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息壤入水
“息壤呢！快扶我起来，要赶紧去用它堵住缺口。”
面色苍白无血色，嘴唇微微颤抖着。饶是如此，眼神却也坚定。说罢，掀起被子，就要下床。
坐在一旁，双手撑着头打瞌睡的姒文命听到了动静，便急忙起身搀扶。
“父亲，吕医说您现在需要静养，不能再折腾身体了！”姒文命心中焦急，话语急促。
“快扶我去城下大坝那里，再迟神主的追兵就来了！”姒熙伤在胸口，话语夹杂着沉重的呼吸声。
“父亲，您就听孩儿一句劝，好吗”
父亲的固执，姒文命是知道的。当这个统御部落的首领做出决定之后，便不会再有所改变。但作为儿子，他还是想试一试。
“不行，快走。扶我过去，若是神主派来的神使看到我这副狼狈模样，一定会借机牵扯到整个部落。”
“首领稍安勿躁，事情交由我和公子去办。您先下好生养伤即可。”
余自游应声从门外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吕医和太阿二人。
众人拗不过姒熙，一行人便来到了城郭外的堤坝上。
滔滔不绝的洪水像奔走的牛群，声音浩浩荡荡。
“余觋，这半块息壤交给你带回去祁地。”
姒熙将整块息壤一分为二，交给余自游其中的一块。
“多谢首领美意，这太过贵重。且是您冒着生命危险得来，万万不能受之。”话虽如此，余自游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息壤，而且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余觋不必推辞，这息壤自有神奇之处。只要催动咒语，即可自由的生长。再者说，我治水的方针是堵，祁地和我部落共存在一条河流之上，若是祁地水患不平，我部落也是孤掌难鸣。所以，请余觋务必收下！”
“那我就代为收下，日后转交给我部首领。祁地大觋——余自游在这里，替祁地万千子民谢过崇伯。”余自游心中窃喜，稽首作揖，给姒熙行了一大礼。
余自游的这一行礼，便把这转赠变成了两个部落之间的一种堂而皇之交易。
余自游获了私利，也给了姒熙一顶高帽子。双方对此，甚是开心。
“余大哥，我做了吃的！”月光面带明媚笑容，蹦蹦跳跳的跑过来。
在姒熙昏迷的时候，余自游已经解除了她的失语术。
小姑娘声音糯糯的，虽然不是很响亮，但是很可爱，很温柔。
“月光，能说话了呀！”看着月光，姒熙眼中也是惊讶。心中感慨，不自觉更加佩服余自游。
早知道，自从太阿回来之后，也是经过了许多的尝试，却始终不见好转。余自游从上次离去，到再次出现也不过寥寥数日。
此前还为此事焦头烂额，这便轻松解决了。这种进步的速度，对术法的天赋让姒熙只恨这不是自己部落的大觋。
“多亏了余大哥……”越是靠近余自游，少女越显的害羞。低着头，只是用余光看着他。水汪汪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月光摩挲着自己的头发，始终不正眼看余自游，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要不要我做主，让余觋做你的丈夫！”姒熙似笑非笑，虽然表情严肃，但话语上确是有些玩笑意味。
“首领伯伯又寻人家开心，哼！我告诉女喜伯母去！”说罢，月光便捂着脸快速跑来了。
走远了之后，她遥遥的喊道：“余大哥，我给你做了吃的，你来吗？”
夕阳下，微风吹拂少女的鬓发。因为害羞而绯红的面颊，就算是夕阳也不及其一分美丽。
“好，一会儿过去！”余自游面带笑容，朗声答道。
自从部落被毁灭之后，心中再没有如此刻一般欢喜。
“余觋，要不你就娶了月光吧！咱们部落男女之间向来是喜欢就去追求。月光这样和你说，已经是明示了。只求你莫让她再伤心，好不容易才从少山的阴影里走出来！”
姒熙扼腕叹息，每每说起少山都不免自责。
“眼下还有些棘手事情，过些时候必然到此迎娶月光姑娘。”
余自游眼神坚定，嘴角浮现出甜蜜笑容。
“那赶紧平了这水患。我吩咐家妻女喜赶紧准备。女喜很喜欢月光这姑娘，把她当作好朋友看待，要是知道许配给余觋这般如意郎君，一定会为她高兴的！也看的出来，月光是真的喜欢你。你这一来，我都变成伯伯了！”言语上调笑着，姒熙内心也同样欢喜。急忙拉近自己和月光的关系。
“我也觉得月光很好。”余自游由衷的感叹一声，每每想到她的笑容都倍感亲切。
“父亲，您的伤？”姒文命看见殷红鲜血从姒熙的胸口渗出，急切询问。
“没关系，和神主打了个赌而已。他拿走了我的心，给我换了一颗石心进入。所以才拿出息壤的！若是治水不成，我只能交出自己的躯体，并且把灵魂交给神主。”姒熙虽然恢复了些许，但还是憔悴状态。
“您这又是何苦呢？”姒文命说到底还是一个小孩子，眼见父亲如此惨痛遭遇，内心自然悲痛欲绝。
“姒文命，这也许是我作为首领给你上的最后一课了！你给我记住，要时刻为自己的子民着想，不然你就不配做首领。”
他这话说的斩钉截铁，正如他此时此刻的所作所为。
他将息壤投入堤坝之中，眼中不带一丝犹豫。
催动咒术，体内先天一炁开始波动。显然，息壤所需要的力量远远不止于此。他胸口衣服上的红晕在不断的扩散，面容也变得狰狞。
余自游等人看不过去，催动体内炁息打算要助姒熙一臂之力。
“各位，切勿插手。此事只是我和神主的赌约，万万不能将你们牵扯进来！更何况此时若是插手，恐怕前功尽弃。”
面色煞白，干巴巴的嘴唇颤抖着。说话的声音颤颤巍巍的，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息壤一点一点的扩大，姒熙的面膜逐渐变得苍老。
终于，他倒在了血泊之中。
众人纷纷围上前去，姒熙的身体已经轻飘飘的。十指纤手，模样更是弱不禁风。
“成了吗？息壤入水了吗？”声音低沉而沙哑，眼神中写满了渴望。
“成了！”
“成了！”
……
在众人热泪盈眶的话语中，他安心的闭上了双目，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