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履约
是日星期六,林北溪按照约定时间返回到学校,刚从斜坡骑上学校大门口,远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近一看,原来是初中同学郑友辞,个子虽然不高,但风度翩翩,才华横溢。林北溪上去跟他打了声招呼问道:“你也是被化学老师安排来的吗?”郑友辞回答道:“哦,是呀!没想到化学老师的得意门生也来了。”林北溪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在想我才不是什么得意门生,是梁文舒老师教书生涯里的一个过客而已,江山代有才人出,不用多久我就会被遗忘的了,想到此处已经和郑友辞来到大门门卫室。
门卫室外照旧盛开着红色的龙船花,一叶接着一叶地延绵在花坛四周。两人正想从门卫室旁边的小入口进入学校,却被保安拦了下来,事因两人都没有穿校服,幸好林北溪有带校卡,保安接过校卡后仔细端量了一番之后,又问了林北溪几个问题,包括来学校的目的,什么时候离开之类的,一旁的郑友辞也在帮忙解释,希望保安快点放自己进去,以免耽误了约定的时间。
保安看着眼前这两个学生,相信他们是真的回来帮忙做实验,于是便打开了大门放了他们进去。就在大门打开没过多久,又一位回校的女学生来到了门卫室,可是接下来保安的举动令林北溪觉得这个世界原来真的存在男女有别、区别对待的,保安只是简单问了那位女生一句话,就放了她进校,也没有出示校卡,也没有过多的盘问,很流畅地进入了学校。
一边推车的林北溪被这一幕惊呆了,深深不忿,破口大骂:“我要投诉这个保安区别对待。”郑友辞在一旁笑着道:“别激动了,反正都已经进来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可能觉得我们两个形迹可疑,所以才尽责盘问,不过我们哪里可疑了,明明咁‘靓仔’。”凉风轻轻撩动停车棚空地附近的扶桑,这里因为建筑架构的原因已经成为一个风口,刻意安排这样一株矮小的灌木在此守候,是要向世人证明自己能永远保留清醒之美吗?想必也是。
二人旧地重游,不胜感慨,说起初中搞笑的事儿带着轻松的心情便来到了实验楼一楼,位于任重楼侧边的一栋建筑的底层,以往班级上化学实验课便是从三楼走下来,楼下中庭有一大片的佛肚竹,急风吹到的时候沙沙作响。来到实验室后,林北溪发现教室里空无一人,就连大门也处于紧闭的状态,显然不准备在这里做实验,林北溪怀疑自己记错了地方,问郑友辞:“老师说的地方是不是这里,怎么会没有人。”
郑友辞推了推自己眼镜语气坚定地道:“确实是这里,临出门前我还和老师确认过。”林北溪追问:“老师怎么说的?”郑友辞走了几步,透过实验室窗户望进去,也开始有些怀疑是不是找错地方了,自言自语:“没有错喔,老师跟我说‘老地方’,就肯定是这里了,以前我们做实验的地方一直都是这里,从来没有变过。”林北溪靠在印着中国地图的那堵墙上,一筹莫展。
郑友辞拿出手机在企鹅软件上再次联系化学老师,等待期间,两人对望一眼,林北溪笑着道:“这回呀,肯定是梁老师忽悠我们了,或者是改期改地方没来得通知我们,我们等到三点钟,再没她的消息就走吧。”郑友辞深表赞同。两人一边说着高中学习的事情,一边回忆起初中搞笑的事情,说到激动的时候不禁手舞足蹈,指着中庭那条被人踩踏出来的捷径,诉说级长那年强迫他们广播操时间要第一时间冲到正德广场,以及一些被罚抄书的有趣瞬间。
不用借助其他电子设备,单凭这浑厚的钟声就能分辨出,时间来到了下午三点钟。郑友辞手机软件上还是没有收到来自化学老师的讯息,两人交谈几句后,商定好不再等候了,便沿着行政楼那条大路走回停车棚。天色一改以往灰霾阴天的状态,此刻太阳散落的光线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整个正德广场,地面温度也随着阳光的炙烤升高了不少,中央鲜艳的五星红旗随风飘扬着一角。
