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花灯佳节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现在林幽夏看到的景色就像辛弃疾所写的词那样美，街上挂满红灯笼，人潮涌动，纷纷猜着灯谜。
此时正值元宵佳节，人人出来逛花灯会，林幽夏看到时就已经心猿意马了。幸好从冯府出来后，王知县就表情暧昧地说要款待唐不率，只是去的地方不适合女子，林幽夏一听就懂了，不就是青楼嘛，于是爽快地和他们分道扬镳。
楚汐不喜欢去青楼，借口说不舒服便送林幽夏回客栈。路上，她憧憬地看着花灯，一脸神伤：“从前每逢元宵佳节，我都在军营里度过，听大姐二姐说起花灯会，我都非常羡慕，想像一个普通女子一样逛花灯会，猜灯谜。”
林幽夏灵机一动，向她眨眨眼：“也不是不可以啊。”
林幽夏在一间成衣店买了一套女装给楚汐换上，并帮她梳了女子的发髻，化了个淡妆。
楚汐瞬间焕然一新，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绿波。真是什么赞美美人的词都可以往她身上套。
林幽夏盯着楚汐又开始犯花痴了，楚汐奇异地问道：“我穿裙子很怪吗？”
林幽夏回过神来，竖起大拇指：“太好看了，加上这个就完美了。”帮楚汐戴上面纱遮住她的脸，楚汐也觉得自在多了。
“这样就不怕帅哥和唐飞认出你了。” 林幽夏非常满意自己的手工活。
楚汐原本紧张的心情顿时瓦解了，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释怀一笑。
五颜六色的花灯挂着各式各样的灯谜，林幽夏随手拿起一个翻看：“千里相逢，猜一字。这多简单啊，不就是个重字嘛。”
摊档的老板笑得非常喜气：“姑娘答对了，这个花灯你可以拿走了。”
林幽夏“耶”地一声接过灯笼。
楚汐看中了挂在正中央的花灯，图上的美人画得栩栩如生，形状精致又特别，翻开灯谜一看：“不在梅边在柳边，个中谁拾画婵娟。团圆莫忆春香到，一别西风又一年。猜一物件？”
林幽夏思索起来：“好像是一首情诗，还是离别方面的。”
“是团扇。” 楚汐一说出答案，摊档老板就一脸敬佩，夸赞起来：“姑娘好厉害，这花灯老朽挂了三年，还没有一个人答对。姑娘是怎么猜中的？”
“不在梅边在柳边，说明这个物件冬日不用夏日用。个中谁拾画婵娟是说团扇中的美人图。团圆莫忆春香到，一别西风又一年。是指团扇的形状和用法。”
老板连连点头：“姑娘，这花灯是属于你的了。”
这一刻是楚汐最开心的时刻，不用背负着谎言，可以做一个女儿家的事，还有一个好姐妹。她看着林幽夏笑得没心没肺，不像她所认识的女孩那样充满机心，她也真心地跟着笑了。
“楚汐，我们去吃碗汤圆吧。”林幽夏拉着她去最多人的摊档，那么多人肯定很好吃。
裕都县的汤圆又大又圆，还非常甜，虽然比不上现代的各种汤圆，可是在这样热闹的气氛下还是吃得很开心。
“不知姑娘是哪家小姐？”一位书生走过来，眼睛盯着楚汐，仿佛要看穿面纱下的脸。
林幽夏马上变成一个泼辣丫环，赶走他：“麻烦你回去拿盆水照照自己的样子，若是没有，撒泡尿也行，就凭你也敢肖想我家小姐。”
书生脸皮薄，不堪一击就跑掉了。
这样的搭讪林幽夏已经遇到了两次，楚汐虽然遮住了脸，可是美女的气质完全遮盖不住，惹来许多狂蜂浪蝶，还个个把林幽夏当婢女。
走了一个书生，又来了三个恶霸，带头的表情猥琐，直接动起手来调戏楚汐：“小娘子，不如让大爷来陪陪你。”
楚汐抓住想伸向她面纱的手，一脚踢向对方的命根子，痛得他直打滚。其他两个跟班扑上来也被楚汐打得落花流水。
林幽夏兴奋得直拍手掌。接着她们还到河边放河灯许愿，玩过瘾了才回客栈。
唐不率和唐飞早就等待多时了。看到林幽夏和楚汐手挽着手，亲密无间，唐不率顿时脸黑下来，质问道：“你们跑去哪里了？”
楚汐连忙松开林幽夏，抱拳回道：“禀四少，我们出去逛花灯会了。是在下玩忽职守，请四少责罚。”
林幽夏见唐不率那么生气，楚汐又把责任都揽在身上，于是急忙解围：“帅哥你不要怪楚汐，是我要求她陪我的，你要罚就罚我吧。”
唐不率看着两人情深义重，自己就好像拆散鸳鸯的恶人，他也不知自己在气什么，为什么越来越气，只好收敛怒气吩咐他们：“赶快去休息，明天我们还要去万禄县。”
“是。”林幽夏拿着花灯径直回房，经过一晚上她又累又开心，她觉得唐不率生气也许在青楼里欲求不满了，毕竟她去过一次，里面的小姐一言难尽，所以她就没有理会唐不率越来越黑的脸色。
楚汐把花灯挂在自己房间外的横梁上，灯光照在她的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唐飞感觉今天的楚汐特别漂亮，特别像个女人，脸一红，突然猛锤自己一拳，喃喃自语：“唐飞，你怎么可以这么想自己的兄弟。”
