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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校运会(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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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同木静姝回来的还有吴佳锜,木静姝在比赛开始到结束一直留在终点等待着她,为的只是拍摄吴佳锜最美那一瞬间。比赛结束后,木静姝便马上冲上前搀扶着吴佳锜,吴佳锜缓了几口气对木静姝说了一句话:“班长,你们写的那篇广播稿我听到了,谢谢你们。”木静姝心里疑惑地问自己,有这回事吗?我刚才没留意,那就先敷衍过去先吧,口上连忙接着吴佳锜的话:“哦哦,不用谢,这是我们的荣幸,毕竟正正经经参加比赛的是你们,我们写稿的只不过动一下笔而已。”两人边走边聊,木静姝祝贺吴佳锜为班级拿下第一面金牌,吴佳锜笑着回应只是自己运气好,潜能刚好在那一瞬间迸发。

    走到主席台附近的时候,木静姝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就是那个广播稿是谁写的,木静姝握着吴佳锜的手腕望着她的双眼,惊喜道:“我知道你听到的那篇广播稿是谁写的了。”吴佳锜也激动了起来,追问:“那是谁?”木静姝没有直接写的人的名字,拉着吴佳锜回大本营,希望她自己亲眼看看那个人。

    回到大本营后木静姝指着正在把纸揉成一团的林北溪道:“佳锜,那个就是帮你写稿的人。”吴佳锜小心翼翼地沿着林北溪上一级台阶走到他的身边,从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林北溪察觉到有人拍他,回头一望,发现原来是一向黑黝黝的吴佳锜,没等林北溪说话,吴佳锜从台阶上跳下来坐在林北溪的身边,说了句:“多谢你啊!队长。”

    林北溪被她这么一说有些糊涂了,不知道她多谢自己什么,这个时候班长木静姝也来到自己的跟前,他的心又再剧烈地跳动着。木静姝讽刺道:“她还不是多谢你写的‘五彩斑斓的花朵’。”林北溪恍然大悟,有些不知所措,开始胡乱发言:“原来你也…听到啊!我其实是瞎写的,不不不,我是很认真去写的,就是没想到广播站竟然读出来了。我应该多谢广播站,不不!应该多谢你有留意才对。”林北溪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吴佳锜已经捂嘴在笑,她也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在喜欢的人面前感谢另一个人,尤其是在那广播稿内容大家都知情的情况下,的确是很难的。

    为了缓和这种氛围,木静姝率先发言:“差不多快到上午四百米决赛的比赛,都把稿先交上去,看看比赛先吧!”大家同时点头赞同,吴佳锜替他们去交稿,而木静姝、林北溪和阮灵舟三人则一同来到大本营最靠近跑道的地方,为韩正望加油。

    赛场散落着稀疏的讨论声,并没有太多人关心这一场比赛,大家的精力都集中在自己喜爱的项目身上。阳光正努力突破云层的封锁,洒落点点阳光。四百米对于运动员来说,是一个比较尴尬的数字,如果要全力跑,可能后程便会体能不够,如果要留力跑,看到被人甩开一大段距离,后程加速的时候看着别人背影,可能会心急焦躁致使步伐凌乱,所以四百米其实更加考验运动员的体能分配,不能过早或过晚发力,也不能太过在意别人的位置,要保证自己有充足的体能跑完全程,丝毫不能懈怠。

    随着比赛枪声的响起,各运动员已经在奋力疾跑,刚过完第一个弯道的时候,眼尖的木静姝已经看见第七跑道的韩正望正处于领先位置,随着第二个弯道的结束,韩正望照旧保持着前三的实力,可惜到了最后一百米冲刺的时候,他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举动,令众人咋舌。

    韩正望路过本班级的时候,突然一个拐弯走进观众席上,口上还念着:“我跑不动了,弃权!”林北溪看到这一幕顿感愕然,劝说道:“别管这些了,先跑完再说。”木静姝在一旁也鼓励他道:“加油呀,你代表我们班,肩负着我们的荣誉。”阮灵舟也说道:“快回去跑道吧。”吴佳锜交完广播稿也赶到现场,看到大家纷纷鼓励他,也大声说道:“不要轻易放弃啊!”

