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双镜
宋宁然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飞扑过去将女鬼身边的季梦抱走,翻滚几圈,二人滚到角落,女鬼也不甚在意,慢慢悠悠的飘走了。
宋宁然半伏在季梦的身体上,季梦脸色苍白,无力的抬起头,见是宋宁然,费力的摸了摸他头,张开干裂的唇,发出嘶哑声音唤他。
“宁然”
“乖孩子,怎么哭了呢?”
说着,抬手拭去宋宁然滑下的泪,宋宁然抬手狠狠揉脸颊,深吸了口气,默不作声的拿出水瓶,季梦只是看了一眼,眼底并没有饥渴的欲望。然而宋宁然摁着他的头,半强迫的把水灌下去一半,直到季梦脸色潮红,呼吸困难,宋宁然这才停止。
“咳咳咳”,季梦趴在地上不停的咳嗽
宋宁然半抱住他,眼泪汪汪的,像个犯错的孩子般说,“对不起,对不起……季梦,我刚才控制不住,我真的……”正说着,便哽哽咽咽的说不出半个字。
“咳,怎么每次都这样呢?”季梦缓了过来,看样子有些失神,像是喃喃自语般,就这样被他半抱着,闭上眼睛,安静的把他遭遇的一切平静的叙述,简述完,宋宁然却是一副完全没听进去的样子。
四周安静下来后,慢慢的,季梦呼吸趋于平缓,宋宁然呆呆的抱着他,思绪渐远。
有时候,他就是想看这个温柔的男人脸上露出其他的表情。
似乎,季梦这个人学不会勉强他,哪怕是在他还是个毛孩子时,说自己不想读书,想出去学别人创业,季梦也只是把自己辛辛苦苦打工几个月的工资无条件的给了他,叮嘱他小心而已,他对这个小孩溺爱的无边,是季梦代替父母把他养大的。
“……我真是个坏孩子。”宋宁然恶意的想
本来能够安全回来就已经很好,很好了,为什么心里还想要责怪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刚才就是故意欺负季梦,使着性子。
也只是过去了一会,季梦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梦里还梦到了顾一那个疯子,他就像是受惊吓的鸟,胡乱的扑腾翅膀。
宋宁然轻而易举的从身后环住季梦,单手托住他的脸,令他头埋在自己的脖颈间,在他情绪激动的时候宋宁然还会轻轻的拍打他的脊背,一下一下,轻柔又耐心。
季梦过来会轻轻拱了一下,这是他每次快清醒的小动作,偏偏每次还以为宋宁然没发现。
“哥,醒啦?”宋宁然装做不知情的模样,轻捧他脸颊,季梦轻颤着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宋宁然莹莹笑意的眼睛。
季梦清醒后,哼了声,宋宁然就死皮赖脸的贴了上去,他眼睛滴溜溜,不停的向季梦撒娇,因为季梦就吃这套。
“哎呦,季梦梦,怎么还生气呢?别生气啦,好不好嘛?”
季梦耳根嫣红,恢复力气之后对宋宁然好一顿批评,宋宁然只能不停的:好好好,嗯嗯嗯,都听你的。
季梦也没有特别生气,只是认真的注视着宋宁然,都快把宋宁然看害羞,才反应过来,堪堪的转过去,宋宁然却不乐意了,挑逗似的拨弄季梦的手心。
房间另一面的镜子,悄然转动,正对着走廊灯壁上的铜镜。
贺同飞顺着走廊灯壁一路摸索,路过两面铜镜时不自觉的停顿一下,柏庭安对着另一面臭美的欣赏自己,镜子澄黄的镜面上,隐隐两个人影透出。
贺同飞回头,看柏庭安聚精会神的,忍不住好奇的凑过去,瞬间双眼放光的盯着铜镜。
“柏庭安,你可真厉害呀!”
柏庭安眼睛一眯,自认帅气的摆了个中二的姿势,他说话的时候尾音悠悠的。
“是吧,我也觉得我很厉害……”
贺同飞闻言打了个寒颤,感觉奇怪的摇摇头,对着柏庭安一顿夸,夸的柏庭安一脸迷茫。
“你怎么知道这个是关键线索,真的太及时了!”
说着,贺同飞把铜镜扣下来,倒扣在地上,在背面摸索着,摸出一幅画。
柏庭安:“啊?”
不是我……这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吗?
