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林素音今天起得非常早，因为她想去试试看能不能蹲到高少语。
她已经在互联网海洋里冲浪了好几天，查到高少语最常去的地方就是他所在的公司——其晚央然集团控股有限公司，这个公司的办公地点就在c市的市中心来福士大楼。
此时此刻的林素音正徘徊在这座办公楼下，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到底要怎样才能接近高少语。
首先，没有门禁卡的她根本进不去，就更不用说她后面的计划应该如何进行下去了。
林素音神色黯然，转过身去，准备打道回府了，明天再来看看怎么混进去吧。
唉，悲伤的一天。
转身的一刹那，林素音和一个男人擦身而过。
高少语这一个月来要被苏思梦逼疯了。
苏思梦这个奇女子，她雷打不动地天天在他住的别墅小区外等他，害得他这几天不得不偷偷早起，去和一群打工人挤地铁。
为什么不开车呢？因为开车会被她尾随。
在地铁里被挤出一身臭汗的高少语心如死灰，在内心疯狂埋怨苏思梦。
唉，悲伤的一天。
前面有一个女人突然转身，高少语和这个女人擦身而过。
“是你？林素音？”
“是你？诸葛云海？”
二人同时若有所觉地回头，俱是一脸震惊。
“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怎么会在这儿？”
二人同时问出同一句话来，俱是一脸黑线。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才对吧？”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才对吧？”
二人又同时问出同一句话，俱是一脸无语。
“够了，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高少语他现在真的无语凝噎了，怎么每次遇到这个女人都能上演不同的轻喜剧？
林素音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通过诸葛云海的身形认出来他，有些恍然，原来自己对他的印象这么深刻啊。
但因为她心情本来就不好，所以她还是双手叉腰，质疑问难道：“凭什么要我先回答？你先！”
“我……我在这里上班，是这里的职员。”高少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在这个女人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妥协让步。
听到这句话，林素音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地仔细打量了一圈高少语——不错，一看就是刚刚挤过公交、要不就是挤的地铁，十足十的社畜，只不过穿得要比一般的社畜好看一些。
随后林素音的双眼发出两道精光，啊不，是镭射光：“是其晚央然公司吗？”
高少语不明白这个女人在激动个什么劲儿，但还是点了点头。
“相识一场，大家也算是有缘。”林素音露出谄媚的笑容来，“诸葛大哥，你能带我进去你们公司看看吗？”
“你去我们公司干嘛？你以为我们公司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高少语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又补上一句，“这个公司是又不是我家开的，我怎么带你进去？”
林素音没想到诸葛云海拒绝得这么毅然决然，但是也不打算就这样放弃现在唯一的突破口，一肚子的连篇谎话张口就来：“没事，你先带我进去吧。我是你们高总的好朋友，他知道了也不会说你什么的？”
“哪个高总？”高少语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你们公司还有几个高总？当然是高少语了。”林素音狐疑地审视了一下诸葛云海，“你到底是不是在其晚央然公司上班啊？”
“……”如果他都不算是在其晚央然公司上班，高少语想不出还有谁能算得上是在这里上班了，他明知故问，“你真的是高总的好朋友？”
林素音的面上功夫可谓是做得滴水不漏，捂住心口，作忧伤状：“中国人不骗中国人，兄弟你怎么怀疑我，我好伤心。”
“说谎话也不打草稿。”高少语嗤笑，“他可没有你这样的好朋友。”
林素音敏锐地抓到了这句话的重点：“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我这样的好朋友？你和他很熟？”
废话，我就是高少语，我不知道谁知道？
当然高少语是不会说出来的，他的连篇谎话也是张口就来：“我是他的秘书，我怎么不知道？”
听诸葛云海这么说，林素音更激动了：“秘书？男秘书？你是他的贴身男秘书？这个高少语不会真的有断袖之癖吧？”
“我和高总都喜欢女人，真是谢谢你的关心。”高少语强忍着满腔怒火，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么几个字。
条条大路通罗马，既然无法接近高少语，那不如就直接从高少语的秘书下手。
林素音笑得贼兮兮的，说：“诸葛大哥，咱俩要不要合作？你给我透露一些高少语的小道消息，我给你钱！”
笑话，他高少语需要她的钱吗？他最不缺的就是钱，他有的是钱。
高少语皱着眉头，一连串地问了她四个问题：“你很有钱吗？你要高总的小道消息？什么小道消息？要这个干嘛？”
“我有钱，我有钱！我是收人所托，那个人是这么跟我说的……”林素音说谎从来不打草稿，脑子还没动呢，一整句话就已经快说完了。
高少语快速打断她：“要想合作，就如实招来。不要再说谎骗我了，我不和没有诚意的人合作。”
