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没有说不的资格
司楠原名吴司楠，确确实实是一个写小说的扑街作家。
但他穿书并非意外。
他的妹妹患有先天心脏病，在几年前获得了一个医疗实验机会，植入了未来科技公司研发的机械心脏。
可实验品终究不完美，渐渐无法支撑妹妹的日常活动，更何况她的梦想是成为一个优秀的舞蹈家。
他们父母早年去世，兄妹相依为命，打零工度日，就算一天三份工作，他购买一个完成品机械心脏也是遥不可及的事。
于是他参加了未来科技公司的实验项目，成功了就能获得高昂的报酬以及公司的未来科技医疗援助。
实验项目分三类，一是穿入各个小说根据系统提示完成任务；二是带着系统成为虐恋小说中苦命女主改变结局，三是带着系统成为边缘人，协助没有系统的女配成为女主。
第一种需要穿入各个世界完成任务，他时间上无法满足，而他一个男人，符合他的项目只有第三种。
恰恰是第三种项目最难，因为要改变结局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别人，而且小说世界录入系统时是一个固定情节和结局，改变小说世界会让后续无法掌控，导致剧情在偏差与回归正轨中来回摇摆就连系统预测都无法准确，甚至最后原小说人物都不复存在的彻底大洗牌。
但这个项目最挣钱。
在第三种项目中，选中的小说都是一些差评负面多，结局不如意的小说，他的小说也在其中。
在时昭月穿越小说之前，他已经找过两个志愿者尝试，可那些人都把这当做游戏，全部失败。
而他妹妹机械心脏还能维持的时间也只剩下四个月。
他在医院陪妹妹的时候，看到了程昭月这个名字，他在门外听见一个女孩在给病床上的女孩读故事，刚好就是这本小说。
一个即将死去名叫昭月的癌症患者，有强烈想活下去的欲望的年轻女孩，一切都这么巧合。
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成功。
凤灵宫。
海棠和小白已经睡下。
整个庭院隐隐散着明黄的灯光，静得出奇。
时昭月靠在窗沿，盯着悬在天空的那团朦胧的月，脑海回荡的依旧是尉灵泽瞧着自己冰冷的眼眸，和他抱着桑竹离开的画面。
之前给他解毒，他看自己的眼睛里微微有一丝回暖，去洞中救自己的时候，还以为哪怕只有一丝丝担忧，那也是最大的进步。
可是桑竹出现的时候，那种女主自带的吸引光芒瞬间就遮住了她这个女配。
就像司楠说的，她该做的事情没有做，反而做了些不该做的事情，让原本的情节偏差，但是这个世界会努力纠正，回归正轨。
时昭月杵着下巴长叹一声，心里隐隐约约有些不详的预感。
“算了，睡觉。”
她自言自语，爬上床，一瞬的功夫她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
时昭月“噌”地从床上爬起。
昨夜她做了一个梦。
应该不能称做梦，而是过去的记忆。
她坐在床沿愣了许久。
这一刻她就好似真的时昭月，过去的所思所想历历在目。
原来的时昭月没有怜悯、没有情爱，从始至终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杀了妖神为父母报仇，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看不见脸也感觉不到一丝气息的反派抽出了她的情丝。
她无情无义又似乎合理了许多，这一点在书中并没有提到过。
这只是一个故事，但身在其中一切皆为真实。
她无爱一生，而这一生，也没有得到过爱。
仇未报，而后尸骨无存。
吱呀一声，扰乱了这一早的宁静。
“昭月小白”海棠推门进来愣了一秒，“你怎么哭了？”
时昭月抬手一抹，才发觉泪湿眼角。
海棠见她摸着眼角默不作声，一副悲伤的样子，着急地迈着碎步来回走动，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小白怎么了？”时昭月回过神来拉住海棠晃动的手，“我没事，就是做了个不好的梦。”
