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妙手空空
萧南椒提着菜篮子骂骂咧咧的，出门前还不忘问李莲花今晚要吃什么，李莲花回道：“鱼，想喝你炖的鱼汤了。”
“想想去吧你！”萧南椒挥起空空的菜篮子：“这个月就啃萝卜去吧！”
李莲花笑眯眯的也不恼，提起锄头便回莲花楼。莲花楼正对着小路，他盯着萧南椒人影一点一点远离，直至看不清。
李莲花悄悄感叹了一下这样的日子其实也还成，随即把这个无事悲秋万物凄凉的心态丢到脑后。
毕竟，眼前更重要的，是洗干净腌萝卜的罐子。
直到罐子里的水早就晾干，李莲花在屋里焦虑踱步，还未见到萧南椒的人影，他略有头疼，长叹一声，准备出去找人。
好巧不巧，碧茶之毒忽然迸发，心口一紧，李莲花捂着心口上气不接下气，浑身僵直动弹不得，当场即倒在药柜旁。
他视线模糊，听见有人推开窗的声音，起初以为是萧南椒，可那人影黑漆漆一块，显然是个穿夜行衣的小偷，偷到了他莲花楼这。
“喂？！”小偷显然没想到会有人在，吓了一大跳，见到李莲花情况不对劲后，又急忙想把人扶起来，李莲花一身冷汗眉头紧蹙，颤声道：“柜子上的药，帮我……”
柜子上一瓶药孤零零的，小偷毫不犹豫拿来给李莲花喂上。药效很快，李莲花的气息平稳许多，他大抵也能猜到眼前的人，李莲花最忌讳欠人情，还未开口，木门突然被推开。
“我回来了！”萧南椒提着满满当当的菜篮子，一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乱七八糟的莲花楼。
以及，一个黑得像块炭似的家伙，正一手抓着虚弱的李莲花。
“放开我哥！！”
嘭——
萧南椒内力不深，但萧南椒劲大。
一袋粗盐让萧南椒甩出暗器的杀伤力，硬生生把黑衣小偷砸晕过去，还滑行了几丈远。
“快住手！”
……
“所以说，他救了你？”
被五花大绑的妙手空空在地上不停蠕动，嘴里的破布被萧南椒拿走，他终于憋不住，往地上吐了一摊不明液体：“你这布……，这布……”
萧南椒捂着眼，嫌弃道：“这布是给狐狸精擦脚的。哦，狐狸精就是那条大黄狗。”
“呕……”又是一摊不明液体，酸臭难闻。
萧南椒也憋不住了，捂着嘴一路小跑出去外头。两人一来一回，一扬一抑，跟唱双响似的吐得有来有回的。
而李莲花呢，早就翻窗跑到萝卜地里赏月去了。
……
萧南椒直到在屋外冷得受不了才回去，屋内已经处理干净，妙手空空一口一个‘花花’叫得那叫个亲热，萧南椒紧紧抱住自己，头皮发麻：“叫这么亲热做什么，瘆得慌。”
“行了，今夜你呢就回去等我消息就好。”李莲花暗戳戳地眼神暗示，接到眼神暗示的妙手空空在李莲花和萧南椒身上打了转，一脸恍然大悟：“不是我的花花，是姑娘你的花花，是在下唐突，先告退了。”
做贼做多了，妙手空空推开窗翻身离开。萧南椒半推开的门又重新关上，虽知妙手空空没有恶意，心里还是难受得慌：“他是不是有病。”
李莲花清清嗓子，不大自然：“说不准呢。”
“他确实有病。”萧南椒关上窗户，凉风被阻挡在外，又拿块布遮住：“放着好好的门不走，非要翻窗。”
李莲花问：“你拿布遮窗做什么。”
“夜里风凉，你身子骨本来就不太行，这几天我听你夜里咳得严重，等会给你煮剂药，喝完了你便睡上面那房吧。”萧南椒不容李莲花拒绝和挣扎，一把将人薅起来，随后一搭手，居然直接把李莲花抱了起来。
李莲花瞪大眼睛，呼吸急促：“你你你！！！你……”
他知道萧南椒劲大，没想到能这么大。
萧南椒洋洋得意道：“这还不算什么，我还抱过比你更重的呢。”
“你除了我还抱过谁？”李莲花问。
萧南椒步伐平稳，看起来毫不吃力：“石头啊。”
“你抱石头做什么。”
“用石头堵着小溪，再挖深一些，撒张网抓鱼呀。”萧南椒有些气馁：“虽然这个方法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但咱家这情况能省则省吧。”
李莲花气蔫。
阁楼小房仅有简陋一张木床，木床铺了一层软垫，四处遮起的小阁楼比下面那个漏风的小床要好很多，一直以来是萧南椒在这住，因此被褥上沾满淡淡药味。
李莲花实在是累极，沾床倒头就睡。
萧南椒端着药上来，又端了下去。
萧南椒实在是睡不着，心里烦躁得很，活生生剃了一晚上的萝卜皮。
李莲花第二天起来，看见萧南椒两只眼挂起两个黑溜溜的眼圈，旁边几大坛子是腌好的萝卜，轻轻“啊”了一声。
“我说怎么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原来是你这只老鼠。”
“哥，我睡不着。”萧南椒顶着两只熊猫眼忧心愁愁：“昨夜你和那妙手空空做的交易能靠谱吗。那风火堂在这一带也小有名气，还人情咱可以用别的方式嘛……”
“错了。”李莲花伸手打开腌萝卜的陶罐：“不止是人情，更重要的可是菜谱啊。”
萧南椒挥挥手拍开李莲花的手：“行了行了。”
“走吧，我们进村。”
“进村做什么？”
“做戏做全套。”李莲花捏起一块腌萝卜放入口中，萝卜还带着淡淡的苦辣味：“这回腌得还不错。收拾收拾，进村喽。”
“我困了，你赶马去。”萧南椒一翻身爬上床，李莲花的床只是个单薄木板铺了层薄布，她侧着身，看着赶马的李莲花，困意袭来，她嘟嘟囔囔一句：“床板太硬了……”
无知无觉，萧南椒在颠簸下缓缓入睡。
李莲花放缓车程，背倚木板。
昨夜一夜好眠，他睡梦中不再是海水倒灌的窒息。淡淡的药味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它们如顽劣的孩童悄悄飘入他梦里，用手中针线为他勾勒一场美梦。
梦里的“有萧南椒在，李相夷才不会死。”绕着他一遍又一遍，堆积成一座座避风港，幻化成篝火佳肴，替他吹走海风吹净身躯，他贪婪地汲取。
幡然清醒后的空落，在见到萧南椒时，竟生出一丝丝的酸甜感。
真是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