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今天你好
早上五点五十分,林北溪躺在凉席上,头顶的风扇吱呀地叫着,他准备起床了,听到外边窗户被雨拍打的声音,不由得觉得十分烦恼。只要一下雨,骑车出行就会受到影响,无论是撑伞或是穿雨衣,身上总有一处地方是会被雨水淋湿的,唉!还是起来吧,帮别人买早餐的命还是逃不了啊。
林北溪还是选择使用雨衣,并不是他对自己的车技没有信心,而是他不想雨水淋到早餐上,就是这份做好人就要做到细致入微的追求,所以林北溪要买的早餐越来越多。
在这个湿热的天气里面,穿着雨衣是很难受的一件事情,原因是雨衣几乎是密不透风的,林北溪浑身燥热,背脊奇痒,但只能默默忍受,食得咸鱼就应该抵得饥渴。好人不易当啊,老好人更加是不能放弃专业操守,起码要有头有尾。他现在来到十字路口,离学校还有七八百米左右的路,他的脸都已经被雨水淋得模糊不清,两条稀疏的眉毛好像只剩下几条一样,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也开始变得迷惑起来。
如释重负,林北溪终于把雨衣脱下来,身上的每处肌肤都被清凉抚摸着。正当他提起早餐往外走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原来忘记带伞,那要怎么上明德楼呢?难道又要穿起那件东西上去啊,这会林北溪可不愿意,不愿意归不愿意,但是自己要怎么上去呢?正当他徘徊不定之际,木静姝突然出现在停车棚外的人行道上,林北溪也不顾雨丝飘落到自己身上,提着早餐往她伞下冲去。她身上沾了点雨水,散落到肌肤上,如同亮丽的珍珠,光彩照人。林北溪上前问道:“可不可以撑我上去?”木静姝点了点头,并未拒绝。
两个人一路无话,雨水静悄悄地见证着两个人的相遇。林北溪一心只想把早餐送托,无暇去想旁边站着那位芙蓉出水般的仙子,而木静姝也只道他是一个没带伞的可怜人,没有心思去了解他的一分一毫。这短短的一段路,仿佛并不能把两颗心靠近一点,你的人生或许有和这相似的场景,但你并不知道这样的场景或许可以改变你的人生。
来到明德楼一楼后,林北溪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这才想起班长好像是寄宿生,便问:“班长你不是住宿舍的吗?怎么会出现在学校门口那边。”木静姝将雨伞收拢后用右手挽着,小声答道:“哦是这样子的,昨天我在宿舍洗澡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贴身衣物带得不够多,所以就让家里人帮我带几件过来,刚才我就是去校门口拿这东西。”林北溪看见她肩上的小布袋,知道她所言不虚,又问:“那需要这么早吗?”木静姝耐心地道:“我爸昨晚刚上通宵夜班,工作地点又刚好在学校附近,所以今早就特意带过来给我。你先回去教室吧,我要去食堂吃早餐。”林北溪点点头,和她作别后步行上二楼。
大雨,稍稍停歇了凶猛的势头,化作断断续续的雨丝,增添几分清凉。但天空还是一片灰蒙蒙,灰得让人觉得迷惘。阮灵舟此时回到了课室,她看到林北溪早已在座位上等候,她走过去用手指轻轻点了林北溪的右肩膀,点完之后马上窜到林北溪左边。林北溪按照常理向右望去,发觉空无一人,他马上就意识到有人耍他,连忙向左望去,只见阮灵舟正在捂嘴偷笑,林北溪道:“你这人啊,帮你买个早餐还戏弄我,是不是不想吃了?”阮灵舟从他桌面拿走了早餐,然后道:“当然是啦!哈哈。”林北溪气她不过,心想等我吃完早餐再来收拾你,打开餐盒便大快朵颐。阮灵舟坐在她对面,同样享受着食物带来的喜悦。
说起肠粉,广州的布拉肠才是精品,尤其是银记的布拉肠,加上传统老字号至美斋的酱油,这道拉肠就变成了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林北溪买的肠粉显然不是同一个档次的,不过随着时代的变迁,城市发展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多年轻人的早餐旨在填饱肚子,至于吃什么,吃得好不好,其实都是次要的。
