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是受罪，还是媚人？
“师父你还没休息？”
时昭月正满心期待地等着尉灵泽开口，哪知被突然出现的桑竹打断。
她抱着木桶出来，怯生生地扫了一眼时昭月，指着水井，“我打点水”
时昭月挂着笑的脸僵了下来，努努嘴，虽然没有出声，但依然能感觉到她骂得很脏。
尉灵泽轻咳一声，“嗯，这就休息，”而后看了一眼时昭月，“你也快睡。”
时昭月黑着脸一动不动地盯着桑竹。
桑竹眼睛跟随着尉灵泽离开的身影一会儿才回过头来，微微一笑，“我不会打扰你们了吧？”
其实她一直在里面听着两人的对话，直到时昭月问出那句话，她才故意出来打断。
虽然这种打断对他们两个来说不算阻碍，但桑竹忍不住，眼看两人越来越近，那自己岂不是离目的越来越远。
时昭月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没好气地回道：“打扰了，你非常烦！你要做什么我现在没心情管，但请你不要老是当电灯泡！”
时昭月怒气冲冲走进木屋，经过她时侧目瞪了她一眼。
桑竹把木桶放在水井边，越想越不对劲。
——她说‘你要做什么我现在没心情管’是什么意思？
——是在警告我，她对我知根知底吗？
——可尉灵泽现在对她已经上心，翻出往事，尉灵泽居然都还是如此，是时候换个方向
桑竹觉得很疲，回到屋里却翻来覆去，心里一直在盘算，怎么做才能让两人崩离。
后半夜，桑竹终于沉沉睡去。
梦里她来到一片汪洋大海，海边的晚风凉凉地抚上脸颊都那般真实。
不远处有一人背对着她，道：“你来了。”
他的声音穿透整片梦境，离她似乎很远。
他一袭黑衣，像是融入在这夜色中，若隐若现。
“你是谁？”
桑竹皱着眉，观察四周，就是一片漆黑的大海，自己和那个人仿佛都站在中央，望不见边，却能听见呼啸的风和翻腾的海浪。
那人缓慢转过身，桑竹眉头皱得更深，“夜息尘，怎么是你？”
他漫步走来，每一步都在水面上泛起层层涟漪。
“我想，你现在需要一个帮手。”
“你都知道什么？”桑竹心底一阵烦闷，怎么这些人对她好像都很了解一般？
“你似乎很在意尉灵泽，我不想知道你要做什么有什么目的，你也不需要知道我要做什么，只要我们能相互扶持，这对你我来说有利无弊。”
好在夜息尘接下来的话让她紧紧的心松懈了不少。
“所以你进入我的梦里只是为了说这个？”
夜息尘双手抱胸，“我们在凡间，一举一动都随时可能被九天那帮人看在眼里，我是来和你谈交易，也是来提醒你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
桑竹冷嗤一声，要不是知道这一点，在尉灵泽拔出神器碎片的时候就有所行动了，之所以眼睁睁看着他将自己的元神碎片一并拿走，也只是因为在这么多双眼睛之下不好和清诀联系罢了。
“如果我没猜错，你的目的同样是尉灵泽，帮我你似乎得不到好处。”
夜息尘摇摇头，“让尉灵泽爱上你，而不是时昭月。”
桑竹忽地笑出声音，“可偏偏尉灵泽已经喜欢上时昭月，你不去和她交易反倒进我梦里，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比时昭月更好让你控制？”
他真是，在说什么天大的笑话？
“倒不如说，你帮我杀了时昭月，我兴许会考虑帮你。”
“没想到桑竹姑娘对她这般恨之入骨，”夜息尘也不急，冷静道：“不急。”
这场梦像是突然熄灭了光，陷入一片漆黑，再无半点声响。
桑竹睁开眼，耳边还残留着依稀回荡的海浪声，她碎碎念叨一句，“帮助？”
