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李相夷！自大狂！
习武一年的李相夷，身姿挺拔了很多，而萧南椒一直都是那副瘦瘦弱弱的样子，两人站一起，差了半个头。
李相夷这一年也借着身高优势，没少捉弄欺负过萧南椒。
有时候气狠了，李相夷也会自己主动把脑袋凑到萧南椒面前，然后被萧南椒狠狠蹂躏。
“有武功了不起！药不都是我给你上的！”
“嗯嗯，您说得对。”
“现在比我高了不起啊？我之后一定会比你高！你等着吧！”
李相夷定定看着比自己矮了半截的小豆丁，浅浅一笑，张口：“这个事，就未必了哦。”
“你！”萧南椒气得举手指着李相夷，一手捂着心口处：“滚啊！”
萧南椒的报复方式就显得特别小心眼。她总会在给李相夷上药的时候，暗暗加劲，有时候疼得李相夷直哼哼。
这时的萧南椒就会轻哼鼻音，一脸正色：“你这淤青要大力揉才散得快，忍着点哈。”
“萧南椒！你这是谋杀！”
萧南椒笑眯眯的，一副小狐狸得逞的模样：“哎呀呀李大侠，治病吗，有点小疼要忍忍。”
两人之间总是闹得不可开交，有时候眼看要打起来，还是单孤刀在一旁拉着。
萧南椒拍拍单孤刀的手：“放开我，我今天不打死他我不解气！放开我！”
“略略略……打不着打不着～”这就是往后震惊江湖的相夷太贱，大名鼎鼎的创造者李相夷。
“冷静。南椒，你打不赢他。”
“谁？我？我打不赢打？我打死他我！别拉着我！”
总之，这种鸡飞狗跳的日子过得也算凑合。
直到那天，李相夷终于想起自己被支配的恐惧感。
漆木山自打那日后，天没亮就拉萧南椒出来练心法，萧南椒人迷迷糊糊的被带到溪流旁。
而一个白衣少年早就在那扎起马步了。
萧南椒没起过这么早，神魂还未归位。忽然后颈一股凉意，湿哒哒地顺着脖子向下延伸，把她冻一激灵。
“要死啊！”萧南椒骤然清醒，气鼓鼓地：“知道水多凉吗？！李相夷！”
做了坏事却丝毫不心虚的李相夷默默背对萧南椒继续扎他的马步，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行了，平时怎么闹随便你们。”漆木山折下一截竹柳，“来，扎个针给我看看。”
萧南椒乖乖地掏出医针，长短粗细各不相一，她琢磨一下，拿了根医点的：“扎哪里？”
漆木山挥挥手：“随便，就是看看你的手法。”
得到漆爷爷的肯首后，萧南椒一脸坏笑，走到李相夷跟前：“漆爷爷说的随便哦，我想随便的扎你这呦，忍忍哦。”
“师傅……”李相夷目光炙热，试图唤醒自家师傅的爱徒之心。
漆木山眼神四处乱瞟，轻轻咳一声。
“哎呀，放心，本神医下手自有分寸。”话毕，萧南椒的针也早就扎了进去。
起初倒没有太大感觉，慢慢慢慢，李相夷只感觉自己半个身体都麻了，随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你，你做了什么？”
“漆爷爷，怎么样？看清楚了吗？没看清我再多扎几下！”萧南椒语气里带着隐隐兴奋，手已经捏出另外一根更长更细的针。
漆木山挑挑眉：“可以。我以为你只是会一些普通的跌打损伤，这一针扎得快准狠，穴位也找得准确，手法老练，你这手法在哪里学的？没有个十几二十年功力，可扎不出来。”
萧南椒挥挥手，打着哈哈：“随便学学，随便学学。”
“哼。行了，就放过那小子吧。”漆木山甩起柳枝轻挥在李相夷身上，“看好了。”
细针被内力震出来，漆木山速度极快，一伸手捏住针身，手腕一震，针身准确的扎住落叶稳稳地固定在树干里。
萧南椒努力重塑自己的三观，愣了很久，干干巴巴憋出一个帅字。
“行了，先练最基本的吧。”漆木山掏了本书给她：“按这里头练，不会再来问。”
萧南椒拿到那本武功秘籍后，略有无奈，死鱼眼地盯着在树上偷懒的师傅：“喂，哪有这么教徒弟的？”
随后漆木山掏出两个准备好的耳塞，静静地在树上睡觉。
“习惯吧，师傅就是这样的。”李相夷倚在树身前，右侧就是那片被钉在树干的枯叶，他摸摸鼻尖，拔出针，将那片叶子翻来覆去的看：“按照规矩来说，你可得叫我一句师兄。叫声师兄听听，不会的师兄教你，什么都可以哦。小～师～妹～”
“小～师～妹～，叫声师兄，真的可以什么都给你。”
经过芩婆婆的点拨后，李相夷也开始渐渐懂了些道理，男女有别四个字，对于还未发育的小孩子来说还是比较朦胧，但李相夷也渐渐明白萧南椒和他不一样，慢慢把萧南椒叫哥哥的频率也少了。