刺眼的亮光投射到大叶榕的叶片上,碧绿通透得像是陈年老玉,和路人倾诉着自己的往事,难怪广州的讲古先生特别喜欢在大榕树底下讲古仔,原来每棵大树都隐藏着自己的秘密和故事。
林北溪和郑友辞一同骑车回家,在北村医院的路口分别后,林北溪来到四里村加油站附近的时候,看到路边一对拥抱的情侣,也不顾飞驰的车辆,也不在乎世俗的眼光,林北溪看得入神,险些撞上了废品站敞开的门。他心里在想,要是我也有这样的机会就好了,嘲笑自己向来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人,如果有机会自己一定要主动出击吗?大概会吧!从故事的导向的结果来看,今天的故事其实还没有结束,但如果从故事里主人公的角度来看,他并不知道今天还会发生什么事。人是构建这个世界的单位之一,而每个人的生命都是这样变幻不定,所以世界才这么绚烂多彩。
晚饭过后,林北溪父亲和往常周末一样,去别人家坐坐,而他母亲因为上夜班还没回来,留下林北溪一个人独自在家里。被衣衫一角蹭刮到万年青的叶子,水桶倒扣在井盖上歇息,缝纫机生锈的脚踏对面是新时代的机器,一台计算机,两者同时委身在简陋的房间,像是时代的交融汇合,也是时代的更替和进步。
林北溪打开电脑在微博上继续浏览一些有趣的事物,看到一条关于《泰坦尼克号》的短片时,突然想到这部影片其实自己还没完全认真看过呢,于是便上网下载到桌面上。下载期间林北溪继续在微博上浏览,偶尔看到自己班级同学校运会发的照片,仔细观看后,看到那些搞怪扭曲的笑容,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再看到发这条微博的人竟然是班长木静姝,林北溪果断点击头像进去,想看看她以前的微博,发现除了几条对着镜子的自拍以外,并没有更多的动态了。
林北溪在好奇心的驱动下,点击了荧幕上“私聊”的按钮,简短发了一个“hi”的表情打了招呼以后也没文字表述,因为他觉得这个时候她应该不会回复自己,所以就随便打个招呼看看对方有没反应,有反应的话就随便闲聊几句,没的话也没什么所谓。
影片播放到三分之一的时候,浏览器上方已打开的微博网页突然闪烁了几下,原来是木静姝回复他了,林北溪点开对话框一看她发的消息,也是一个“hi”的表情,林北溪看了一眼右下角的系统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半了,和他上一次发消息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林北溪还是问了一句:“这么晚还在逛微博吗?”这次木静姝很快就回复他了,萤幕里的消息写着:“还没到十点,还算早,不过你也挺奇怪的。”林北溪正想要问有什么好奇怪的呢,看到对话框上方写着“对方正在输入”,便把自己打的几个字退格删掉。
不出半分钟,荧幕上果然出现了第二条消息,写着:“居然在微博上找人私聊,幸好你遇着我,换作其他人估计不会回复你。”林北溪反讽道:“那我岂不是要感激你回复我?”木静姝在电脑面前“啧啧”两声,键盘里快速敲定了几个字:“你这样聊天很容易把天给聊死的。”林北溪继续心里表示没什么所谓,逆反心理继续作祟,说了一句:“没关系,已经聊死了几个,不差你一个。”木静姝遇到对手了,“哼”了一声,接着道:“如果我死你,你会来拜祭我吗?”林北溪哈哈一笑,发了两个玫瑰的表情加一句“会的”,心里在想这个人有点意思。
木静姝看见的他话也不生气,转移话题问了一句:“你现在在干嘛呀!”林北溪实话实说:“在看电影,《泰坦尼克号》。”木静姝不禁惊讶道:“这么经典的片子你居然没看过?”林北溪厌烦了不断暂停播放,索性把浏览器缩小到屏幕一半,边看电影边和木静姝聊天,回答道:“之前看过某些片段,但一直未完整观看过,看今天有空就再重新看一遍咯!”木静姝在电脑面前点了点头,看来是没什么问题要问,借着要去洗澡的理由便离开,在对话写着:“先去洗澡,一会再聊!”林北溪心里当然知道她等会肯定不会再来的了,敷衍“嗯”了一个字又再沉浸在电影的世界里。
