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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回 水堡乡施法救三郎 东京城飞果打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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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那鲁达自改了名,受了神水,体内血气大涨。因听闻师父要走,拜倒在土里不肯起来,足匍匐了一炷香工夫。

    他父亲道:“你那师父乃是天上神人,咱不必把小儿家情怀牵绊了他。你如今得他点化,武艺究竟怎样,可否演试一番?”

    鲁达闻言,腹内自说:“爹爹既问,必是狐疑。他哪里晓得深浅。想那金身罗汉菩萨,一杆仗重五千四百斤,挥舞如无物,这破风仗法是他吃饭的本钱,既入得上方玉皇的眼,岂是凡人家随便得窥觊。如今咱有幸略得二三,足可剿荡乾坤,人间无可挡我者也。爹爹既要看时,咱须使了全力,叫他宽心放我从军。”

    当下心中默念师父尊号,把一条铁棒子捧住,猛地舞动起来,端的是:

    铁棒上下飞,银光左右射,势同大江灌千里,力如银龙下九天。方开始,足下生风,铁木震震飘金叶,入神时,气息内敛,卷动层云飞砂石。铁棒起处,团团金甲成齑粉,长兵落下,阵阵铁车化飞烟。仗法精妙多奇技,更添虎力增威风。莫说是强盗贼寇休近身,只怕那万马千军没遮拦。

    那鲁达舞到兴起时,暴喝一声,身形一长,抡棒拼力向一块青石砸去,霎时间只听得两声巨响,轰隆隆,却是巨石立声碎,卡拉拉,原是铁棒从中折。

    一旁观武的鲁父,被碎石打得生疼,却看得两腿发直,行若木牛,口中不住喊道:“好仗法,好力气!好儿郎!”

    那鲁达打折了铁棒,悻悻自语道:“可惜这家伙不趁手,耍得未到好处,比较师父更是云泥之别。”鲁父慌忙说:“如此已绝伦矣!还要比仙人作甚?我儿此去从军,我无忧也!”

    二人遂用了些干粮,鲁达又向申无咎去时路拜了三拜。因没钱两,入临近县城寻个铁匠再制打了三十六斤一条铁棒,耽误三五日,欢天喜地向陕西道和南军司投军去了,按下不表。

    话分两头,那申无咎别了鲁达,便匆匆忙忙向山东去了。

    你道他去此处作甚?原来自见了鲁达,申无咎常夜里睡时,感到肚内如冰,腠理如炙,晨起时又无事。数日之间竟又长了些气力,恢复些精神,连身量也高了寸余。

    他肚里自思道:“想必他是那洞中魔君之一,与我相持一二百年,有了我魂魄的气色,只需遇见他等,便可恢复我的神元也!”又这几日入睡后更无所感,遂动了要走的心。临行时传他些武艺,授他神水,叫他能保性命。

    因不知前途如何,恐日后横生事端,未把实情告知,随口只道去西京洛阳,却向东折返。

    一路走到那日两个金光落处,便是山东郓城水堡乡宋家庄。在庄门口,见五七个庄汉在搭棚子,雪白的粗布笼了三四十尺见方,便上前搭话,问:“几位大郎,这是做什么?是白事,还是什么?”

    那里头一个红脸农汉搭话说:“莫胡说。”却又叹口气道:“却不好讲。若是这难关渡不过,怕是白事不远。”

    “此话怎讲?是哪家在这里起事?”

    “此乃庄上的宋员外,搭棚子舍粥,要积善德,过往的穷人舍一碗粥,倘能造救几条性命,祈望普天神佛保佑,搭救他家三郎,我等正在此帮活,稍候就有。”那红脸汉子据实答道。

    “你说的,可是住在庄子北面大院子的宋员外?他家三郎怎的了?”申无咎记起往事,把话问那红脸农汉。

    “是了是了,是我这庄的员外。你看这宋家庄前后,几十顷的良田,皆是他家置的地产,我等是庄上农夫,耕作了他家田地。那宋员外乐善好施,佃户交的租子,比邻庄少一成,丰年十抽其四,灾年再减一成。如此好人,家里三郎却娘胎里带了病根。那宋家三郎自落生,便长得黑如焦炭,又时常犯痴呆。好的时候,与他家员外爷一般无二,最能体恤我等庄稼汉,常给钱酒。常半年一犯病,就张手打人,恶语交加,病急时就卧床不起,口中翻白沫,这一年越发厉害,八九日就要发作,眼见的生机微弱。十几年里延请郎中无数,药石罔效,后来四处逢道士和尚,哪管什么庙的,都请了回去,也不能救。”

