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师父是剑神李相夷
李莲花热衷的事很多，会的事也很多。
可是偏偏在厨艺这件事情上，就好似被别人封闭了穴道一样，没有一点天赋。
李莲花喜欢烧菜，更喜欢让萧南椒去吃他烧的菜，甚至回回都要萧南椒做点评。
回回这种时候萧南椒只能咬着筷子头，干巴巴一句：“好吃。”
结果李莲花就像是受到莫大鼓舞一样，乐此不疲的变着花样烧菜。
“椒椒，来吃饭了！”
萧南椒深呼吸一口气，缓缓道：“来了！”
她恨不得十步变百步，一点一点慢慢磨蹭回去。
狐狸精已经埋头吃得香甜，三两下碗里肉丝入肚，随后悠哉悠哉地摇着尾巴入眠。
赶巧，这方多病不知打哪里来的，手里提着两壶酒，十分熟络地找出碗筷，有模有样的点评起李莲花做的饭菜。
萧南椒对此表示，十分欢迎方多病日后常来，她也能少受这些苦。
李莲花起初是不大愿意和方多病接触太多，他觉着这个人又傻又笨，又是个贵族子弟，还和天机堂百川院有来往，对他和萧南椒来说都不利。
直到饭后喝得迷迷糊糊的方多病，突然就嚷嚷道：“我师傅，可是剑神李相夷！”
一瞬间，就连向来稳重如山的李莲花都不由侧目，好笑道：“恐怕连李相夷他本人都不知道，还有这个徒弟吧。”
方多病的酒量极差，喝多了还是容易上脸那种，此刻满脸通红，神智迷糊：“这事没人知道。实话告诉你吧，我自小体弱多病，十岁那年，我娘认回了失散多年的弟弟，也就是四顾门的副门主，李相夷的师兄，单孤刀。”
“单孤刀，是你舅舅？”
夜里寒风凛凛，那堆燃烧起来的干柴却吹不散身上寒气，李莲花没控制好手下力道，几根干支折断，扎在他手心猛然清醒许多。
李莲花手中断开的枝条让萧南椒丢进火堆里，掌心的倒刺也被萧南椒取出，她如同小猫似的挠了几下掌心，将李莲花的神勾了回来。
方多病浑身酒气，却在对于李相夷这件事上描述得十分细节。
一柄刻有‘相夷’署名的木剑，一句口头的承诺，却成了方多病苦口良药的蜜枣。
小小的瘦弱少年，无力无觉的双腿，凤凰涅槃都需浴火重生，谁也不知他究竟遭受了多大的苦。
提起李相夷时，方多病总是骄傲的自豪的：“他临走时对我说，别再把剑弄丢了。”
“一个剑客，需要握紧手中那把剑，才能平天下不平之事。那是我唯一一次见李相夷，可惜再没有见过，如今，我叫他的样子也忘了。”
李相夷的模样在时间里模糊，也在方多病记忆里模糊。他是无措的：“如今我终于可以握起了剑，可他却已经不在了。”
“你也觉得他死了？”萧南椒问。
空气沉默好久，萧南椒装作不甚在意地拨弄柴火，注意力却涣散，直至听闻方多病久久叹声：“我师父才没有死，他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我要找回他，还要替我师父重振四顾门！”
“方多病。”这是萧南椒第一次全须全尾地叫方多病：“李相夷会回来的。”
“嗯！”方多病醉醺醺地点着脑袋，抱着酒葫芦傻笑：“还有，还有萧师叔……”
“你找她做什么？”萧南椒问。
方多病又沉默半响：“如果没有萧师叔，我方多病哪里来的像今日这样，能够坐在这和你们把酒言欢的时候。”
“我家里人虽为我处处求医问药，但多是于事无补。如果不是萧师叔，或许我还要多花个十年八年，又或者这辈子都好不起来。”
萧南椒却认真道：“方多病，是你自己治好了你自己。”
“我？”方多病醉得厉害，到后面时已经开始口齿不清说话含糊。
萧南椒认真听了半晌，最终只能得出结论，方多病醉酒时多的是废话连篇。
萧南椒和李莲花却出奇安静，两人不打也不闹静静坐在方多病身侧，各有心事。
直到‘扑通’一声，醉酒的方多了抱着空酒壶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李莲花起身将他挪到树底下：“走吧。这些事情，不该牵扯到他身上。”
萧南椒点点头，离开的脚步又转向走去方多病身边，她放了个驱蚊虫的香囊，又在他身上放了几两碎银。
车轱辘缓缓转起，萧南椒迈步回到莲花楼内，便看见李莲花牵着缰绳有些吃味：“你很喜欢那小子？”
“他很熟悉，我们也许曾经见过面。但是，我剩余的记忆都在你这了。”萧南椒撑着脑袋蹲在李莲花身旁，这是她第一回露出这种神情，迷茫：“能再给我讲讲以前的故事么？”
李莲花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的从头讲述起前二十年的故事。
萧南椒便会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旁听着。
两人之间的十年，安静时刻显得弥足珍贵，竹舍里藏着的故事，即便让他们二人拉出来反复回味，却从来不腻。
而这回，萧南椒听完后又是沉默一番，就在李莲花已经习惯萧南椒这种沉默，她突然开口道：“不对，李莲花。我总觉得，少了一部分，那似乎不是竹舍的事，应该再往前一点。”
“再往前一点？”李莲花反复嚼着这句话，再往前的记忆他已经空白了：“椒椒，你可是还想起了什么？”
“再往前一点，可能是十年，可能也是二十年的事。”萧南椒道。
李莲花一笑，抬手摸摸萧南椒额头：“椒椒糊涂了么，再往前十年二十年，椒椒可是还没出生呢。”
萧南椒耸耸肩：“可能也许吧。或许是上辈子的事，谁也说不定呢。”
“上辈子？”李莲花对于鬼神之说表现平平无奇，信，也不信，他问：“你说，下辈子我们又会怎样，又该在哪呢？”
“我们或许有缘陌路相逢，又或者无缘就此别过。”萧南椒反问：“你觉得会是什么样的？”
“谁知道呢。”李莲花对这话题似乎了没了兴趣，他将萧南椒赶回楼里睡觉后，一个人赶着马赏着月，出口成章的李莲花，这回却呐呐道：“下辈子，我们还会再见吧。”
碧茶之毒捡回来的一条命，苟且偷生这十年里，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人越是贪心，越容易失去。李莲花太懂这个道理了。
纵然是天下第一的人，也有护不住的东西。
又何况他只是个江湖游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