柏庭安呵呵了几句,看着贺同飞轻车熟路的把铜镜分解成片片。
一共从里面取出3张大小不一的画,还有一张老照片。
最多的画是个妆容精致的贵妇,不过只是从泛黄的宣纸上看,墨染倾城,栩栩如生,不难看出她生前是个倾城的美人。
为什么说生前?宣纸的背面端正写着:尝忆阿姊生前,甚念,感以惦怀。
贺同飞挑眉,愉悦的吹了个口哨,翻看着老照片,感觉像那个男人年轻时的样子——意气风发,自信张扬。
然后最小的纸张后,与其说画,不如说是一位弟弟给姐姐表达爱意的信。
柏庭安吃了一大惊,信里明确表达了弟弟对姐姐的仰慕和喜爱,还有从前二人美好的种种。
不过,当然不是亲姐弟,不然方向就奇怪了。
贺同飞和柏庭安梳理了一下目前已知的关系和故事。
首先,那个被弟弟喜欢的姐姐肯定就是指柏艺了,柏淮可能是那个喜欢姐姐的弟弟,也就是给他们发任务的男人,柏兰嫁给了柏庭安的爷爷的哥哥詹士佳,所以,柏淮的妻子是谁?!这最关键的问题还是没有找到。
贺同分疑惑不解的看着柏庭安:“为什么要找柏淮的妻子?我们不应该直接去杀掉他吗?”
柏庭安:“——”他的表情就好像这个符号般震惊。
柏庭安使劲摇晃他,妄图让他的脑子重新上线。
“拜托清醒点!”
迷离的眼神透出黯淡无光的气息,贺同飞的瞳孔颜色浅浅,中间甚至有些薄白。
“嘶~”柏庭安凑近了瞧,忍不住害怕的后退几步。
“你,你的眼睛……!”
“嗯?”贺同飞下意识抬手又意识到什么不自然的放下,“害,大惊小怪的,瞧你那样啊。”
贺同飞像是什么都不在意般,粉饰太平。
他像是在认真看你,但若是仔细看,瞳孔根本没有聚焦,迷离又暗淡。
柏庭安像是发现了不可告人的秘密,把即将要脱口而出的话憋在了心里。
是不想说吗?!
不,是说出来后果很严重,毕竟贺同飞的样子明显就是知道自己眼睛有问题了。
“没,没什么,你有没有感觉已经或者脑子不舒服?”
“不舒服?我感觉脑子有点痒,好像刚才你靠近我开始就痒痒的了。”
要长,长脑子了?
柏庭安不信邪的又靠近了一点,二人的鼻尖相触,贺同飞不自然的躲开,这次柏庭安看到清清楚楚,他的眼睛比正常人的还要透亮,浑白的眼球上,在瞳孔的位置,有一层薄膜,但若仔细看,穿过这层位置仍是眼白。
“白,白内障?!”
贺同飞叹口气,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声泪俱下,
“我小时候,炸牛粪把两只眼睛炸成这样了,后来我师傅带我去看医生,勉勉强强算治好了,看起来会比正常人的更奇怪。”
“炸,炸牛粪?眼睛炸坏了?还能看见不?”柏庭安皱眉,忍不住感叹孩子命大。
贺同飞双手撑着眼皮,瞪着他,“看见了!两个眼睛都看见了!”
贺同飞烦躁的揉揉额角,情绪转动的特别快,现在早已看不出那副脆弱模样,而是一副:听听,你问的礼貌吗?问问题的时候动脑子了吗?
柏庭安也不好意思再纠结这个问题,不轻易的往旁边扫了一圈,走廊的尽头,又出现了个女人,并且随着他的步伐,一盏盏灯摇曳着灯火逐渐熄灭。
像是猎物般的戏弄,随着灭掉的灯数原来越多,无形的压迫迫使他们往更光亮出逃,显然,贺同飞已经注意到了,立马反应过来,捡起地上的纸片铜镜,撒丫子就带着他跑。
“给我,东西先给我!”柏庭安看着逐渐落入下方黑暗中的贺同飞,忍不住伸手。
贺同飞眼神有些戏谑晦暗,期待的伸手拉住了柏庭安。
回头一看,贺同飞笑意浅浅的看着他,陈红的头发随意散落在肩上,随着奔跑的动作而上下翻飞飘扬。
柏庭安没说话,转过头,贺同飞只觉得手上忽然传来一股力,踉跄的使他往前跑。
贺同飞声音轻轻,像是自言自语,“原来这就是队友的用处吗?感觉……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