“小～师～妹～”李相夷眯着眼十分享受小师妹这个称呼：“考虑好了吗，你师兄我，可是很厉害的。”
萧南椒深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后，招手示意李相夷靠近些，李相夷也没有防备，真乖乖听话靠近些，还弯着腰一副侧耳恭听的模样。
“听好了。”萧南椒笑眯眯地，却悄悄地摸出一根针，速度极快的扎在李相夷大腿上：“李相夷！自大狂！”
李相夷闪身躲过萧南椒的黑手，把大腿上的针拔掉，他眉飞色舞，挥着细针大声回道：“萧南椒！小辣椒！”
“李相夷！自大狂！”
“萧南椒！小辣椒！”
“李相夷！自大狂！”
“萧南椒！小辣椒！”
漆木山朦胧间睁开眼。
萧南椒气鼓鼓地甩着没有章法的针，李相夷也运着轻功躲得飞快，两人有来有回，吵得面红耳赤。
看起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漆木山把耳朵里的塞子塞紧了些，随后又闭上眼睛继续睡。
总之，这俩也弄不死对方，随便怎么打吧。多打打，还能有长进。
“李相夷！你别被我抓住！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来呀来呀来呀。”
萧南椒气晕：恩公，我拿针扎死他，立马下去给你赔罪成吗。
这样寻常又普通的日子过得也还不错。
萧南椒偶尔替单孤刀打打掩护，安慰安慰这小子受伤的小心灵。
师傅骂得狠了，她便捂着单孤刀的耳朵：“不听不听不听，和尚念经略略略。”
气得好几次师傅对她加练到深夜。
又或者偷摸摸在李相夷床上放些可爱的小动物。
再或者在李相夷的饭里加点小料。
李相夷也不甘示弱。萧南椒不懂水性，两人吵架他就喜欢越到水面上，内力跟不要钱似的轰起一个又一个水弹就为了把萧南椒淋得狗血淋头。
这时候萧南椒便搬出单孤刀：“去吧大师兄。作为大师兄，你要重拾你的威信和尊严，收拾这个家伙。”
当然，结果并不美妙。三个人湿哒哒整整齐齐跪庭院的在石子路上，屋内师傅师娘喝酒吃饭，连眼神都没给他们三一个。
只不过有一回萧南椒跪着跪着感觉身上冷得很，又觉得下身热热的，肚子疼痛难耐，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萧南椒脸色苍白地捂着肚子，顿时明白怎么回事。还没来得及叫人，扑通一声就趴在地上不省人事。
萧南椒醒来时候，正好和屋里烧炭的李相夷打了个照面。
李相夷将温热的汤婆子默默放在萧南椒的小腹后，又给萧南椒后腰垫了个软枕，耳尖红得都快滴血了。
“我，我，我去煮点姜茶给你去去寒。”
李相夷轻功是他们几个里最好的，这会走得像喝醉酒似的，差点平地摔。
萧南椒没忍住，噗嗤一笑。李相夷的步伐一顿，显得更凌乱了。
好纯情的少年。
李相夷这一面真是不可多见。
不过自那以后，李相夷和单孤刀两人总会迁就萧南椒，很长一段时间里，萧南椒指东他俩都不敢往西。
平常活力十足的萧南椒，在那几天里脸色苍白无力，两个少年渐渐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后，在萧南椒面前都变得听话很多。
发生了这一件不太美妙的事情后，罚跪三人组变成两人，而萧南椒总会非常嘚瑟的举着鸡腿冲那两个便宜师兄笑得贱兮兮的，然后被师傅一个爆扣打脑壳。
总之，鸡飞狗跳的日子凑合着过也过了好几年。
几年时间，李相夷和单孤刀的身形越来越挺拔。
而不可避免的，师傅师娘又吵了一架，这次吵得严重，也不知打哪里来的胜负欲，两人各自领走了一个徒弟去教，比试谁能赢。
萧南椒本以为自己夹在中间会很为难，却没想到两个师兄宽都是劝说师傅师娘，让萧南椒乖乖在竹舍养身体，偶尔找师傅师娘练练针法，不要太累就成了。
更让萧南椒震惊的是，师父师娘居然都点头同意了。
“小徒儿，你身体因幼年落下疾病亏空得厉害。就不宜大动干戈了，听师娘话，乖乖在竹舍啊。”
“小辣椒，你小时候可真是皮实肉厚，怎么长大了反而不行了呢？”漆木山略有可惜的摇摇头，被芩婆踹了一脚：“老头子，还不是因为你。非要让椒椒练武大动干戈，还不会好好教，好好的苗子都被你教坏了。”
“什么不会教？老婆子你说谁不会教。”
“说你！这不就有个现成的证据么？”
萧南椒哑口无言，手指指向自己，有点迷茫，那个坏了的苗子，不是我，对吧？