    见他如此说,另几个汉子接连点头称是。

    申无咎听了,才恍然大悟,把先前的事情想起,可不是自己捉了那道金光,使力气碾他,以至流了黑油,大抵是把弄坏了。

    他此时心中已有了计较,便道声谢,撇下众人往庄内走去。

    不一会儿,来至宋员外宅院,一面院墙便有百丈,刷得雪白,上扣青瓦。那个红脸汉带申无咎到大门,见大门敞开,里面影壁上雕着一人高的“福寿”二字。

    那申无咎自恢复些精神,果然多了点本事。

    只见他寻个无人处,把脸上的毛揪一揪那卷的,还长出半尺来,一束向上梳个冲天发髻,几缕向下捋做三髯胡须。就面上揉一揉,搓开些毛发,露出两个红扑扑的脸蛋,又嘬了嘬嘴藏起獠牙,再把脚尖垫了垫,腰杆直了直,身长倒有六尺出头。

    又找了个柴房,选了一根节节高的烂木棍,把葫芦拴在上头,这番打扮,看着像个游四方的邋遢道长。

    做这一番打扮,就往宋家大门口打坐养神,两眼虚睁看着大门。

    约摸一炷香工夫,自门里走出来一个少年,约摸十三四岁,面如白玉,身形柔长,好端端个男儿,穿着个白褂子,腰肢细若楚娘。正愁眉苦脸,背着行囊急着向外闯。抬眼瞧见申无咎蹲在路边,便停下打量了一眼,皱着眉又走了。

    那申无咎一见少年,便认出是那时夹在两股之间那团金光。一时心急,便装作闭着眼,口中编了几句野调无腔的词:“家中空有良田,何处得遇神仙。纵使神医满堂,难治天生不全。星辰呱呱坠地,活命就在眼前。”

    那少年走了几步,转过头来看他,快步回来,向申无咎作个揖,道:“这位道长,方才口中唱的山歌,却是何意?”

    申无咎装模作样道:“贫道无意,听者有意,既相闻问,心有索求。施主有何所问?”

    那少年正着急,见这老道穿衣不净,说话不明,就打算起身。抬头看时,瞧见申无咎身旁挂着的那个葫芦,大如箕斗,攒宝叠珠,奕奕放光。心中暗叫侥幸,自思量:“宋清!好没眼力!险些错过高人。眼前这一个葫芦,可价值连城,这人随手挂在路旁,却不是高人又何?”

    当下正色,扔下行囊撩衣下拜,磕了两个头道:“小可宋清,家兄有怪病在身。老道长必是上方遣下界的神仙,望指点搭救我家兄长。”说话间眼泪扑簌簌掉下来。

    申无咎已得了信任,便道:“你且起身,你家兄长的情况,我自知晓。坐在此处专候你,试你诚心而已。你且带路,我自然去搭救他。”

    宋清忙跳起身,搀扶申无咎就往门内去,穿门廊,过内院,一路上高呼:“爹爹快来!爹爹快来!”

    来至一处小院,院墙上挂了排排符箓,地上掉落层层药渣,气味浓烈。正说话间,身后七八个佣人簇拥一位灰白胡子老者到了,冲宋清道:“四郎,差你往大名府请神医,怎去来甚速?”

    宋清道:“不必去了,儿路上巧遇个老道长,可救三哥。”

    老者顿足骂道:“胡说,哪里这么方便的神仙?定是你偷懒耍滑不愿去!”

    宋清道:“爹爹,往常咱疯也似的寻山拜庙,指望遇见神仙,殊不知海客无踪不可求。然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既是神仙,机缘来时就有,强求则无。”

    那宋员外唉声,思索良久道:“也罢,往日请了数十个,今天再叫他一试。不知这位仙长要在哪里设台作法?”

