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谋定
临京
新建好的骠骑大将军府
黄昏过后,大将军府上仆从都被遣在将军府正堂门外,一名孔武有力的将军抱臂而立,守在门口,双目炯炯有神。
屋内有四人,主位端坐一对男女。旁边立着白衣冷面的一名女子。大将军黄灏只穿着一袭常服,显然是因为几位客人突然造访,没来得及更换衣服。他亲自为主位的二人斟茶后,恭敬的退在一旁道。
“臣不知陛下、娘娘突然造访。有失远迎。”
上首二人正是大梁皇帝苏琨秋、皇后谭心刖。他二人见状,相视一笑。苏琨秋端起茶碗,笑道:
“别这么拘束,今日朕与皇后只带了洛棋、翁韬过来。,坐下说话。”
“谢陛下。”黄灏跪拜行礼,坐在一旁。
“心刖,你看看你这大徒弟,在朕面前恭敬就算了,怎么你来了,他还这么拘谨。”苏琨秋看着谭心刖道。
“他的性子一向是这几个人里最稳重的”谭心刖轻轻笑道。“陛下不也正是如此才对他信任有加嘛。”
“说的也是。”苏琨秋笑着回应,随即正色看向黄灏。
“朕就不和你兜圈子了,今日与皇后来找你,是有些事,要告诉你。”
“陛下请讲。”黄灏起身聆听。
“你坐下说话。”苏琨秋抬手让黄灏坐下,随后说道:“朕本想再过几年,等到你们羽翼渐丰,都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再筹划这些事。可惜,朕登基不过两年时间。先是南漓城出现异端,紧接着北荒野人越过长城,利用六臂金刚猿毁掉北境,三十万北凌将士阵亡。这一件件事情接踵而至,朕只能提前告诉你们。”示意洛棋,端来一只檀木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卷黄缎。
“这是先帝在位时,留下的遗诏,你看看。”
黄灏小心翼翼打开黄缎,只见上书:
“太子琨秋亲启:
大梁立国之根基。上靠朝堂能臣干将,政明通达,,下靠震慑武林,江湖安稳,曾经之大梁,四大家族忠心不二,护卫四方。江湖之上,依靠谭家,团结各大门派豪杰。大梁江山才有这近百年的四海升平,江山稳固,然而传至今朝,皇威渐弱,朝堂之上派别林立勾心斗角,四大家族各自为伍,对朝廷阳奉阴违。江湖上,九大门派为了武林盟主的位子和灵澜诀,密谋发难,一夜血洗谭家满门。
皇室和谭家的关系,唇亡齿寒。大梁江山需要靠谭家相助,震慑江湖势力,然而谭家覆灭,朕曾想下旨令京畿大军马踏江湖,为谭家做主。但因为多方阻挠,最终不了了之。朕,只能尽力保下谭家唯一血脉。
吾儿切记,九大门派背后所隐藏的势力才是谭家惨案的根本所在。最终他们想要所危害的,一定是我大梁江山。待你登基,凡事务必谨慎行事,慢慢积蓄自己势力,揪出我大梁身后真正的危险”
黄灏读罢,看向苏琨秋,苏琨秋示意身旁的谭心刖来讲。
谭心刖看着黄灏片刻,缓缓讲到:
“陛下也是前不久才给我看了这份密诏,我才知道,当年谭家被灭,远不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背后还涉及到各方势力交错纵横。我当初将灵澜诀分别传授给你们五个,一来是怕你们过早被九大门派盯上,二,想等你们有足够的实力后,为我向九大门派复仇。这些,我也从来没有瞒过你们。”谭心刖顿了顿。
“现在看来,九大门派也不过是别人的棋子而已。他们身后的那些人,才是我谭家真正的仇人,”
“你遇到的那个灰衣人,如果他和这些事有牵连,那九大门派的人一定有人认识他。”苏琨秋凝望着看向黄灏,“九大门派中话语权最重的人之一”
黄灏微微沉吟,脱口而出:“武当?”