见状，两个师兄连连摇头。只是揶揄的笑怎么都止不住，萧南椒沉默。
二老吵起架来是十分恐怖的，三小只抓着机会想逃，没成想二老耳力极好，直接把兄弟俩带走了。
兄弟俩纷纷向萧南椒伸出援手，谁料萧南椒笑眯眯朝他们挥手后，转身就回了屋内，还哼着愉悦的调调，心情十分的好。
萧南椒这前十几年人生里，大半的倒霉都是源于这两师兄，她几乎可以预见自己接下来的日子该有多美好。
就连空气都是自由的。
自由的味道，久闻了。
“让我想想，初获自由第一件事该做什么呢。”萧南椒扑到软软的床上：“当然是和心爱的小被被来场约会了。”
天知道自从练武后她就没一天睡饱过。
软软香香的被子，裹在身上满满安全感，萧南椒双眼渐渐拉拢，浑然不知两个师兄遭受了多大的折磨。
萧南椒一觉睡到自然醒，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舒服。”
“小师妹睡得很香嘛。”
萧南椒猛然惊醒，抄起枕头就砸去，只听见一口冷气倒吸，枕头落下，是李相夷鼻青脸肿的样子。
“嘶……”倒也没有到鼻青脸肿那么恐怖，但萧南椒也很久没见过李相夷伤这么重过。
秉着可怜师兄承受师傅怒火不可取笑的原则，萧南椒憋到脸都要红了，谁料一直躲在李相夷身后的单孤刀出来后，萧南椒彻底憋不住了。
狠狠嘲笑两个师兄后，萧南椒才给他俩上药。
“疼疼疼，小师妹你轻点。”
“我的好师兄呀，没人可怜的小白菜，唉……”
单孤刀也忍不住开口：“行了小师妹，你就别笑了。真的很疼。”
“行行行，我动作快点。”
接连个把月，两兄弟身上全是浓浓的药酒味。
萧南椒也乐得自在，继续背起自己的小药箱到处挖。
山林崎岖，萧南椒这些年早把这几个山头情况摸清楚，她倒是惬意漫步林间，一想到自己两个师兄正在遭受的待遇，就越是高兴，步伐迈得更大。
“嗯？”萧南椒远远就发现角落里蹲了个熟悉的人影，“李相夷？嘿，悄悄干什么不见得人的事呢？”
李相夷也没料到这时候会来人，一打滑差点把自己辛苦劳动的成果毁掉，他也不遮掩，闪身给萧南椒让个位置。
那是一小块划分出来的地，萧南椒躲在小小的红辣椒跟前，支支吾吾半天：“你种这么多辣椒做什么？！”
李相夷也支支吾吾半天没个声，别过头讪讪问道：“你，喜欢吗？”
“喜欢！”萧南椒惊喜道：“超级喜欢！”
萧南椒一把抱住李相夷：“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天知道萧南椒试过好多方法都没种成的东西，李相夷居然种出来了。
“喜欢，喜欢就好。”李相夷满脑子‘好香’。
萧南椒拍拍胸脯：“今晚早点来，有个大大的惊喜给你们，叫上师傅师娘和大师兄。”
李相夷虽然不太清楚自己种的辣椒和师傅他们有什么关系，但是他此时脑子晕晕乎乎，萧南椒说什么他都点头。
直到萧南椒催促他快点回去练武，他才骤然清醒。
“刚刚是……”李相夷捂着自己的脑袋：“晕晕乎乎的，就好像，好像上次偷喝师傅的酒。还有点热热的，痒痒的……”
李相夷摸摸自己的脸，凉风驱散了他的热意，将奇怪的感觉抛之脑后，摇头晃脑地回去找自家师傅去了。
夜间，李相夷费好大劲才让师父师娘坐上一个桌。
萧南椒口中的惊喜把李相夷胃口吊得足足的。
等了一小会，萧南椒才推着自己捣鼓的小推车神神秘秘地过来，把东西一样样放到桌上。
略微的呛味让李相夷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萧南椒掀开盖子后，入目的红让李相夷脑内轰一声响。
“噔噔噔噔噔～”
“辣炒兔肉！”
“剁椒鱼头！”
“辣椒炒肉！”
李相夷深吸一口气，他早该知道，这个小师妹做事想法总会让他猜不准章程，他夹起一块肉犹豫不决，最终在萧南椒期待的目光下放入口中。
“咳……咳咳……，咳……”入口一瞬间，就好像千军万马在进攻他的喉咙和胃，又痛又辣：“小师妹，看来很喜欢辣。”
“嗯嗯。”萧南椒撑着脑袋似在回忆：“我家里人都爱吃辣，可惜离家后很多年没见过辣子了。”
“小师妹喜欢？”李相夷问。
萧南椒点点头：“喜欢，超级喜欢！”
“喜欢就好，师兄有些不适，先回去了。”
李相夷只觉得自己的胃在翻江倒海，捂着肚子步路虚浮。
这个辣度，那片辣椒恐怕都遭小师妹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