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地不仁
月色清冷，银光辉辉。
王樑单手持剑，鲜血顺着剑尖滴落在地，浓郁血腥味儿弥漫了整条街道。
地上王五早已死去多时，双目圆睁，脸上仍旧带着临死前的不敢置信，显然是没料到王樑出手会这般干净利落。
持着剑，王樑一步步朝府衙走去，面如寒冰，连周遭空气都变得冷寂下来。
啪！
啪！
啪！
如蓄势一般，王樑每踏出一步，每向前一步，心中怒火便会愈盛一分，浑身骇人气势也随之水涨船高，直到攀至巅峰。
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手中长剑也随之阵阵低鸣起来，剑身猛颤，仿佛下一秒就会倾巢而出。
杀意不断在胸膛中澎湃起伏，蓄势待发。
王樑发誓自己从未像今天这般愤怒过，也从未像今天这样哪怕拼了性命也要杀一人，并斩下他的头颅。
届时。
府衙内。
夜深人静，四周寂静无声。
浑身杀意肆虐的王樑定定站在门外，万般气机牢牢锁定房中的赵丹，
赵丹果然被惊醒，面色大变，刚要祭出法宝，却在感知到王樑的气机后，顿时沉寂下来。
半晌后，房内传来赵丹幽幽的声音：“师弟怎得去而复返了？”
王樑没回应，只是抖了抖剑身。
锵！
寒光乍现，锋芒毕露。
木质房屋被剑光一分为二，轰然倒塌，露出里面同样持剑的赵丹。
与王樑手中丹青长剑不同，赵丹所持之剑，剑身宽厚，通体透白，剑尖处更是由天外陨铁打造而成，无坚不摧，无攻不破。
“你手中剑乃山门在驻守弟子外派时专门为其锻造，名曰天行，其意为执天道之任，持此剑者须恪守本心，牢记斩妖除魔守护一方平安之责！”
王樑冷声道：“而今，你却是再也不配握有此剑！”
“”
赵丹闻言陷入沉默，望着王樑，握剑的手紧了又紧，生怕失去一样。
干涩着声音道：“师弟何至于此，难道非要逼迫为兄不成？”
“不！非是我在逼迫你，而是你的所作所为罄竹难书，天理难容，今日你若不死，我王樑誓不为人——！”王樑持剑指天，长啸不止。
赵丹很聪明，可惜王樑起初并未察觉，反而误以为对方只是一个自甘堕落之人。
权色酒香，一掷千金，中饱私囊，阿谀奉承，毫无半点风骨可言。
只是王樑万万没料到这些都只是赵丹在自己面前摆出来的龙门阵。
目的正是让王樑对他放松警惕，如此一来，既蒙蔽了王樑的视线，又令青玄山不会注意到他，好让他继续行那偷天换日之举。
可笑王樑还一直认为赵丹此人贪享权财，只会整日混吃等死。
小丑竟是我自己？
可惜王樑此时没有半点说笑之意，只想不顾一切斩下赵丹头颅。
蹭蹭蹭！
霎那间，百十道剑光如呼啸而来的狂风骤雨，自王樑体内喷涌而出，齐刷刷斩向赵丹。
直取他性命！
“师弟不要逼我，难道今日非要分出个你死我活吗？”
赵丹持剑抵挡，斩碎飞来剑光后，顺势向后退去，又凭空斩出一道青色剑弧，与剑光狠狠撞击一起。
轰隆隆！
轰鸣声震耳欲聋，整个朱雀街都为之一颤，周边屋子更是被四溅的剑光碾碎成废墟。
当然没有人员伤亡。
早在王樑到来，斩碎赵丹所住房屋后，四周百姓早已从梦中惊醒，待看清交战之人正是两位仙人老爷后，纷纷退避三舍，不敢围观。
而面对赵丹的质问，王樑默不作声，一剑接着一剑，密密麻麻斩下。
赵丹怒不可及，吼道：“区区凡人而已，命如蝼蚁，死了便是死了，师弟何苦为了这些愚人死死缠住为兄不放呢！”
咚!
