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桥归桥，路归路

    “相柳，我来救你了。”

    司念见他一动不动，想伸手碰碰他，可想起两人还有误会没解除，只能作罢。

    她蹲在他面前柔声道：“其实我哥哥没想杀你，他很想交你这个朋友，你”

    司念犹豫了一会，将声音放的更低，带着劝解的味道：“天下大势已定，不论是你，还是那些士兵，完全可以选择过另一种生活。”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她搭上他的手：“相柳，我只要你活着，好好活着。”

    相柳眼婕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神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他轻轻抚上她光洁的脖颈，司念瞪眼看着他，心里涌上阵阵寒意。

    女子的脖子细润如脂，粉光若腻，似一块上好的美玉，相柳一寸寸加重手上的力道：“二王姬有何高见，说说怎么好好活着？嗯？”

    “我，我”司念感觉空气在一点点减少，窒息感如潮水般疯狂涌来。

    相柳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说呀，二王姬不是向来巧舌如簧吗？这会怎么不说了？”

    司念在他眼里看到了不同于以往的浓烈杀意，他这次是真的想杀了她。她忽然笑了，卸了一身的力气她累了，死了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她还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简直是可笑。

    相柳想过她或许会哭，会如往常般胡言乱语……他设想了千万种情形，告诉自己不论她说什么，这次一定不会再放过她。

    可此刻，他看着她扬起的小脸，竟然从中看到了解脱，他猛地松开手，甩开了她。

    司念身子软了下去，趴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真如鬼门关走过一遭般。

    相柳起身向门口走去，经过她身边时，淡漠道：“如果你是司念我绝对会杀了你，可你现在是晧翎二王姬，我承认我可能想杀西炎的王子，但绝不会杀晧翎的王姬，我们辰荣义军绝不想得罪晧翎王，所以”

    他轻嗤一声：“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司念手比脑子先一步反应过来，她伸手拉住他衣摆，使劲仰头看他：“如果我说我不是皓翎忆，只是占据她身体的一抹异世之魂，你……信吗？”

    相柳低头迎上她的视线，显然不信她的鬼话，只觉这人真是可恨，都这样了还在想怎么骗他：“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你非想作死的话”

    他嘴角勾起残忍的笑意：“到时候我会真的杀了你，以相柳的身份杀了你。”

    说罢，一脚踢开司念，头也不回地走了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隐隐透着一丝压抑。

    玱玹不知在院子里等了多久，身上泛着丝丝凉气，听到身后的动静，他缓缓回头：“九命大人可有答案？”

    相柳答非所问道：“听闻西炎玱玹非常护短，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玱玹似是没听到般，自顾自道：“阿念虽然有时候爱耍小脾气，性子也张扬了些，可只要她愿意，让人喜欢并非难事。一个在只有阳光、彩虹、鲜花的纯净世界中长大的人，对生长于阴暗、茹毛饮血的人有着极大的吸引力，你说对吗？九命大人。”

    相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不屑道：“所以呢？”

    玱玹也笑，他指着院里开的正好的梅树对相柳说：“这里原本没有树，是阿念要看，才栽给她看着玩的。从小到大，但凡她喜欢，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尽力满足她，作为哥哥，总想着多宠她一点，只要她开心就好。”

    “怎么？西炎玱玹捉我来，就是为了给我炫耀你们的兄妹情深？”

    玱玹敛了笑意：“我虽不知道你们中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会让阿念如此执着于你，她既然喜欢，而我也确实想交你这个朋友不知，九命大人意下如何？”

    “我们永远不可能是朋友，明明知道答案，又何必做这些无用功？”

    相柳虽然是辰荣的将军，却也是妖怪，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招降他，无非就是多费些口舌罢了，毕竟作为一只九头妖，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值得相柳为洪江卖命。

    玱玹以为他之前拒绝招降，无非是诱惑不够大，条件不合心意，杀他太可惜，他也是没想到阿念会成为两人的链接

    忽然天空飘起洋洋洒洒的雪花，两人止住声，齐齐抬头看去，本该敌对的人，此刻却同赏一场雪

    玱玹轻笑：“一直想和九命大人喝一次酒，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

    相柳冷声打断他：“你我立场不同，何必惺惺作态，下次，我会给你坟头浇壶酒。”说罢，踏雪而去。

    可真是油盐不进呀，玱玹在后面笑喊：“我竟不知，那笼子如此厉害，能困住闻名大荒的九命魔头相柳你若喜欢，尽管拿去。”

    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就积了厚厚一层，将石板路藏于身下，将满树梅花藏于身下，将那些心照不宣的话藏于身下目之所及，只剩白茫茫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