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诅咒
深更半夜，街上黑漆漆一片，欧阳府却灯火通明，下人们窃窃私语，大理寺的捕快到处在搜证。
丞相欧阳翾跪倒在院子中，裸着上身，血流了一地，胸膛处开了一个口，他右手拿着匕首，左手拿着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
这样的场景诡异又血腥，正常人看见都忍不住吐了，瑶瑶吓得连门都不敢进，连唐不率、唐不落心里都有些不适，可林幽夏却镇定自若地研究着尸体。
“四弟，上任大理寺卿告老还乡，新的人选也没着落，于是轩辕书院的案子就由我们刑部查了。现在既然你已经上任了，这件案子就交给你了。”唐不落用折扇拍拍唐不率的肩膀以作鼓励。
仵作是一个叫莫昱台的中年男子，他大有来头，是神医的师兄，也是京中有名的大夫，因为一宗冤案他就从此做了大理寺的仵作，破案无数。一直以来，仵作都是底层人士担任，通过经验传授，而莫昱台不但有系统地学习过医学，还跟过老仵作学习验尸经验，可想而知这样的人才多稀缺，所以皇上给他封了官，相当于宋慈的提典刑狱司官职，不过这个官位在伍宸国品级不高，只是个九品芝麻官。
听到眼前人如此大来头，林幽夏也不敢造次，只是默默看着他学习，可莫昱台却主动和林幽夏搭话：“小姑娘，你也是仵作？很少看到有你年纪这么小的女子做这样的活，而且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看到这样的场景还如此冷静的仵作。”
“小意思啦，相比那些肢解，烹尸，剥皮的，这些都不够看的。”林幽夏被夸得飘飘然，一兴奋又把牛皮吹涨。
莫昱台一愣，古人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在京城很少遇见这样残忍的凶徒，没想到林幽夏随便就脱口而出，不禁呆愣问道：“那你有什么发现？”
林幽夏清清嗓子，回答：“死者血液没有完全凝固，尸身尚有余温，也没有僵硬，大概死亡不超过一个时辰。致死原因应该是活生生剖开胸膛挖出心脏。不过很奇怪，死者脸上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好像打了麻醉一样。”
“麻醉？麻沸散？”莫昱台一脸不解。
“这里有麻沸散？对对对，就是那种麻醉，可惜这里没有仪器检验。莫老师，我觉得要回去解剖才知道详细情况。”
没想到林幽夏连解剖都会，莫昱台赞赏地点点头，同意了她的说法。
另一边唐不率盘查着目击证人，家丁甲不知是不是过于惊恐，有些语无伦次，许久才冷静下来：“大人，老爷一定是被鬼附身了！小人今晚守夜，大约子时老爷就从房中出来，嘴里好像念着什么话，小人喊他也不理睬。小人就一直跟着老爷走到院落，谁知老爷突然拿出匕首，就……就把心挖出来了。”
家丁乙附和道：“小人也看到了。小人半夜上茅房，路过院子就看见老爷正掏出匕首来……真是太可怕了。”说着说着就干呕起来。
“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家丁乙摇头，家丁甲苦思道：“小人好像听见一阵清脆的铃声，不太真切。”
欧阳铭洛眼睛通红，哽咽地说：“家父这几日身体不适，便在房中休息……”
“郡主到！”一个丫环突然高声喊道。
一个身穿橙红长袭纱裙的女人在十几位侍女的跟随下缓步而来，锦缎般的长发挽成了高椎簪，在发髻下插入一排银饰坠帘，更显雍容。颈间、手上佩戴着许多珍宝奇物，华美耀眼之及，整个人举止间闪现奢华的妩媚之美。
唐不率行礼：“参见凤琴郡主！”
凤琴郡主看到满地是血，自己的公公却惨死在院子里，吓得花容失色，失声惊叫，被侍女搀扶着才不至于倒下。
“扶郡主回房！”欧阳铭洛脸色铁青，吩咐凤琴郡主身后的侍女，随后对唐不率言词恳切：“季安兄，拜托你为家父找到凶手。”
“一定竭尽所能！”
留仙居，林幽夏荡着秋千思考着案情，瑶瑶急匆匆跑过来，气喘吁吁。
“小莲，不好了，我刚才看到下人们在准备提亲的礼物，四少真的要娶绿茶姐姐了，那我们就不能住在留仙居了吧？”
林幽夏没好气地说：“你说得对，帅哥即将要踏进婚姻的坟墓里，我们可不能成为坟墓里的炮灰啊。走！在他还没赶我们走之前，我们先找好房子搬出去。”
说罢，便拉着瑶瑶出外逛街，疯狂购物一圈后林幽夏心情才觉得好了起来，shopping果然是女人的治病良方。
“清风斋的小说真让人失望，都是写什么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而女人就要三从四德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难怪古代女人有这么多悲剧，封建思想害人不浅。瑶瑶，我告诉你哦，看这些小说小心被洗脑了。”林幽夏忍不住对着瑶瑶吐槽。