阮灵舟吃完了之后,把一次性餐盒递给林北溪,微笑道:“坏笔芯,收拾一下残局,我就先溜了喔!”林北溪突然听到有人叫初中时候的花名,不由得又惊又喜,他笑道:“你这破船,我看你什么时候沉。”林北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阮灵舟“哼”了一声,扭过身子便跨步回到自己座位上。
林北溪今天似乎忘记了他要倒垃圾,所以他倒完回来的时候已经迟到,而且还被严级长当场逮住。他现在提着垃圾桶站在走廊上,也幸好没有站在班级前面,不然就糗大了,严级长批评林北溪:“倒个垃圾也要准时,不然你以为你能逃出我手掌心吗?不要让我下次再看得到你,否则调你去那间课室上课。”他指的课室是教室备用室,根本就没有人的,只有乱七八糟随意摆放的桌椅,被关进去就等于关禁闭。林北溪擦了一下额头上的雨水和汗,说道:“知道了,级长!”严级长脸上还是带着严肃,厉声道:“那赶快回去!”林北溪唯唯是诺。
林北溪垂头丧气地回到五班,只见李明辉早已在门前等候着他,林北溪心道:“当真是屋漏天逢连夜雨咯,刚走了个级长,现在又来个班主任。”李明辉道:“下次留意一点,级长抓那个纪律是比较严格的。”林北溪心里道:“鬼都知道啦!他自己也姓严。”李明辉看到他像一只待宰的羔羊,然后便解释道:“就算你不计较个人荣誉,但值日清洁这是件事是关乎整个班级的,比如说你今天倒垃圾迟到,对你而言,只是被级长说了一顿,但对于整个班级而言,则是影响文明班级的评选的,不信的话你待会下课之后去厕所旁边的黑板上看,我们班肯定是被扣掉了两分的文明分。”林北溪被班主任的这番话说得心服口服,开始反思自己的不对。
早上本应充满精力的林北溪被这件事一搅和,心情便变得复杂起来。在这学期第一次上物理课的时候,林北溪发现上这门课的不是别人,正是严级长,林北溪心里不禁打了个突,心里想这个人平时这么严肃,不难想象他上课时一副什么样子。
今天的物理课讲的是加速度,一个用来描述速度变化的东西,很抽象也很难懂,林北溪听得糊糊涂涂,似懂非懂。在迷糊之间,他看到老师在黑板上画出的两条白色粉笔线,竟然幻化出四条,粉笔字v也变成了w,而老师也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突然他抽搐了一下,衣衫背后渗出冷汗,他才知道原来刚才自己快睡着了,为了强迫自己不睡觉,他用笔在自己的手臂上戳了几下。也许是力度不足,林北溪竟然觉得这几下很舒服,睡意又再萌生,这次林北溪不给自己缓冲的机会,狠狠地用笔戳了几个下手臂,受到痛楚的林北溪睡意是没有了,但依旧是有点困倦。就是这样林北溪度过了一节安全的物理课,因为有同学在上课的时候睡觉,被级长下课之后抓去“批斗”了,如果情节严重的话还会单独被关一个教室。
雨悠然绵绵地下,像一层极薄的膜罩在明德楼上。林北溪靠在走廊外的一堵墙上,听着广播中的歌曲《明天,你好》,一段往事不由得浮起心头。
2012年6月12日,也是星期二,也是这首《明天,你好》,林北溪也是靠在走廊的墙听歌,只不过他那时候多了两个人在他身旁。
“看昨天的我们,走远了”,这两个人一直都未曾走远,他们一个叫杨木深,另一个叫伊立仕。
“在命运广场中央,等待”,他们的命运都会随着这次中考而发生改变,他们等待着的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那模糊的肩膀,越奔跑,越渺小”,人总要向前奔跑嘛,不可能一直都在原地上远望。
“曾经并肩往前的伙伴,在举杯祝福后都走散”,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席上的人只能看着大家相互祝福,把心头那份依依不舍随着酒一并喝进肚里。
“只是那个夜晚,我深深地都留藏在心坎”,每一个晚上,只要有风的地方,就有思念。
“长大以后,我只能奔跑,我多害怕,黑暗中跌倒,明天你好,含着泪微笑,越美好,越害怕得到”,长大不仅是生理岁数的增加,更加在于你面对困难的时候,你的态度是否积极乐观,明天或者还是不尽如人意,但你要珍惜你现在所拥有的,害怕得到是因为你害怕失去。
“每一次哭,又笑着奔跑,一边失去,一边在寻找”,令人泫然落泪的,总是那些得到之后又失去的东西。
“明天你好,声音多渺小,却提醒我勇敢是什么”,勇敢就是无论地位和身份,让你朝着未来而努力的一种力量。
今天,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