    申无咎道:“我不设台,也不作法,更不会画符。令郎乃是天生神元不全,他命格属水,因水得名,因水遇险,因水腾举。故只要你与我清水三坛,摆放屋内,着宋清每日守在房门外,七八日求神灵来降福,你等喂他饮下此水,七日水尽,他便好了。”

    宋员外听他话,虽匪夷所思,但道理缜然,已信了六七分。却是方便,便吩咐照办,取来三个瓦罐各装了七八斤清水,搁在屋里地上。

    那猴子又假扮起来,把葫芦摆在脚下,立时闭上眼,嘴里胡乱念咒,宋清见状,忙喝退众人,闭门守在屋外。宋员外悄悄使人仍去请大名府神医不提。

    待人散去,那猴子见宋江一动不动。昏倒在床,便伸个懒腰,也倒卧在地,嘴里时不时叨唠两句,半个时辰后竟然睡去。此一回五脏六腑如坠冰窟,肌肤灼痛,挨了大半夜,出了一身透汗,把青布大衣也弄湿。次夜无事,隔日又受一场罪,似这样三回,夜里便再无动静。

    每日里只是嘴里扯天扯地,每餐给宋江胡乱喂些汤粥吊命。

    到得七日头上,就从葫芦里向水罐中倒了一滴神水。待要将水配匀时,苦无别物盛水。便在屋内找寻,须臾,在床下摸出一个牛头大小的夜壶,倒了些清水略微涮涮。将罐子内水掺混摇匀,再倒成三罐。随手将那夜壶丢入床下不提。

    诸事办妥,已是第九日,那宋员外每日在屋外探望。终于见门打开,带领众人抢上前来,申无咎因出了几次大汗,浑身恶臭,老员外也全不顾,抓住申无咎问道:“老仙长!我儿如何?”

    “无碍,无碍,须将这三罐水,七日内饮尽,自然起身痊愈如初!”

    宋家上下听言,喜不自胜,因检查那几罐水,摆了这些时日仍清澈见底,似有奇味,忙命家人去喂宋江。

    果然第二日宋江便睁开双目,恢复神志,第四日时身子已大好,不用人伺候。到得第六日,宋江似觉体格更胜从前,把那剩下半罐药水一口喝干,果然自此体魄健硕,少有灾病,骑马时较先前能多走百余里不累。

    宋家众人张灯结彩,正待拜谢那位老仙长,却已失了踪迹,大名府的神医方到,给了十五两银子打发回去。遂仿申无咎的模样刻了个木人,日夜供奉不提。

    且说那申无咎,自别了宋江,因同见两个魔君,自觉身子越发强健,气力涨了一分,身上原先黄不黄红不红的猴毛见了金光,心头大喜,甩开大步疾走。

    他脚步快,才半个时辰便至郓城县,却访友不着扑个空。又记起来时,一路向沂州、临淄、登州访了一圈,竟一无所获,心中烦闷,沿着海边游荡半年,天气渐暖。

    再想时,记得东京汴梁有魔君托生,打定主意往东京汴梁去。

    不几日,行至东京汴梁城外,远看城墙似山,叠叠无尽,果真是好一座圣天子皇城,只见:

    万方朝神都,王乐纵横千邦。佳气攀龙城,朝会簪缨如织。九陌六街平,百货充盈。青楼弦管高,千古含情。万重缯彩,红墙一屏峰岭,半空金碧。雍容熙熙作昼,拽香摇翠,称执手踏歌行。少年狂心,会乐府神姬,海洞仙嫔。月淡寒轻,渐向晓,宜醉始归得。

    申无咎离城墙二里,见城门把守得严密,怕惊了卫兵,便收起他往日嘴脸,折了几把枝条,认真打理身上红毛,却弄得越发腌臜,把猴王恨得急抓两把,扯掉几束毛来。索性寻林中一个僻静角落,跳入河中,痛快洗了个澡。

    那猴王前几日肌肤灼热,五脏焦烦,在水中浸了足半个时辰才起。正穿衣时,却见挂在树上的宝葫芦没了踪影,心内大急,滴溜溜转遍了也没它。良久才见河边四五个黑脚印,两个朝挂葫芦的树,三个朝外去,却原来是遭了贼了,口中暗骂:“叵那蟊贼!偷你无咎爷爷宝贝!休叫我捉住,那时节定撕破他贼面皮,撅折他贼腿!”

    当下跳上大树向四里张望,那贼人早已走得无影踪。猴王恨道:“千错万错,错不该弄这劳什子身躯!眼下用时,腾云也不能!如何追贼?”