“差点儿忘了，小白没有在你这里吗？”
“什么意思？”
“昨夜和小白说好了，今日上街，可今早却不见她，还以为在你这儿”
“兴许是找师父去了，她玩性大，怕是早忘了答应你的事。”
海棠点头若有所思，“哦对了桑竹又来了，已经在庭院等了许久。”
“一个人挺能等。”
“倒也不是一个人，司楠上仙也在。”
时昭月就着穿鞋的功夫白了白眼。
“看看去。”
远远看去，司楠和桑竹不知道聊了些什么，笑得灿烂满面红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对情侣在树下调情。
时昭月嘴一歪，臭着一张脸念叨：“桑小姐人缘真好，对吧司楠？”
“昭月，你醒了，我买了蜜枣，快来尝尝。”桑竹回过头来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洁白的牙，白里透红的脸颊像被打上了光晕，漂亮的梨涡将人看醉。
时昭月走过去顺手接住了她递过来的纸袋，吃了一颗，糖霜甜过舌尖。
一阵清风拂过，那抹带着光影一般的人迈步而来，一步一步像是慢动作一般，每一步都是一副精心雕琢的画。
他换上了一件时昭月从未看见过的华服，黑衣红边，绸缎在光下斑斓炫目，暖红披风，发冠换成了精致雕刻的玉簪，披散过肩的发透着幽幽的蓝。
行走的画卷，翩翩公子。
这男人如此好看，时昭月却粹了一口，脸上写满了不悦。
“我说让人家等这么久，原来是在精心打扮。”
尉灵泽正欲开口，话到嘴边又什么都没说，最后还是走到几人面前，“本君不知桑姑娘在此等候。”
他其实知道，只是迟迟没有出现，直到听见了时昭月的声音，就莫名想要出来。
“我不想扰了神君清梦，本就是我有事相求，所以等候一会儿应该的。”
“我说桑竹姑娘，这是我凤灵宫，你这天天不请自来有点没规矩吧？又是来我家又是找我未来夫君的，你好意思？”
时昭月字里行间都是针对，握紧手里的纸袋嫌弃地将它扔在地上，“不好吃，不甜。”
“桑竹自幼便失去双亲，在云镜城里无亲无故，我至始至终只想通过选拔成仙，尚能有点用处，我自知日日请教神君不妥当，但我也是从未强求，神君乐善好施，瞧我好学指点我一二，我知道昭月姑娘瞧我不舒服，但我清清白白堂堂正正，我走就是，昭月姑娘倒也不必咄咄逼人。”
桑竹的眼只是一瞬就湿润起来，声音细软带着哭腔，一抹红挂在眼角着实让人怜惜。
“我咄咄逼人？我逼你什”
“够了，”尉灵泽微带怒意，“时昭月，桑姑娘是来请教我，不是请教你。”
“这是我的地方！”
“呵。”尉灵泽鼻腔冷嗤，“凤灵宫住的应该是羽长主，你现在只是区区掌司，如今没人赶你出去，不过是因为本君在此，若你不想住进大殿掌司偏房，说话行事还是注意些好。”
夜息尘曾提出让时昭月搬出凤灵宫，让新任羽长主住进去，尉灵泽也不知为何，心中想到时昭月若是和那些下人住在一起免不了事端，内心不忍，竟以自己住惯凤灵宫，身边也需要时昭月为由让她得以留在此。
“你既不是火神也不是羽长主，你没有说不的资格。”
时昭月无意间撇见桑竹轻勾的嘴角，火气直穿脑门。
“行行行，神君大恩大德，我小小掌司无以回报，既然这里我不该住，那我不住就是，什么偏房是吧？我去住就是！还你们个清净！”
她说完转身就走，突然顿住，转身跑向司楠，扯着他的衣袖拉着他和海棠头也不回。
——这狐狸到底和她什么关系？
尉灵泽瞧着逐渐消失在眼前的背影暗自咬牙。
沉默了许久，没了时昭月聒噪的声音，这凤灵宫静得出奇， 尉灵泽心里莫名空落落的。
桑竹掩了掩唇，将蜜枣纸袋从地上捡起，心中的快意止不住。
“神君，我”
“罢了，本君还有事在身，桑姑娘请自便。”
尉灵泽丝毫没有给桑竹说话的机会，沉着脸拂袖离去。
桑竹孤零零站在院里，袖口之下是攥紧的拳头，指甲深深陷入皮肉，抬起的眼眸，底色是一片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