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语音
登录界面其实很简单，荒岛神殿作为背景，光标在用户密码栏里闪烁，等待输入。
顾盼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新用户注册的地方。他试着在用户名那一栏点了一下，立即弹出了一个下拉名单，上面孤零零的挂着一个叫“sf002”的用户名。选择了这个用户名，系统自动填充好密码，再点确定之后，顺利登录成功。
这么简单？
顾盼感觉好像有人把他送到了桌前，上好了菜，摆好了碗筷，一切准备妥当，他自己什么都不管，只管埋头就吃。
这种感觉让他很有些不爽，仿佛什么都被人安排好了，他只是顺着别人安排好的道路前行，而这正是他最讨厌的事情。可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登录之后，首先弹出一句欢迎语：“用户sf002，欢迎归来”。然后屏幕一闪，出现了app的首页。首页界面出乎意料的干净，当然说是简陋也没有问题。上面一排导航栏，写着诸如书架，交易，作品等常见栏目，下面是一个孤零零的用户头像，头像是一条怪模怪样的鱼。顾盼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到底是什么品种。
他点了一下头像，弹出来个人资料界面。里面记录这个用户的用户名，id，财富一栏显示有渡鸟币五万多，作品栏显示收藏零，未发布作品两部，其他诸如地址，电话，身份证号码之类的，一概没有。
顾盼也不知道这五万多是什么概念，也不知道一块钱能充多少渡鸟币。至于未发布作品，他点开来看了一下，两部作品分别是《我的旅行》，《我要成仙》，一看名字就是那种注定扑街的垃圾文。
他再切换出去，点开书架，发现并没有收藏任何作品。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传来一阵提示音，下方的头像开始抖动，并且提示：用户小七发给你一条消息。
小七？莫非他姓燕？
顾盼顺手点开这条消息，是一条语音。顾盼打开来一听，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说的不是中文，也不是英语，而是某种奇怪的单音节语言。顾盼敢保证自己这辈子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语言，但是他一听之下，立即自然而然的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你还敢回来？！”
“你还敢回来？！”
这句话的声音并不大，只是其中似乎包含了无穷无尽的委屈，幽怨，以及不满。仿佛某个被情郎抛弃的女子，日思夜想却始终不见归来。天长日久，压抑于心中的思念，情意在见到情郎的这一刻，统统变成了火山一般奔涌而出的爆发。
这段语音信息只播放了一遍，然而在顾盼耳中，这句话却是仿佛按下了无限重播键，一直不停的播放播放，话语间的的哀怨，逐渐变成了不满，变成了愤怒，变成了发泄，最后变成一道惊雷在顾盼脑海里不停回荡。
“你还敢回来！？”
“还敢回来？！”
“敢回来？！”
语音中情绪堆积的越来越强烈，在下一个瞬间，一股强大而无形的力量猛然爆发，仿佛有个无形的巨手猛扇了他一巴掌，巨大的气浪将他凌空推起，撞破了卧室大门，飞出好几米远，在客厅里滚了几圈，就此昏迷了过去。
于此同时，宿舍楼内网的几个关键器件冒出了密密麻麻的蓝色火花，相继爆炸。保护阵法开始起作用，立即断能，停网，并且向学院中央网络发出了警报。学院网络中心在对引起这次事故的力量层次做出分析后，警报迅速被提高级别，然后转到了网络交换主阵法师梁锐处。
学院的这一代的网络，当然，在这里叫做信息交换阵，是由老梁亲自设计，打造的，并且是维护团队的最高一级领导。所以在警报到了一定级别之后，他立即收到了报告。
“本次事故的破坏力量虽然不大，但是层次极高，据分析应该是某位超级强者一次不经意的力量泄露。从力量性质来看，大概率是灵系血脉拥有者。”
超级强者，灵系血脉拥有者，这个范围就很窄了。梁锐脑海里立即出现了两个人选，但是很奇怪的是，他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这两个大人物出现在学院的理由，更不要说在新学员寝室楼出现了。
这是为什么呢？
梁锐思来想去，实在找不到理由，不过不管怎么说，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对于那些动辄毁族灭国的大人物来说，什么都不是小事，怎么小心都不为过。于是梁锐立刻给那个长年在外社交的院长发了信息，说明事情的经过，以及自己的猜想。为了避免出现沟通中的误会，他还附上了事故报告。
没过一会儿，校长回了信息：“意外，稍安勿躁。”
意外？！
梁锐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想了一会儿，给维护中心发出指令：“修复好损坏设备即可，此事记录在案，以后不得再提。”
此时此刻，在楚汉界距离万物学院不知道多远的地方，一个中年女子站在屋檐下，拿着平板，眉头紧皱。想起刚才万物学院曾院长和她联络的情况，她的心中不由疑云重重。
从对方的叙述中，那的确是自己惹的事。当然，这点小事对方也不能，或者说不敢表示出什么来，甚至还要向自己表示歉意。这都不重要，只是，只是，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连一条语音中无意带的那一点力量都无法承受？