双剑交错，金戈之声响彻天际，本就愤怒的王樑在听到此话后更是怒火中烧，力道加重，打的赵丹连连退避，口中鲜血肆流。
“你居然隐藏了修为？你不是先天，而是玄清后期境！”赵丹惊呼不止。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届时，王樑高举手中剑，气势如浩浩江水连绵不断，不悲不怒道：“天下苍生之命，黎民之命，从不在你我修士手中，甚至不为天道所左右！”
“凡人之命只在于自身，谁也不能妄自判定他们生死！”
“此话，你可明白？”
剑之涟漪开启的一刹那，赵丹所有攻势瞬间土崩瓦解，数以万计道金色剑气凝聚剑柱。
只听轰的一声，赵丹被剑气扫飞出去，重重砸在废墟之中，肝胆尽碎。
正欲起身反打，就被王樑一脚踩住胸口，骨骼断裂声咔嚓作响。
“老子就是不明白！”赵丹吐着血咆哮道，面目狰狞好似妖魔。
“你有何不明白？”
“老子不服！”
赵丹攥着拳头不怠道：“凭什么你王樑一进山门就是真传弟子，凭什么我赵丹辛辛苦苦为山门看了整整十年的山，最终却落得个外派的下场！”
“这朱雀城有什么好的，你以为我喜欢呆在这里。”
“我赵丹不是碌碌无为之辈，从来都不是！”
“论天赋，论修为我赵丹哪里不如你王樑，就因你运气好，有一个峰主师尊，就可以全盘否定我？”
“老子就是不服！”
像是要把心里的悲愤全部发泄光，赵丹不顾疼痛仍旧大声叫喊。
王樑没反驳，而是静静等待赵丹把话说完，才开口道：“说够了？”
“没够，老子还要说！”赵丹怒道：“我知道师弟你要杀我的真正原因不是我修炼邪魔之法，而是我因为害了无数百姓的性命！”
王樑不可否置。
其实若真按山门门规来说，赵丹是要送去青玄山由执法堂长老来判定生死的。
不过王樑自始至终都没有送赵丹回山门的念头。
“哈哈哈！”见王樑没否认，赵丹忽然大笑起来，笑容格外悲凉：“没曾想我赵丹竟是因凡人而死，真是天大的笑话啊！”
嗤~
一剑封喉。
“好，好快的剑！”赵丹拼命捂着不断溢血的脖子，口吐血沫挣扎道：“你，你为何不问我其他驻守弟子在何处？”
王樑撇了眼这个将死之人，淡淡道：“临死还想耍诈？”
赵丹行事固然小心谨慎，但毕竟时日已久，大量人口失踪，死亡，其他朱雀城驻守弟子哪怕再迟钝，迟早都会发现其中蛛丝马迹。
云麓书院闹鬼一事便是证明。
想来定是其他驻守弟子偶然间发现了赵丹的秘密，但碍于赵丹淫威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暗地里却偷偷向山门发出任务，迫使山门派人前来。
而赵丹在提前得知王樑即将到来后，顿时慌了神，顾不得处置那些驻守弟子，立刻修改卷宗，凝聚出血灵，索性将事情直接闹大。
因为王樑缥缈峰真传弟子的身份，身怀法宝无数，手段更是闻所未闻，故而赵丹不敢赌对方是否会发现自己的秘密，血灵正是他又一道障眼法。
“咳咳，师弟你果然聪明，不过”
奄奄一息的赵丹诡异一笑：“就是心太善了！”
说罢，脑袋一歪，彻底死去。
王樑挥挥手，将赵丹尸首收入储物戒，准备带回山门埋葬。
无他，皆因自始至终两人战斗过程中，赵丹从未动用半分邪魔之法。
至于这货临死前说的话，王樑对此不屑一顾。
“心善？”
“呵呵~”
王樑笑声骇人。
他如何不明白呢~
驻守弟子发出任务提醒山门朱雀城惊变，出发点是好的，但又何尝不是抱着来人被赵丹杀死的想法呢？
唯有山门弟子死在朱雀城，山门才会将目光重新落在这朱雀城。
再者，真以为仅凭赵丹一人之力就足以威胁其余驻守弟子？
看来这人啊还得接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