电影播放到船上的人在撤退的时候,有四个拉提琴的乐手正在为疏散的人演奏一曲,林北溪看到这里的时候莫名感动,灾难面前换作是自己的话也会这么从容去面对吗?正思考间桌面浏览器上方又闪烁了几下,林北溪看了看时间已经将近十一点了,难道她还会找自己聊天吗?点进去一看果不其然地失望,原来是别人的动态更新,就在他视线准备回到电影上的时候,看到右下角的对话框赫然有一条班长木静姝发来的消息,再望了一眼发送的时间,显示在十分钟前,林北溪惶恐不安,不知如何应答,唯有诚恳地写了一句:“啊?不好意思,忘记回复你了。”
木静姝正准备关掉电脑上床睡觉,看到这条消息心里在想,晚回好过没回,且看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便输入道:“没事,不过你有什么紧要事情就快点说吧,我准备睡觉了。”林北溪松了一口气后又紧张了起来,她这样问自己紧要的事情,是不是在暗示些什么呢?我要怎么回复她好,时间一分一秒消逝,犹犹豫豫间已经过去两分半钟,林北溪还是想不出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要说,脑子突然短路,问了一句:“你喜欢裸睡吗?”这信息发出后,林北溪已经开始后悔,他担心木静姝看到这条信息后会有过激的反应,觉得自己是一个猥琐的人,从此不理会自己,事实他就是这种人,一个会从睡觉联想到裸睡的人。
木静姝并没有待在荧幕前等待他的消息,她习惯睡觉前都先去一个厕所,当她回来之后看到林北溪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之后,心里觉得他在侮辱自己,生气之余真后悔自己结识了这样一个人,她长吁了两口气,平静了稍许又想,或者他是无意的,便在对话框打了一句:“不喜欢,我都是穿睡衣睡觉的,不过这就是你‘紧要的事情’吗?”她反问道,睡意渐生的木静姝已经没什么闲暇理会这个人,托着腮帮眼睛蒙眬地看着荧幕。林北溪已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这回又被她这样反问,已经急得额头上沁出汗珠,打字的双手也暗自颤抖,这回他学聪明了,既然说不出什么所以然,索性就直接终止对话,说道:“夜了,先睡觉吧!好梦。”只字没再重提“紧要的事情”,跷着二郎腿继续看他的电影。
灯光熄灭在断电后的几秒,灯管由亮至暗仿佛经历了一个冬季,是那种悄悄无声无息地飘起雪花的夜晚。木静姝拔掉连接电脑电源的插头,内心嘲笑这个无趣的人还回祝自己“好梦”,不过从他口中说出也怕会变成“噩梦”吧,真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能考这么好的成绩,而努力之后的我还是这么差劲,这个世界真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jack将ross安置在沉船的一块木板,自己身体却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之中,随着时间的推移,jack因为失温而丧生,ross看着眼前这个改变自己一生的人渐渐沉没,渐渐消失,堆积冰霜眉毛下有一双坚定的眼眸,她要带着jack给予自己的希望活下去,自己一定不能死,用仅存的力气从隔壁船员身上取下了哨子,上天或许也被她感动了,救援队察觉到吹哨子的她,她得救了。
上天也是相对公平的,一个人得到多少失去多少都是注定的,只不过有些人只会抱怨现阶段的自己失去太多,获得太少,殊不知在后面等待他的是一条鲜花满布,景色旖旎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