怎么可能？这个账号难道是别人在用？是他出了什么事吗？他还在继续做那件事？可为什么会在万物学院那个地方？万物学院和那里又有什么关系？
乱了乱了！
女子的心乱了，空荡荡的仿佛什么都没有了，无所凭，无所依，无所想，无所思，一片空无寂寥。
所以，他还是不想见我吗？
她下意识的握紧了右手，一团团星芒在极漂亮的小拳头边浮现，闪烁，又再次散于空中，犹如烟花。
思索良久，她猛然抬头，叫了一声：“亭亭。”
一个带着马尾的少女出现在她身后，低着头，静静的等待她的指令。
“你去查一件事。”
“是，请您吩咐。”
这条语音引发的后果，顾盼当然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的院长吓得心惊胆战，小心翼翼的去问几个大佬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对，惹得您生气了。我这小小学院可经不起您的怒火，有什么不满，您尽管说，我一定改。
他只知道自己听了一条语音，就被震晕了过去。这简直反人类嘛。就算音波攻击，也不带这样玩的。他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只觉得胸口剧痛，也不知道是不是肋骨断了几根。耳朵嗡嗡嗡的响，鼻子下面也热乎乎的，多半流鼻血了。
他躺在地上，周围没有灯光，一片黑暗，只感觉到几滴冰凉的液体滴在嘴唇边。他舔了舔嘴唇，下意识的把这几滴液体吞了进去，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气息在胸口打了一个圈，然后慢慢消散在体内，整个人顿时舒服了很多。
有一种大夏天喝了一瓶冰镇大窑的感觉。
他晃了晃头，一用力坐了起来，转头看见小蒙跪坐在自己旁边。天色已暗，月光从窗户边洒进来，照在小蒙的侧脸上，顾盼可以清晰的看见她那白嫩的面孔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神情。
“那是什么？”她看见顾盼醒了，轻声问道：“好强，好可怕。”
“额，一条语音”顾盼看了看自己卧室那被砸的塌了一半的大门，以及客厅内乱七八糟的桌椅，声音越来越低，总觉得自己这个解释有点说不出口。
灯光在这个时候亮了，整个宿舍被毁坏的能源和网络阵法都被恢复，一切恢复了正常。小蒙从地上慢慢站起来，偏着头看了看坐在地上的顾盼，通红的眼珠转了几下，似乎有些疑惑，又仿佛知道了些什么。
她轻声对顾盼说道：“那是超级强者的声音，不要轻易去招惹他们，在他们眼里，我们只是才爬上门槛的小蚂蚁。”她晃了晃手上的竹筒，补充说：“我给你服了药，你休息一下就好。”
“哦！”顾盼诚心诚意的向她说道：“谢谢啊。”
小蒙点了点头，转身向自己卧室走去。刚走到门口，她忽然又停住了脚步，低头思考了一下，也没有回头，就这么问顾盼：“那天晚上你为什么打我？”
“啊？！”顾盼没想到对方在这个时候来算账，他挠了挠头皮，从地上站起来，解释道：“那天我刚来嘛，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
“所以你是被我吓到了吗？”小蒙轻声问道。
顾盼想说是，又觉得哪里不对，赶紧闭上了嘴。
“所以，如果是个和你长得一样的人，你就不会被吓到了吗？”小蒙并没有放弃，而是追问了下来。她的声音依然很轻，很温柔，但是其中蕴含的某种东西却让顾盼无言以对。他摊了摊手，说道：“其实真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我没有恶意的。其实我挺挺喜欢你的，我觉得我们可以做朋友。”
“像喜欢小猫小狗那样的喜欢吗？”小蒙依然没有回头，“对不起，我不需要这种朋友。”
顾盼哑口无言，尽管他平时聪明伶俐，但是十五岁的情商并不足以让他能在这个问题上做出及时而完美的答复。他只能眼看着一米九八的大个子姑娘慢慢低头走回卧室，掩上了门，突然他想起来了，好像小蒙在班上时，也老是一个人坐。
这个也，是指在某种程度上她和顾盼是一样的，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有着一种对未知的恐惧，以及这种恐惧带来的对这个世界的疏离感。通常来说，这种恐惧叫做孤单。
她也会在深夜的时候想家吧？
顾盼站在原地，一种淡淡的酸楚的感觉又涌上心头，他扭头看向窗外，又想起了曾经司空见惯的城市，路灯，公交，超市。
a站，b站，c站，p站。
烦死人的老妈，互相叫龟儿子的死党。
火锅，炸鸡，麻辣烫。
“哐当”，门猛地被推开，文毅安提着一个小食品袋一头就冲了进来，大叫道：“顾兄，顾兄，发生了何事？怎的宿舍楼忽然关灯停网，莫非有人攻击咦？屋内为何如此狼藉，莫非你和小蒙在切磋武技。唉呀，可惜可惜，在下只是去买了个宵夜，就错过了如此好戏。当真可惜。”
顾盼看着他，觉得他是可惜没看见自己被小蒙揍的样子。
他很认真的问：“我可以叫你龟儿子吗？”
“咦，顾兄为何如此怨气冲天？莫非刚才唉呀，算了算了，此乃小事，在下这里有上好卤猪尾数根，顾兄来尝尝？”他朝顾盼晃了晃手里的食品袋，香气四溢。
“我减肥。”顾盼面无表情的从他手里拿过食品袋，转身就走回了自己卧室。
“咦？顾兄你倒是给我剩一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