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人性 【现世篇】
“你威胁我？回家禁闭一周。”
他拍了拍我的头顶，更用力的紧握住我的手。
“只要能回去，一辈子都成。”
“你说的，那就一辈子。”
他轻声笑了笑，拉着我向血水流动的方向跑去。
遗失什么东西是最可怕的呢，金钱，亲情，爱情，友谊。
当这一切都实体化的时候，答案本身告诉我们，是人性。
一团黑色的瘴气形成了一个男人的躯体，那团黑气高坐在王座之上。没有五官和衣物，犹如人类的影子。
他说他是人性。
“没有人性的人类，其实和牲畜无异，偏偏大多数人类选择了抛弃人性。”
那黑影手臂一挥，我们身前便出现了几个像皮影戏般的黑影。那些黑影互相残害，有的倒下，有的重新站起。
“人性是最不值钱的，所以人类选择抛弃我。明明人性应该是最珍贵的吧？没有了人性，人跟动物有什么区别？你看它们和动物比起来，谁更有人性？大部分动物至少不会攻击无辜的人类，而人类自己，却为了利益自行残杀。人性卖的时候是最贱最容易的，它们总认为只有没有人性的人，才能成为出色的人。所以这世上出现了那么多人渣，以及我。”
黑影一个瞬间移动，带着一股强大的气流，把我和久南勋冲散开来。我跌倒在地，从地底爬出了许多婴灵，抱住我的四肢，使我无法动弹。
“在这里多好，不用去面对那些人渣的期待，不想被遗弃，就先遗弃别人。等你没有了用处，你最终还是会回到这里的。为什么，要做被留下来的那一个，抛弃那些自私自利的人类，和我一起…”
那个黑影漂浮于半空，围绕着久南勋旋转由上至下，忽快忽慢。他紧咬着牙关，一直在忍耐。
“我的出生就是为此而存在。”
“啧啧，可怜虫，为了别人而存在，别人不再需要你的时候，你该会有多痛，就像我一样。”
黑影的声音突然变了，变成了久南勋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他在自言自语一样。
“我和你不一样，我有…”
久南勋话还没说完，黑影立马打断。
“你想说，你有等你相信你，依赖你的人是吗？你说的人，是她吗？最可惜的是，她也不属于你，呵呵…”
听到这里，久南勋用力挥拳甩向黑影黑影急向后一退。它太善于控制人性，它知道人类的想法，那黑影愉悦的轻跳上王座，翘起了腿。
“人性啊人性，我都看不透自己，像上一秒，我想毁掉你的人性。像下一秒，我想毁掉你的人。”
黑影呼出一口黑气，黑色的气分做几缕，从婴灵头顶灌入。婴灵们像发了狂一般嚎叫，奔向久南勋。没有可用的法器，他只能一直躲闪，婴灵虽小，动作却异常敏捷，很快他身上就多了几道新伤。
我集中精力，一转手腕，比划出驱逐咒。只可惜学艺不精没能发挥出最大效用，婴灵惊退了几步，趁此机会，驱散了其他几只。瞬移到久南勋身前，可以用特殊能力。
我张开双手挡在他面前，我们周围泛起了淡绿色的磷光，结成像玻璃一般的屏障。
“没事吧？”
我回过头看他，他满头大汗，气息不稳，面色惨白。
“小九，我拦着，你先跑。”
“你在这，我又能跑到哪里！”
结界外的婴灵不断朝我们撞击，再这样下去也拖不了多久。
“你为什么就不能听我一次呢！”
他开始发脾气冲我大吼，我要是听你这次，以后是不是就听不见你了…
“久南勋，我是你的，你不在，我就不会在了。”
“哟，情话倒是说得动听。”
那黑影穿过了结界，我的结界阻挡不了灵体本身。黑影裹住了我，身子一轻，随着黑影漂浮于半空之中。黑影变成了灵魂海里那男人的模样，他一手搂我入怀，另一只手指在我的唇上比划。
“你不想知道你的过去吗？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我反感的伸手去推它，他朝我吹了一口黑色的瘴气，就像做了个梦一样，天旋地转…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我躺在一棵大树上，漆黑的夜里，只有皎洁的新月光亮。我想低头去看看这是哪里，却见一个男子身着黑衣抬头望着我。
他脸戴黑铜蝴蝶半脸面具，看不见上脸，但嘴角轻轻上扬，能看得出他在笑。
一晃神，我摔下树去，不偏不倚落入他的怀中，他接住了我，正好我抬头与他对视。大树上的金黄杏叶散落漫天，他的双眸干净清澈。厚实的双眼皮，圆眼，就像是能净化心灵的光。
“还想看多久？”
低沉磁性的嗓音犹如重低音炮，在人耳边说话，能让你全身都酥麻了。
头一次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我赶忙松开依偎住他的手，逃出他的怀里。
“笨蛋，让你别看你就真不看了？”
他温暖的手掌轻抚着我的额头，仿佛我们已经相识很久了。
“你是谁？”
他轻轻抿了下唇，扶了一下脸上的面具。
“想知道啊？想知道就一直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我只觉得记忆有些恍惚，好像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
“好不好？好不好嘛。”
他牵起我的手缓缓摇晃，我竟然不反感。
“好……”
我好字才开了个口，却诧异的发现他的身后在泛红光，我伸手去抓，手里就多了个东西。
喧嚣…
全身忽激起一个冷战，男子的肤色衣着像是褪了色一般，变成了黑色的影子，我反手用喧嚣顶住黑影的脖颈。
“可惜了，虽我能掌控人性，但你不是人，是幽灵。”
周遭一阵剧烈的抖动，银杏树，皓月星辰，全碎裂成了飞沫。
我和黑影悬浮在半空，底下久南勋还在跟婴灵厮杀。
“没用的，你以为的羁绊，最终还是会变成累赘。终有一天被你以为的唯一抛弃，你会比我更加痛不欲生。”
黑影一直在给我灌输负能量，但是消极的情绪，却化作了我报复的能量。
“我的过去和未来，轮不到一个废物来指教。你本身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和你在一起，又怎么可能得到永久。”
黑影没有五官，分辨不出情绪，如果它此时幻成黑烟逃开，我也拿他无法，但它似乎没有要躲的意思。
“你能毁得了一个我，却无法终结，只要人类不灭，现实世界终会被黑暗占据。”
它仿佛在预言，此时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坦然。
“要是人类毁灭了，尽是妖魔横行，那才是黑暗。”
语毕，我用喧嚣刺进黑影，耳边一阵刺耳的尖叫。
这座被遗弃的城池瞬间瓦解，黑影像被抽离一般吸进了喧嚣内。没有黑影的支撑，我从半空摔落下来，正好回归了现世。
久南勋跪在人行天桥上，而我则从桥的边沿擦过。与久南勋伸出的手失之交臂，刹那间没想到粉身碎骨，只想起答应他要一起回来。
这次，是不是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