    因想起四百年前,大闹三界时的威风,如今跌落红尘间,凡体肉身竟如此囊糠不中用。难免一时悲郁,险些掉下泪来。

    正苦恼时,耳中听见远远两个人谈话,内中年青些的道:“我自记事来,未见过这般好看葫芦,上头紫金镶边,玛瑙螺钿,宝贝累套宝贝,就是葫芦底嵌的珍珠,比赛似的大小,只怕赵管家的夜明珠也没这耀眼,剜下来一个,就够二哥回神京打点上下,混个好差事。”

    那个年长些的没好气回道:“胡说,依得你时,把个天牌作践成了杂五,此乃上天赠与我等的富贵,当缓缓图之。将要进城,莫再出声。”

    原来这神猴,本就叫做个“通风大王”,最善聆听,此刻树上安静,便听见东南面三五里外两个人讲话,正谈论他的葫芦。

    申无咎听了胸中火起三丈。好猴王,当下站起身,衣服掖一掖,袖子卷两匝,拿出山中二大王的本领,从外一纵,长臂攀住枝条,沉一沉身,荡起个环来,又跳至另一株上。如此追了一里地,心中又苦道:“自见了鲁达,身量高了一寸,有道是头长一寸身笨十斤,不似先前溜利。”

    便埋头奋追,约摸半盏茶时光,叫他跳至一颗巨松上,见树下两个青年孤零零的,不走大路,专捡林中暗处行走。为首的那个,腰里鼓鼓囊囊。

    申无咎道一声:“好贼人!”便伸手摘了三五粒松果,时值夏日,那松果长得青皮实腹,坚如顽石。申无咎抓过来,抖手飞出一粒,正中为首青年的左膝,登时肿起来老大血包,疼得他哇哇乱叫。再打时,正中他面门,打得鼻血飞溅,栽倒在土里。

    跟班的那个年少些的,吓得瘫坐在地,怪叫道:“阿也!想是偷了宝贝,惊动山妖,我且顾命要紧!”挣扎爬起来,迈开两腿逃了。

    申无咎也不管他,再向倒地青年打出一粒松果,正中他右膝,此时逃也不能矣。那青年躺在地上,告饶道:“尊下是哪里的好汉?你便再使暗器打死我,只落个不明不白,何不对面讲话,好叫我知错?我若得罪好汉,赔礼便是!”

    申无咎听他说得硬气,便跳下树来,把余下两枚一把丢出,霎时间打得那无赖两手流血不止,不住叫到:“好汉稍歇手,我平生靠着两手摇骰盅,两腿跑四方帮闲,混个糊口,你今若全打废了,我断了来源,你莫不是要养我终生?”

    他面上鲜血封了眼,只道是哪家赌场里未清账的债主追命,故此大喊。

    申无咎便自顾自去他腰间摸来那紫金葫芦,笑道:“你这油嘴的无赖,天底下有这等好事哩?偷了我物事,倒要我养你?你放宽心,皮肉小伤,养两个月,不碍你跑腿。”

    那无赖听了,知他不是索债的阎王,又见他如此说,便心中大安,把心一横,无赖的嘴脸又拿将出来,自报家门道:“尊下是个光棍的好汉了!我乃是汴梁城高家的老二,大号唤作高俅。日常惯善结交京师达官显贵,你我往日无冤,今日没仇。你若杀我就请自便,你若不杀我时,只求你把我搬到大路,唤来我家三弟高廉,现任京师宣威军二营团练的便是,你若放我回去,日后发达,必有重谢。”

    那猴子果然是个心善的神仙,仁慈的妖王,本无意伤他性命,又见葫芦完好,既打伤了他四肢,那股怒气早已从七窍而出,随鸟儿飞不见了。

    且看这无赖虽没皮脸,倒有两斤硬骨,三分滑头,讪讪笑道:“我只放你在路边,你自求多福。”说罢,抓起高俅的裤腰带,把他轻轻提起,走到大路上放在草地,便自离开。

    那高俅千恩万谢,躺在地上不动。过好半晌,见申无咎走远,强扎挣向路边爬了爬,嘴里小声骂道:“好个鸟东西,只待我回了京,与我兄弟见面,定要抓你一个差错,治死方休!”

    一边向路人告请,央求了个牛儿,趴在牛背上回了京城,一路遭无数耻笑谩骂不提。

    且说申无咎挂了葫芦,整理衣裳。因鲁达的衣服长大,躲在一边把衣襟撕了半条,裹住葫芦,装做个穷酸的醉汉,摇晃进城门。

    毕竟入得城门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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