现在要代替时昭月在他心里的位置，除非自己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或者是他死后重生的亲娘才能办到吧。
她嘲讽一笑，摇头闭上双眼。
笑话。
得不到尉灵泽，她也同样能用其他手段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只不过，若是他帮自己除了时昭月这个后患，那这交易她可以考虑考虑。
第二日清晨。
雾气还未散去，树叶杂草上都浮了一层薄薄的水珠。
所有人都收拾好在院中，却迟迟不见时昭月身影。
莫无言打着哈欠，嘲道：“长安你去看看，这火神怕不是受不了这罪，逃之夭夭了吧？”
“哦”柳长安慢吞吞地答应，后知后觉地迈步走向木屋。
时昭月突然出现，吓得他连忙停住脚步，瞌睡都醒了几分。
她着一身高腰襦裙，衣裳绣有淡粉色栀子花，头发挽起一个松散又不凌乱的髻，插着一支透紫色玉簪，随意又不失典雅。
而她粉饰过的脸颊，淡淡的胭脂扫过眼下鼻头，一双媚眼柔似水，朱唇不点及红。
她俏生生站在那里，不同于月神节那般精致，但这副似有似无的粉妆衬得她格外动人，颇有几分刚沐浴出来，脸颊被水泡得微微泛红的出浴美人的模样。
尉灵泽愣神许久，她红唇轻勾，桃红的脸仿佛让自己回到月神节那个夜晚，醉酒的她，一别那清冷高傲的模样，更像一只俏皮的小猫。
就连夜息尘都不免惊讶了几分，要说这是天仙下凡，确切如此。
尉灵泽一想到今日怕是一半人都会前去，若是她这副模样前去，那岂不是太过招摇。
“你所讲的秘密，就是这般前去？”尉灵泽眉头皱起，“这是去受罪，还是去媚人？”
时昭月听了他的话，不但不生气，反倒露出更爽朗的笑容，道：“总要让那些慕名前来的人不枉此行，也要让诚心看我笑话之人看看，本姑娘是否如他们所言，不男不女。”
“胡闹，”尉灵泽指了指木屋，“还有时间，你这就去换回来。”
时昭月傲娇地扬起下巴，“我不。”
“今日在众目睽睽下丢脸的是我，我要怎么取回点颜面我说了算。”
说完她大步离开，遥遥领先在众人之前。
尉灵泽快步上前，紧跟她身后，像是想挡住她风光一样凑得很近。
见她如此显眼，尉灵泽心底就莫名烦闷。
城里人挤人，万人空巷一词，时昭月在今天算是切实体会了一番。
她走在最前面，坚定地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拥挤的人群自然而然地给她让出一条小道。
看着她前去的方向，人群传来嘈杂的议论声。
“天仙下凡，果真天仙下凡。”
“看她去的方向正是城门，该不会她就是”
“如此美人，圣上拒之门外？天理何在？”
有几个挤在一起的妇人，咦了一声，“不都说是个男人嘛？要我说，就算是个男人，有这样的脸，谁人拿不下来？”
“传言罢了，哪句真哪句假谁知道，要我说，此事蹊跷，莫不是国师背后作祟？”
“有道理”
时昭月在众人的目视下走向城门之外，又转身过来。
城外堵着更多的人，见着时昭月无一不是倒吸口气，震撼好几秒后便是喧天的嘈杂。
尉灵泽早就消失在人群之中，一个闪身赫然出现在城门外离时昭月最近的地方。
身后一阵哗然。
“哇，这位公子”
“莫非也是天神下凡？”
一阵惊呼，齐刷刷的目光看向尉灵泽，感叹万分。
而后者，只是目不斜视地盯着时昭月。
时昭月站在城门外正中，对着皇城内捏着裙身，弯下腰，准备下跪。
“慢着。”
头顶传来一阵清冷的女声，叫停了时昭月的动作，人群也忽地安静下来。
众人抬头望去，城门之上，小鹭一身红袍，宽大帽檐遮住了她的脸。
时昭月直起身，抬头看向城门之上，瞥见了她放肆上扬的嘴角，她似乎很享受这种居高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