林素音哑然，思考了良久后决定说出实话，反正被他知道了也没什么：“我是一个写小说的，最近想写一部有关霸道总裁的作品，所以想来了解一下现实生活中的霸道总裁。”
写小说？霸道总裁？这都什么跟什么？这个女人嘴里就没几句真话，高少语根本不信：“撒谎也撒点靠谱的好吗？”
“是真的！中国人不骗中国人！你信我！”林素音急了，她说的是真的啊！没想到狼来了的故事如今在她身上应验了。
看来做人还是不要说太多谎话比较好。
高少语不禁挑眉，说：“中国人不骗中国人？你这话刚刚已经说过一遍了。”
“天地良心，日月可鉴，我这次说的是真话。你要是还不信，我可以带你去我家，给你看我电脑里的稿子和银行卡上的版权费。”林素音悲不自胜，她觉得自己是自作孽不可活，没事撒那么多谎干嘛。
高少语这才半信半疑地开始认真思考林素音是小说家的可信度。
“可以，我答应和你合作。不过等价交换，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情。”高少语笑得如沐春风。
高少语当然不是想真的和林素音合作，他只是想借此机会一雪前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天飞机上发生的事情，他能记一辈子。
“好！”林素音一口答应，她自然是想不到高少语的居心叵测，“不过不能是太过分的要求，你总不能让我犯法吧？”
“当然不会了，那肯定得是合理合法的要求。”高少语依旧笑得如沐春风。
林素音一把子激动了！她冲上去就给了诸葛云海一个熊抱，如果不是因为她力气没那么大，她简直想抱住他转圈圈，转够他爹的10086圈。
“诸葛大哥你人可真好！！！”林素音如是说。
高少语浑身僵硬，手足无措，声音颤抖：“你……你先下来。”
林素音没有察觉出他的异样，乖乖听话地放开了他。毕竟有求于人，定然是要言听计从的。
高少语飞快地转身过去，他不想让林素音看见自己微红的双脸。他绝对不是什么纯情少年，只不过是因为一直以来，他都一心扑在事业上，很少和女人有肢体接触，不习惯罢了。
嗯，没错，就是这样的，高少语如此告诉自己，像是自我催眠般。
“那这个要求先欠着，以后我再找你兑现。”高少语急不可耐地向前迈出步伐，希望迎面吹来的夏风能带走他脸颊上的绯色，“你先请我吃一顿饭吧。”
林素音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连连称是。现在的诸葛云海可是她的恩人，不再是什么冤家了。
还没走进餐厅，林素音就知道诸葛云海这是想狠狠宰自己一顿了，她情不自禁地在心中暗骂他，甚至想撤回说他人好的前言。
远远地望去，这家餐厅的装潢未免也太好了一点。林素音在诸葛云海的身后，偷偷拿出手机，点开小众评点，搜了下这个餐厅的名字。
很好，是一个人均八千的日料店。
林素音想找个地方先狠狠地痛哭流涕一会儿，她这辈子最多也只吃过人均八百的饭菜。
她心里想的是：我林素音此生和日料有不共戴天之仇，当然和诸葛云海也是。
林素音幽怨地盯着诸葛云海的背影，只张口不出声：这里是中国！吃日料的都给我滚出去啊！
等餐的时候，林素音因为肉疼自己的钱包，赌气般的不想和诸葛云海说话，只低头玩手机。
玩到最后，手机里的几个常用软件已经被她翻来覆去地打开了八百遍。
实在是穷极无聊，她放下手机。注意力从手机上转移开，她这才开始听店内放的音乐，还挺好听的。
林素音情不自禁地小声哼了出来，又掏出手机来，打开企鹅音乐，准备听歌识曲。
刚刚点出来听歌识曲，店内的音乐就戛然而止。几秒钟后，另外一首林素音不喜欢的歌响了起来。
这人倒霉起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林素音很想对着空气来上一套军体拳。
高少语将林素音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笑出了声。他觉得林素音很像一只猴子，身体力行地将搞笑这件事情贯彻到底。
“有什么好笑的。”林素音小声嘟囔了一句。
片刻后，高少语举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给林素音看，上面是他社交软件的好友二维码，说：“加我好友。”
这个语气是怎么回事？怎么有一种命令她的感觉？
其实林素音并不想主动加他，她也很高傲好吗？但又因为有求于人，不敢造次，林素音只好去扫码加他。
林素音暗自腹诽：不就是个小秘书么？拽什么！狐假虎威，还真把自己当成霸道总裁了？吃饭要吃这么贵的，说起话来还颐指气使的。
手机震动了两下，有两条新消息。
林素音打开来看。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kanintesaganej】
林素音一头雾水，她不理解。
诸葛云海搁这儿发什么神秘代码呢？谜语人请滚出xx市，谢谢，于是她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无情问号，最为致命。
林素音看着聊天对话最上面，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
【你刚刚哼的歌就是这个。】诸葛云海回复她。
【谢谢。】好吧，林素音没想到诸葛云海是一片好心。
感谢归感谢，林素音可不会忘记今天自己花的这一大笔饭钱。她默默给诸葛云海添加备注：赔钱货。
改好备注，她戴上蓝牙耳机，去音乐软件里搜索歌名，听了起来。
音乐仿佛流水一样，缓缓袭过她的双耳。林素音心中有说不出的异样的滋味。
这家餐厅怕不是有那个大病？好好的日料店，不放霓虹国的歌，搁这儿放法语歌？
她在心里默默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