“嗯，还是小莲说的故事精彩。前天说的《梁祝》，我现在也觉得心痛痛的。”瑶瑶捧心蹙眉。
“那当然啦！在我家乡，特别是我这个年代，小说简直是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用小说翻拍的电视剧和网剧多到数不清，都不知道要看哪一部，不过就是剧情越来越雷，雷得我们外焦里嫩。”
“小莲，你说的家乡话我一点都听不懂。”
林幽夏失笑，捏一捏瑶瑶胖嘟嘟的脸：“如果你懂了才奇怪好吧！你这个小丫头，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吧？这么可爱，又是娃娃音，真是个萌萌哒的小萝莉，你爹娘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流落在外呢？”
瑶瑶失落地说：“父……父亲他一向宠我，只是他这次一意孤行，我不想嫁给不喜欢的人……”
“好啦，我们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我回去就想想怎么把《流星花园》写出来，四个花美男肯定迷死你们这群无知少女，吼吼！”林幽夏叉着腰得意宣布。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从背后传来，路上的百姓鸡飞狗走，慌忙闪避，林幽夏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人拦腰抱起，斜坐在马背上。
为避免掉下马，林幽夏只好抓住骑马者胸前的衣服，定眼一看，居然是安乐侯小侯爷蔡永康。
林幽夏心里咯噔一下，天啊！掳人上马、上车这样霸道的行为似曾相识啊，好像在许多言情剧都出现过。当时看《旋风少女》还被男二捞女主上车的动作刺激得粉红泡泡都冒出来。
可是林幽夏眼前这个既不帅脾气又差，分分钟会杀人，而且老婆无数的男人难道就是她的白马王子？oh no！林幽夏只恨自己的魅力太强，惹到了这个煞星。
“这位尊贵无双、英明神武的小侯爷，也许你眼神不太好，美女在你身后不远呢，你跑过头捉错人了。我体型像河马，猪胆鼻、眯眯眼、腊肠嘴、招风耳，脸上还长满麻子，丑得像鬼一样。”林幽夏拼命做着鬼脸，心里祈祷着蔡永康的近视眼千万不要看上自己啊。
蔡永康把林幽夏带回安乐侯府，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林幽夏，傲慢地说：“别自作多情，找你回来是让你为小王治病，你这样的姿色当小王的婢女都不够格。”
“早说嘛！”林幽夏连忙拍拍脸上的肌肉，做鬼脸太久都要抽筋了，坐在椅子上跷着二郎腿，喝着下人端上来的茶，摇头说道：“可是你那是遗传病，没有技术设备，心脏也做不了手术，一切还是要靠你自己多保重啊。”
突然林幽夏脖子一凉，原来是蔡永康把匕首横在她的脖子上。
“你既然能知道这个病，就一定知道治病的方法。”蔡永康眼神冰冷，像一只盯着猎物的嗜血的狼。
林幽夏顿时怂了：“亲，冷静点。不就是治病嘛，我想办法！我想办法！慢慢来！”
日落西山，安乐侯府开始掌灯，凉亭内，几个酒壶倒在地上，蔡永康喝得有几分醉意，林幽夏巴不得他醉得不省人事，然后自己偷偷溜走。
“我以为我们家族的身高是上天赐予我们的天赋，先祖们英年早逝也只是天妒英才，我还以为哥哥的死和我的身体不适也许是那个女人的诅咒，原来……”蔡永康仰头又把一壶酒给干了，继续喃喃：“原来我自以为所谓的天赋只是我们的催命符，哼！不对，这就是诅咒，是上天给我们的诅咒，诅咒我们蔡家子孙不得延年益寿，不得舞刀动武，哈哈哈。”
林幽夏看见蔡永康癫狂的样子，心里不忍，并不是所有患者都能接受自己的病情，实习的时候也见过不少，只能让他自个儿发泄吧！
时机差不多成熟，蔡永康已经醉得睡死了，林幽夏悄悄溜出去，路过一条回廊，仿佛听见一阵铃铛声，环视一周却不见一个人。
此时，一个身高七尺多，满面胡髯的中年男人从房门出来，痴痴呆呆地路过林幽夏身边，走向后院。
“哈嚏”一声，林幽夏摸摸鼻子，追上去喊着他：“大叔，你知道门口在哪吗？”
男人不理不睬，自顾自地走。
哎呀！怎么这么像梦游！林幽夏奇怪地跟着他。
男人一边走一边重复不停地碎碎念：“狼心狗肺，不得好死！”
男人终于停下来，抽出一把发亮的匕首，挖出了自己的心脏，鲜血喷了林幽夏一脸，口中还尝到咸咸的血腥味，惊悚之感久久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