏堆满,司念将东西往旁边推了推,找了个角落坐下,因为昨晚没睡好,此时只觉得头疼欲裂。

    青柏跳上马车,鞭子一甩,两人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

    马车晃晃悠悠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四四方方的小院出现在视线中。

    “公子你怎么在这?”青柏勒住马,忙跳下马车向沈淮之跑去。

    不知道他在这里等了多久,嘴唇竟冒出一道道裂纹。

    “公子,外面这么热,你怎么出来了?”青柏也顾不上卸货,想先把他推进去。

    沈淮之按住他的手,嗓音有些沙哑:“一切可还顺利?”

    “顺利、很顺利。”

    他将视线投向静止不动的的车帘,轻声问道:“她走了?”

    “走了呀。”青柏以为他说的是防风邶,还纳闷他家公子什么时候对防风公子这么上心了。

    沈淮之放在轮椅两侧的手倏地收紧,手背上暴起一条条青筋。

    他唇边溢出一丝苦笑,她本就不属于这里,早晚会走,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公子?”青柏察觉出他的异样,小心翼翼喊了一声。

    “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去卸东西吧。”只是一瞬,他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温和、云淡风轻,似乎对一切都不在意。

    “臭青柏,到了你也不叫我。”

    司念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拉开车帘,外面的光线有些刺眼,她伸了个懒腰,轻快地跳下马车,这行事豪迈的作风,一点没有女儿家的娇柔。

    “阿淮,你怎么也在这?是在等我们吗?”

    青柏撇了撇嘴:“你睡的跟猪圈里的小猪似的,我怎么叫你?”

    “你才是猪呢!”司念右手握拳,作势就要捶到他头上。

    青柏反应极快地躲过她拳头:“你真是跟防风公子学坏了!”

    司念没有得逞,冷哼一声收回手。

    就像是乌云散去,阳光一点点洒落,沈淮之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阿淮,你怎么不说话?”司念朝沈淮之走了几步,弯腰歪头看他。

    沈淮之刚松懈的身子,瞬间又紧绷起来,他缓缓抬眸,面上没有一点异样,轻松打趣道:“你俩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

    “你身体又不舒服了?”

    沈淮之轻抿嘴唇:“没事,我们回去吧。”

    青柏被打发去卸东西,司念手刚搭上轮椅,沈淮之低声道:“我自己来就行。”

    她悻悻收回手,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司念突然想起一件事,她的血液有治病疗伤之效,不知道对他有没有用。

    他照顾了她这么久,她总想着回报些什么,她只知道他身体不好,可具体哪个地方不好,她也不清楚。

    日头西斜时,沈淮之一如往常端坐院中,看着日头一点点沉入西山。

    “你好像很喜欢夕阳?”司念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方。

    “也许吧,只是觉得日头西落的时候,表明又过了一天,终于又过了一天。”

    司念不知为何,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对生命的无望。

    她先是扫了周围一圈,又将视线移到他身上。

    这个小院虽然不大,但也不像普通人能住的起的,哪怕她们相处了很长时间,她对他也并不了解。

    以前,她自顾不暇,只为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开心,无心去探究他的过往、他的一切,只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润、平和、善良的人。

    现在,她记起一切,像是蒙住眼睛的薄纱被掀开,她才发现,他隐藏在平静下的孤寂、无望。

    他不是豁达,更像是对生命失去希望,所以对一切都平平的,淡淡的。

    “阿淮。”司念绕过轮椅,蹲在他身前,仰头看他。

    沈淮之低头迎上她视线,脊背微微一僵。

    “我喜欢日出,因为日出代表希望,代表新的开始。”

    “你喜欢的夕阳也很好,它何尝不是喜悦的,它意味着劳作一天的人,终于可以歇息,可以与家人围坐桌前,聊聊天,吹吹风,一起期待新的一天到来。”

    司念认真看着他:“阿淮,你要相信一切都会好的,生命是丰富的、五彩斑斓的、喜悦的、充满希望的,开心点嘛!”

    沈淮之对上她亮晶晶的眸子,怔愣半响,嘴角慢慢弯起,这笑不同以往,更像是从心底发出来的:“对呀,是喜悦的。”

    她又看向他的腿:“相信我,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沈淮之随着她的视线看去,虽不知她哪里来的自信,但还是柔和地笑道:“嗯,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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