“打自己也没有啊，这是心魔……”
唐飞专心致志地注视着楚汐，突然林幽夏的头冒了出来把他吓了一大跳，连忙拍拍胸口缓解各种胡乱的情绪。
“小莲姑娘，你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说的话又吓人，什么心魔啊？”
“是你太沉迷于楚汐了，没有注意到这边是我的房间。”唐飞刚好就站在林幽夏房间窗边，林幽夏就把唐飞一切行为举动和自言自语都看到听到了，于是把头伸出窗外，为他解决爱情的疑惑。
“有句话说得好，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看着唐飞还是不解的神情，林幽夏气不打一处来：“真是榆木脑袋！风吹幡动，是风动还是幡动？还是……心动。”
听到林幽夏后面加重的两个字，唐飞顿时明白过来，恼羞成怒：“胡说八道。”接着扭捏逃跑了。
林幽夏睡前美美地想着：看起来楚汐的暗恋也不是没戏嘛。
从裕都县度过一条河，不用半个时辰就到了万禄县。
万禄县的陆知县是个年轻人，也是个刚上任没多久的县官，知道他们的来意后，便叹气道：“唐兄，久仰大名！说来惭愧，陆某至今仍未破案，说是为情杀人吧，可凶手手段凶残像是复仇。但我查过死者没什么仇家，也没得罪人，倒是有几件风流韵事，不过也与案子无关，实在捉摸不透啊。”
“案子发生在大概二十天前吧，绸缎庄的老板娘邢秋如被人发现死在家里。她被凶手割喉身亡，死后还双目被剜，舌头被割，手筋脚筋割断，死状可怖，死前曾行房过，我查了她所有的姘头也没发现什么嫌疑。”
“姘头？”林幽夏在脑子里搜索这个名词，貌似是个贬义词吧！
陆知县看见林幽夏是个小姑娘，自己说些浑话也有些不好意思，委婉解释道：“邢秋如丈夫离乡经商，后来在外病死了，她不甘寂寞便找了许多男人做她的入幕之宾，她在县里的名声不大好。”
哦，原来死者是潘金莲之类的人物。林幽夏顿时明白了。
唐不率礼貌提出：“我们可以看看尸体吗？”
“自然可以。” 一进入停尸间，一股臭气铺天盖地而来，就算鼻子绑着布巾也挡不住那种腐臭之气。
“我的妈呀，陆大人，你也不烧些苍术、皂角什么的。”林幽夏捏着鼻子埋怨道。
陆知县捂住鼻子，无奈道：“本县的仵作还没找到，本官又才疏学浅，实在不懂验尸之道，只能任由尸体发臭腐烂。”
于是林幽夏教他们用麻油涂在鼻端，再含一小块生姜在嘴里，尸臭之气顿时减轻了不少。
林幽夏继续传授存尸方法：“陆大人，以后还没定案的尸体可以放在石灰土坑内封存。”
“本官受教了。”
邢秋如身上的伤和冯金金的差不多，可是唯独没有鞭伤。检尸完毕后跨过用醋浇泼过的炭火，林幽夏才觉得脱离苦海，如今倒是觉得福尔马林的味道比尸臭味好太多了。
“大人，死者年纪多大？”林幽夏记录着验尸笔记。
“三十多了。” 楚汐皱眉：“又是年纪比较大的，看来凶手不是个简单的采花贼。”
陆知县继续讲述案件内情：“本官的捕快查探到青禾县两个月前也发生了命案，死者也是剜目割舌，阳知县还抓到了凶手。我把此事告知裕都县的王知县和他探讨，我们都觉得我们的采花案件是与青禾县的案件有关，于是便猜测凶手是从青禾县逃逸来的。只是阳知县的回信却说凶手已经处决了，我们也就不了了之了。后来我和王知县想起唐兄，我和王知县就把唐兄请来帮忙，希望能破了这宗扑朔迷离的案子。”
唐不率点点头表示明白，问道：“除了青禾县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发生了同样的案件啊？”
“别的地方本官倒没听说过。”
林幽夏知道唐不率又要去这个青禾县，于是赶紧问一问陆知县的路程：“陆大人，青禾县远不远啊？”
“不远不远，大概走一天的路程，有快马的话也不过两个时辰。”
林幽夏原本听到不远不远还暗自高兴，后面说到骑马还要四个钟头顿时累觉不爱了，这里真的非常需要铁路，需要“复兴号”列车啊。
这段时间林幽夏一直在奔波劳累，导致腰酸背疼的，骑马时趴在唐不率背后抱住他，不管马背有多颠簸也睡得不醒人事了。
途中唐飞开始说话：“四少，这个小莲明明是个村姑，可是说话和性情却古古怪怪的，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她会不会并不是我朝中人？”
“唐飞，哪有人在别人小姑娘身后说坏话的？我倒是觉得小莲挺特别的，善良聪慧，也没有害人之心。”楚汐反驳道。
唐飞暗讽道：“对啊，的确是挺特别的，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不停地粘着四少，骑马还可以睡觉睡得打起呼噜。”
唐不率脸上浮起微笑，拉好环在他腰部的双手，加快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