    韩正望受到大家的激励后,喘了两口气再次回到跑道上加速疾跑,虽然落得个倒数第二名,但总算是完成了比赛。五班几个观赛的人在跑道边议论着这件事,纷纷都替韩正望感到可惜,本来再加一把劲就可以取得名次的,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跑回自己班级里去。林北溪心想,跑过步的人其实都应该知道,坚持不下来就是坚持不下来,体能耗尽了,除非有非常强大的意志力驱动,否则是跑不动的,可能韩同学跑完前面三百米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已经油尽灯枯,看到一旁支持自己的同学,索性跑到他们身边算了。

    无论出于什么理由,一切都已经落下帷幕,校运会早上的比赛已经全部结束,伴随着轻快的音乐,大家有序退场,下午迎接着他们的是本次校运会的落幕。

    随着时间的推移,时间很快便来到了下午两点钟,林荫道的树叶簌簌随风而动,云间投射的几缕光芒使温度渐渐升高,学生们高涨的热情又再次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五班下午没有人参加比赛,所以班里全部人都乖乖坐着大本营里,写稿一事也不用去多想,李明辉比同学们来迟了稍许,他看到难得这么人齐,连忙向木静姝招手和她商讨一些事。

    木静姝来到李明辉面前问道:“是有什么事吩咐我去做吗?”李明辉双手在比画一个长方形道:“你看班级现在这么人齐,不如让大家拍一个合照留念,你看看怎样。”木静姝眼睛一亮,原来她也有此意,唯唯诺诺:“我这就安排。”木静姝朝大本营的同学们拍了拍手,大声说道:“待会我们需要拍一张合照,大家尽量站紧凑一点,高的同学尽量站在后面的台阶上,矮小一点的就站在前面,站成四排。”李明辉在一旁也拍了拍手:“大家爽快一点!”五班的同学们也积极配合着,在观众席上小心地走动到自己认为合适的位置上。

    木静姝走到观众席最下面的一个台阶,看了看班级的队形,发现基本都已经站好了,便随意拉了一位隔壁的同学来协助拍照,和那位同学简单交流几句之后,木静姝自己也站在了第二排最靠边的位置。随着相机咔嚓咔嚓地几声,照片已经拍好,木静姝拿过来查看后,又递给了李明辉,几位站在他旁边的同学也凑过头来查看,大家指指点点,议论一番过后一致认为拍得还可以,李明辉便摆了摆手示意好了大家解散吧,想干嘛去干嘛,自己也懒得去管理。

    大家也都很自觉地坐回原来的位置,有些活跃的同学在拍照过后便跑到别的地方去玩了,所以大本营看起来稀稀疏疏的,大家各自坐在自己相熟的人旁边。木静姝坐在阮灵舟的旁边拿出刚才拍的照片问:“舟啊,你看看这照片拍得好不好?”阮灵舟拿过来一看,虽然像素不太行,但起码每个人都拍进去了,而且每个人的轮廓都清清楚楚浮现出来,每个人的表情都很自然,眼光看到木静姝的时候,故意使坏指着道:“哈哈!拍得很好,这人最漂亮了!”木静姝扯了扯校服的衣领,知道她在使坏,但还是故意迎合着道:“我也觉得,这个也很美呀!”指着照片上的阮灵舟说,两人相视大笑。这笑声很快就传到了林北溪的耳朵,他没有被这笑声扰乱自己的情绪,眼睛望着前方,正在思索着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在想,校运会也快结束了,和她的距离好像又近了一点,但好像还欠缺一样东西,没成功吸引她的关注,要不我自己写一首诗来开解一下自己。想到此处林北溪又有新的想法,不如将“木静姝”这三个字融入诗里,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眼光扫及山腰间的农田,联想到“锄禾日当午”,这个“禾”字不就是“木”字上边加一撇吗?于是口中像念咒语一样,试图从自己学过的诗篇里拼凑出一句,思前想后,终于想到了一句“禾上一片不留痕”,林北溪暗暗在笑,在多余的草稿纸上快速写下这一句话。

    木静姝照旧和阮灵舟在闲聊,并没有瞥见林北溪这异样,偶尔用余光扫视到他,只道他在发呆。林北溪马不停蹄地在想下一句,“静”字拆开就是“青争”,青自然是青草之类等意象,这个“争”字组词的话会是“争斗”“争取”等意思,林北溪眉头紧皱,始终想不到太好的诗句,于是就瞎编了一句“青草争艳靠痴心”,也不管通不通顺,达不达意,只管写了出来先。

