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宝蕴
“妈呀!”晚星尖叫一声,一骨碌滚过空地双手扒在司徒宗诲身上:“有…有人!”
司徒宗诲没来由心中一热,脑袋好像被木锤一下子砸懵了,身体微僵低头看她:“哪里?”
晚星从他身上爬过去,跌在他和阿葵中间,哆哆嗦嗦地指着供桌。
阿葵用剑小心挑开桌布,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女躲在桌下瑟瑟发抖,他将布一把扯开,扬起一阵灰尘。
那少女穿着一身绿裙,满是脏污,发辫凌乱不见簪花,柳叶眉瓜子脸,眉头微微抬起显得楚楚可怜,一双如水的眼睛此刻满是恐惧,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颤抖。
阿葵略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别过脸。
司徒宗诲松了一口气:“看来城中搜寻的女子便是你了,犯了罪?”
那女子摇摇头,还未说话眼泪已经滚落下来,样子更为柔弱动人。
“看你样貌,难不成是强抢民女?”
那少女落泪不止,低声细语说道:“并不是,我随父亲躲避追杀逃到此处的,我父亲他……他已经……”她泣不成声。
司徒宗诲三人了然,晚星好奇问道:“谁追杀你?”
“青云山庄!”少女抹去泪水,美目中迸现恨意。
“青云山庄?”阿葵和晚星异口同声,面面相觑。
司徒宗诲沉默不语脸色忽明忽暗,看不出在想什么。
片刻开口道:“我们也只是路过这破庙休整一晚,天亮便走,不会向旁人透露你行踪。”说罢让阿葵和晚星各回各位躺着,那少女不胜感激地微微点了点头。
一夜无话,四人各怀心思。
清晨第一缕阳光带着迷蒙雾气照进窗角,从窗子向外望去,树身像披了一层朦朦胧胧的薄纱,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在林子里吵闹起来。
晚星头顶几根蒲草起来的时候,司徒宗诲和阿葵已经打点好行装。
阿葵递给晚星和那少女一人一个饼,晚星坐在蒲草上啃着干粮就着水,看着那女孩大口大口地吃着干巴巴的饼,觉得很可怜,但是司徒宗诲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不想多事。
她一个跟着司徒逃命的,自然也不好多管闲事,只能趁阿葵和司徒宗诲不注意,偷偷将几个饼塞在蒲草里。
一道阳光经过反射,从暗处蒲草中坐着的晚星脸颊上一闪而过。
司徒宗诲脸色骤变,一个箭步冲到门后,对正要开门的阿葵使了个眼色。
阿葵心下明了,悄悄抽出佩剑。司徒宗诲看向晚星,示意她躲一躲。
晚星懵逼地用眼神告诉他:这小小破庙,根本无处躲藏好嘛。
破庙里一时间静得可怕,似乎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清晰可闻,门里的人和门外的人都摒住了呼吸。
破旧的庙门猛然飞起,混着飞扬的尘土摔落在供桌前,两个手执长剑的黑衣人闯入,狭小的破庙顿时剑花飞舞,晃得人睁不开眼。
一个黑衣人几番逼近绿裙少女,却屡屡被阿葵打退。
司徒宗诲手无兵刃,但胜在动作敏捷。
黑衣人长剑刺来他闪身以手做刃,砍向黑衣人手腕,长剑脱手的瞬间被他左手接住,翻手搭在那人脖颈。
电光火石间一气呵成,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与阿葵打斗的黑衣人见同伴被擒,又无法逼近绿裙少女,只好夺门而逃。
阿葵嗤笑:“原来是两个草包。”
司徒宗诲将那被擒的小个子黑衣人踢趴在地,提脚踩在他肩上:“青云山庄与我真是有缘呐,走哪都能遇见你们。”
那人啐了一口:“呸,无耻妖物,要杀便杀,何须多言!”哟,个子不高脾气挺硬。
司徒宗诲俊脸上惯带的笑意霎时消失,换上一层冰霜,眼底漫出片片阴云,整个人仿佛处在一团黑沉沉的冰气中。
他脚下使力,将那人踩得几欲吐血:“论无耻,我与你青云山庄比,是小巫见大巫。我也不想与你废话,你是来杀我的?还是来杀她的?”
他抬眸,朝晚星和那少女看去,目光是晚星从未见过的阴沉,如一渊水,深不见底。
脚下那人被踩得喘不过气咳嗽连连,看到晚星的瞬间神色大变,嘴里突然涌出一股黑血。
他一动不动地瞪着那少女,费力说道:“别以为青云山庄不知道你们在找什么,是我大意,竟然让她落入你们手里。”
说完头就重重砸在地上,身子瘫软如泥,死了。
那少女暗暗松了一口气。
司徒宗诲将他一脚踢开,在晚星和阿葵惊愕的目光中,长剑飞来,剑身擦着少女的脸呼啸而过,死死钉在耳侧的桌腿上,来回晃动。
“姑娘与青云山庄的恩怨我并没有兴趣知道,如果你是借机接近,想要探知点什么,那还是不用白费力气了。”
那女子泪眼莹莹,莺声婉转悠悠开口。
她叫苏宝蕴,父亲苏迁是青云山庄老庄主的侍从,自从两月前玉瑷小姐暴毙,老庄主万念俱灰隐世出家而去,二庄主上位当家。
二庄主此人心术不正,妄图以妖力增自身修为,为得金蟾明珠逼迫苏迁说出地宫位置,并一路追杀至此。
金蟾地宫!几人心中大震,如此巧合?
司徒宗诲狐疑道:“你父亲如何得知地宫位置?”
“父亲并未告知我详细始末缘由,只是说答应过云柔夫人绝不透露于旁人。”
司徒宗诲又增疑惑,母亲与地宫又有何联系?他拼命回忆他那少得可怜的与母亲相处的时光,却搜寻不到半点端倪。
“你没见过玉瑷?”阿葵看看晚星,既然躲避青云山庄的人,为何看见晚星却没有惧怕之色。
宝蕴摇头:“老庄主老来得女珍爱至极,加之玉瑷小姐重病在身,一直养在深闺,从未出过青云山庄半步。我未曾得见小姐芳容,只听过传闻小姐天人之资。”
晚星不关心什么二庄主、什么老庄主、什么玉瑷,她只想让司徒宗诲赶紧解了毒送她回家,她问道:“你父亲有向你说过地宫位置吗?”
宝蕴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我……但我父亲说答应过……”
晚星急道:“不透露给旁人是吧?”她一把拽过司徒宗诲,“这不是旁人,这是云柔夫人的儿子,货真价实的亲儿子。”
宝蕴迟疑不定:“世有传闻,云柔夫人与司徒玉仲留有一丝血脉,其半妖独子。世间只此一只半妖,生来就有人身,未经修炼便能结丹。”
晚星急道:“你快证明啊,证明你是你妈的儿子。”
司徒宗诲哭笑不得:我当然是我妈的儿子!
抬手封了几处穴位,手中凭空生出一把玲珑剔透的小刀,他用刀光划过小腹,一颗莹润的白珠透过衣服升起。
他面带笑意,长身玉立,手握一颗明亮白珠,在破庙里站定。
宝蕴见他剖出内丹还是人形已经大惊,又见他顷刻间转身化为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更是骇然。
人身与狐身竟能变化自如,至此,她不得不相信,此人确实是云柔夫人的独子,传闻中的半妖——司徒宗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