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岱鱼
“姐姐，对不起…阿离是不是害你难过了呀…”
云厌离埋着头，很是自责，小脚丫互相点踩。
“没有没有”
看她像蔫了的小豆芽一样，连忙摆手，想上前安慰，但无奈喉间瘙痒，又用手绢捂着嘴，猛烈咳嗽起来。
“哟，病鬼又发病了，大伙快来看看”
“我赌她这次能咳…咳半柱香！”
“半炷香？岱鱼，你别咳死了哈哈哈哈哈”
倏地，一阵阴阳怪气的笑骂声传来，云厌离寻声侧眸。
不知从哪蹿出四五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趴在东厢房的门槛上，指着病弱少女讥讽。
被称作岱鱼的少女只是低头缄默不言，丝毫没有反驳。
“你们别太过分了！”
奶凶奶凶的嗓音从小男孩们看不清的低处响起，后者一群人互看几眼，将身子直了直向前探去。
“怎么还有个小萝卜头？”
“哎，这小萝卜头还怪好看的嘞”
他们看清了云厌离后，兴趣似乎更加高涨了，带头的小男孩甚至直接从门槛内翻了出来，蹿到她面前不停的打量。
“小萝卜，你要不跟着小爷我混，这东厢房的人都是我的小弟”
“怎么不说话了？不好意思嘛，别啊，小爷我还是很好讲话的”
“……”
带头那小孩像个小苍蝇般，围在云厌离耳畔嗡嗡嗡，她捏起小拳头，极力克制着心中的烦躁。
果然，熊孩子搁谁都想给一拳。
“理我啊，一下子就变哑巴啦？”
他说着，手不老实的想要摸上云厌离的小揪揪。
还没碰到，就被另外一只手挡住，他顺着手臂望去，是被晾在一旁的岱鱼。
“你再作为难，我现在就去找胡二爷过来”
“除了告状，你还会什么啊，病鬼”
他不满的抽开被岱鱼抓住的手，反握住她的手，朝她方向走去用力一推，想让其摔个屁股蹲。
可就在他刚刚推完岱鱼的刹那，他脚下被一股莫名巨力一蹬，轻脆的骨折声从他脚踝处作响，疼痛即刻侵占了他所有思绪。
“娘的！谁踹小爷！”
他捂着脚踝满地打滚，无能咆哮。
而被他推倒的岱鱼，却稳稳落在了云厌离的怀中，虽然以她的身高，岱鱼也就是离地略高一筹罢了。
“你看清那小萝卜什么时候移动过去吗？”
局面变化之快，还趴在门槛上的其他小孩瞠目结舌，赶忙推推同伴的胳膊肘问道。
“没，没有啊”
他的同伴使劲的揉搓眼睛，明明就在眼皮底下发生的事，他们愣是没看出任何端倪。
“老大他…撞邪了？”
他们不聪明的小脑瓜想不出除了撞邪以外的可能性。
云厌离眸光扫过地上狼狈的熊孩子，露出一丝厌恶，她最讨厌的便是恃强凌弱之人。
转而垂眸，瞧向怀中惊魂未定的岱鱼，她轻手轻脚将其扶起，关切问道：
“姐姐，没事吧？”
“没事，谢，谢谢”
她捂着胸口，安抚自己受了惊吓的心脏。
“姐姐，我们进去吧，他们应该不敢再为难了”
云厌离歪个小脑袋，搀起岱鱼的手朝东厢房内走去。
“嗯……”
岱鱼看了看还在鬼叫的小男孩，迟疑着应允。
踏入院门，那失去了老大的小屁孩们，老实的躲出一条道，让她二人进去。
直走到院内，岱鱼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她余光窥了一眼云厌离，踌躇道：
“阿离妹妹，我们要不还是替他去找一下胡二爷吧，他好像伤的很重”
“哎……？”
云厌离大写的疑惑挂在脸上，是她不够善良大度吗？
“阿离，你沿着这条长廊直走，尽头第三间屋子便是我们的屋子，我去找一趟胡二爷”
岱鱼没有给她过多解释，撂下这么一句小跑着远去，留下十分不解的云厌离在原地。
她此前自认是个心底不坏的人，对那小屁孩自己都手下留情了，只是踹歪了他的骨位，稍微休养一段时间又能活蹦乱跳。
如今见识了岱鱼的心胸，她大概理解为什么自己永远走不了小白花路线。
翌日清晨
云厌离伸着懒腰，打个舒服的哈欠，睡眼迷蒙，习惯性的喊道：
“翠翠姐姐，阿离今日早点想吃枣花糕”
“哟，小丫头还挺会吃”
回答她的是个雄厚男声，霍然唤醒了她的神绪。
云厌离环视屋内一圈，朴素的桌椅板凳和两张卧床，她才想起来现在自己还是挂失状态。
“伯伯，抱抱”
她熟练的张开小手伸向突兀挤在屋内的胡二，不用想也知道，指定是岱鱼给叫过来的。
“胡二爷，阿离妹妹她童言无忌，您莫怪！”
看着迷迷瞪瞪的云厌离，立在胡二身后的岱鱼惊的手中帕子都快握不住了，生怕她惹到胡二不高兴。
“哈哈哈哈小丫头真会撒娇”
出乎意料，胡二不仅没有责怪，反倒爽朗大笑，十分受用，轻轻的揉揉她披散头发的小脑瓜，单手就将其从床铺上托起。
“走，我带你去厨房看看，能不能整点枣花糕出来”
“好欸！”
云厌离拍拍小手，搂住胡二的脖颈，像只温顺的小猫，亲昵的蹭蹭。
相比他只打过一个照面的大哥迟不疑，胡二的简单脾性，云厌离已经是十拿九稳。
然后他就乐呵呵抱着小脸都未曾清洗的云厌离转出了院子。
在他们出门前，昨夜为难她们二人的小屁孩们从对面厢房冒个头出来，探查敌情。
而躺在床上哎呦哎呦的带头小孩，浑身裹的像个粽子，嘴里骂骂咧咧道：
“让小爷再逮住那小萝卜，定叫她好看！”
“真的吗，老大？”
“废话，小爷我一言既出…什么马难追！”
“老大威武！就知道昨晚老大是手下留情了！”
“对！老大什么时候怕过人！”
“老大厉害！”
“哼”
带头小孩含着脚上传来的阵痛，不屑冷哼，语言上找回了一点自尊，让他觉得云厌离昨晚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倏地，探察的小弟抹抹鼻涕，看见对面有人从门后转出，眼中神色闪了几闪，推推带头小孩的肩膀，大声叫道：
“老大，老大,小萝卜现在被胡二抱着走，就在对门”
他们可不像岱鱼一样尊重胡二，还称其一句爷。
“…谁…抱着谁？”
“胡二啊，老大”
“…”
“老大？”
“老大是不是睡着了？”
“还是老大厉害，倒头就能睡”
“…”
带头小孩听着跟班们的话语，没有回答，仅是缓缓将身子朝墙方向贴去，脑子里想起胡二那张凶神恶煞的老脸，和半夜，被他按在地上摩擦的痛苦回忆。
一身毫无完处，除了脚踝是和云厌离有关系，其他伤口全拜胡二所赐。
能和胡二亲近，他都不敢想这萝卜的来头。
沉默，是今早的东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