    林北溪已经完成一半了,心里暗暗高兴,看着赛道上奔跑的运动员,想到一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姝”字拆开是“女朱”两个字,这就很简单了,写一句有个女子姓朱的便可以了,拆字法虽然要讲究融会贯通,但林北溪这水平一时间哪里能想到这么多,直截了当在草稿纸上写下第三句“女者缘是朱门人”,第四句不用顾忌任何字眼,林北溪居然一挥而就,写了一句“蓬门今开为识君”,一首新诗就此诞生。

    林北溪在一旁猛拍自己大腿,暗暗偷笑,取笑自己写的是什么东西,词不达意,胡编乱造。这一系列举动恰好被与他相隔两三个位置的木静姝看见,她看到林北溪好像疯疯癫癫,神志不清一样,有时眉头紧皱,有时一个人独自偷笑,现在还猛拍自己大腿,心里想他肯定是被什么事情刺激了。出于班长的职责以及一个同学的关心,木静姝觉得自己有必要了解一下,于是静悄悄地走到他的身旁,林北溪仍然陶醉在他新诗诞生的喜悦当中,并没察觉到诗中的主角正在接近。

    木静姝故意咳嗽一声提醒林北溪自己的到来,林北溪慌张得好像做错事一样,快速把草稿纸塞进自己的口袋,而这一举动显然是徒劳无功的,木静姝早已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神情恍惚,目光闪烁不定,就知道他有事情瞒着自己。木静姝故意先不将看到的一切挑明,还是想看看他的反应,便道:“额哼!你一个人坐在这里不无聊吗?”林北溪并没放下戒心,谨慎地道:“不无聊,你看这比赛多好看呀!”木静姝继续道:“你刚刚是不是把一张纸塞进自己的口袋了,上面是不是写了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木静姝走过来,坐在他的旁边,希望自己靠近让他宽心一点。这使得林北溪更加紧张了,手脚发麻,呼吸不匀,只好老实交代:“我写了首诗,是为了纪念这次校运会一位朋友的。”言罢从口袋中拿出了那张草稿纸。

    木静姝接过来一看,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四行字:禾上一片不留痕,青草争艳靠痴心。女者缘是朱门人,蓬门今开为识君。林北溪小心地留意着她脸上的表情,看到她微微跳动的嘴角,似是在轻吟,又看到秀发遮掩着她的眉角,时而紧皱带着疑惑,时而舒扬带着赞扬,林北溪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她,发现她除了美丽以外,又夹杂着一点难以表述的知性。木静姝没看出什么端倪只觉得这是瞎写的,但从阮灵舟口中知道这人城府极深,肯定隐瞒了一些重要的事情,于是赞扬道:“写得不错啊,你能不能再写一份送给我。”林北溪松了一口气,她显然没看出来诗中写的是她,便爽快答应。抄写结束以后,林北溪借上厕所之由逃离了大本营。

    阮灵舟等他们聊天结束之后才走到木静姝身边,问她刚才和林北溪说了些什么,木静姝将手上林北溪写的诗递给她,阮灵舟反反复复看了几遍之后,心里有了自己的想法,她问木静姝:“我觉得他这一句‘蓬门今开为识君’写得不错,还细心地押了韵,虽然是借用别的诗句,但以他这个年纪,能写出来已经不错了。静姝,你觉得他写的是什么意思。”木静姝突然哑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含糊其词:“前两句是借景,后两句是写人,可能是为了纪念他的一位朋友,所以有感而发。”阮灵舟“嗯嗯”几声,并没有将继续讨论下去,她已经打定主意,有机会就逮着这个林北溪问问。

    昏沉的天空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灰暗,赛场草地上的草根仍旧残留着昨天的雨水。随着主席台上裁判作出本次校运会的总结陈词,这短暂的欢乐时光也随之告一段落,如果要说运动带给学生们什么,那一定是积极乐观的奋斗精神,同时它也给予了拥有运动天赋的学生一个展示实力的平台,比起课堂上的脑力争斗,这次运动会更显得弥足珍贵。

    钟声分秒不差地响彻校园的每一角落,回荡在学生们的耳边催促着他们下课休息,传播到山腰田间的时候,更像是提醒“日落而归”的农民伯伯归家吃饭。时间总是这样悄悄地流逝,没有外力的提醒下,人很难清晰地清楚自己要做些什么事,所以这钟声警惕着自己尚存于世,不要枉费每一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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