谭心刖赞许的看着黄灏点头道:
“不错,当初你们学成下山,机缘巧合下,你成了武当首徒,后来下山入宫宫,受先皇和陛下器重。青玄一向都器重于你。从青玄那里入手,必然可以牵扯到身后之人。
“可我如何能让他相信于我,虽然我名义上是武当首徒,可是青玄未必信我”黄灏迟疑,又道:“当初我也问过他灰衣人的事,他并没表现出丝毫异样”
“那是因为他不信任你。”
谭心刖果断的看着黄灏道,:
“将锋字诀送给青玄。说出你是灵澜诀的传人之一的身份。”
“师父!不可!”黄灏大惊,顾不得礼仪,直呼谭心刖。
“九大门派这些年一直费尽心思想从我身上找到灵澜诀秘笈的踪迹,从没想到我会把灵澜诀拆开分给你们几人。北凌一战,多少人看见了你挥剑三千六击杀那头怪兽,虽然你竭力以武当太极剑法遮掩,然而有心之人还是会看出端倪。何况,之前皇宫内,老三也当着九大门派的人就施展过“魅”字诀。听洛棋说,前些日子,潇澜上华山,被岳剑锋等人发难。至今音信全无。想来九大门派早已经有所察觉。与其坐等他们疯狗一样的找上来,不如我们主动一些,你将“锋”字诀拿给青玄,他们的注意力必然会被吸引过去。同时,也是取得青玄信任的一个机会。”谭心刖道。
“这几年武当因为你的缘故,地位早已水涨船高,凌驾于于其他门派之上。现今你更是手握京畿四镇军团的大将军。再让青玄拿到灵澜诀的话,他极有可能将你视作心腹”苏琨秋缓缓道。
“依靠青玄,找出那个灰衣人,进而摸清楚他们背后的势力。届时,朕会将他们连根拔起,既为谭家报仇,又将大梁江山稳固。”苏琨秋最后看着黄灏,:
“只是这样一来,你要承受的会很多。”
黄灏下跪在地。叩头道:
“当年在山上,我们五人跪在师父面前,立誓为谭家复仇,如今,更是受陛下信任。黄灏必不负陛下所托。”
深夜,黄灏屏退左右,再次走回到正堂,伸手拧动左手边一处低矮的花盆。
随着吭吭作响,正堂墙上显现出一道密室。黄灏点燃一根蜡烛,慢慢潜入密室,七拐八拐之后,密室豁然开朗。一黑衣蒙面人双手被缚,靠在密室尽头。
黄灏走近,一把扯掉黑衣人的蒙面,露出一名女子的面孔,白皙的脖颈上刺着一只青色蝴蝶。
“谁能想的到,达乌察的贴身护卫,竟是个女子。”
黑衣女子正是北凌城出现的刺客花蝶,她抬头恶狠狠剜了一眼黄灏。
“身法灵动飘渺,走的是峨眉天女散花的路数,剑法凌厉攻势凶猛,有华山、衡山剑法的精妙。如此习得各大门派绝学的人,怎么会只是达乌察这个野人身边的一个护卫。”黄灏盯着黑衣花蝶。
花蝶还是不理会,黄灏上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厉声道:
“我再问你一遍,那个灰衣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咳咳”花蝶脖子被扼住,呼吸困难,满脸涨的通红,显得脖子上的蝴蝶更加生动。却开始狂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黄灏冷冷的盯着花蝶,眼中杀机重重,手上又用力了几分。
“我就算告诉你,大将军,你真的敢听吗?”
花蝶的声音幽幽传来。
手上的力道骤然松懈,花蝶跌落在地,不断喘着粗气。
黄灏俯身望着她,而后拔剑一把砍断她双手上的绳索。
“今后你就跟在我身边。”
花蝶有些诧异的看着释放自由的双手,疑声问道:
“你就不怕我趁机杀了你。”
“你可以试试看?”黄灏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密室。
蜀中唐门
东方翎羽托腮在窗边沉思,云潇澜至今渺无音信,表面上她看起来若无其事,胸有成竹。实际上内心早已慌乱。就连父亲飞鸽传书而来的信件也无暇多看,只知道北凌城正在有序恢复,大都督林初和已经升任为新凌渡军骑军主帅的孙迁重新召进约三万人新军
一阵寒风吹来,将窗户突然吹开,东方翎羽起身关窗,忽然发觉身后有异样。
“谁!”
待要拿起桌上的利剑,身后人已经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是熟悉的人,熟悉的味道。东方翎羽伪装了多日的坚强再无法控制,一把抱住身后之人。
“云潇澜!!”
从华山逃出,一路东躲西藏逃来唐门的云潇澜,早已十分虚弱不堪,看着身前泪水盈盈的东方翎羽,轻柔的用手理了理她散乱的鬓角。
“路上遇到了个大麻烦,耽搁了。让你担心了。”
“你回来就好,没事就好。”东方翎羽抬头看着摇晃着站住的云潇澜,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身负重伤。
“你怎么受这么重的伤”急忙将他扶在床边坐下。
“说来话长,以后我慢慢和你讲。”云潇澜靠在床边,又问:
“齐霓儿住在附近吗?”
“就在隔壁那间屋子,怎么?”东方翎羽问。
“你帮我叫她过来这里,不要让其他人发现。”云潇澜道。
不久,齐霓儿随东方翎羽进房,一看到云潇澜,同样惊喜交加,喜的是他回来,惊的是他看上去身负重伤。
“齐姑娘,你随身除了琴、琵琶。可还携带了什么小一些的乐器。”云潇澜看着齐霓儿。
“还有支竹笛,一直在我身上。”齐霓儿回道。
“你那里可隔得了音?”云潇澜又问。
齐霓儿点头道:“唐大哥知道我要经常练习琴技,在我房内布置了唐门特有的隔音软木,即使站在门口外,也是听不到里面的声音的。
“好,”云潇澜又看向东方翎羽,轻声道:
“翎羽,我来的时候,看到唐门外有很多行踪诡秘的人在盯梢,先不要让这里的人发现我在。这段时间我要在齐姑娘那习练一套奇怪的曲谱,你来帮我打掩护。”
“在她那?”东方翎羽有些迟疑,“就你们两个? ”。随后云潇澜起身,轻轻拉着她的手。
“我要研究一套诡异的曲谱,齐姑娘精通音律,可以帮我。”
“嗯,我知道了。”
东方翎羽点头。
“齐姑娘,我们走吧。”
云潇澜说罢,有些费力的起身,看了眼门外无异样,遂和齐霓儿悄悄走去她的房间。
进了齐霓儿屋内,云潇澜仔细查看了门窗,确认无误。一转头,正撞见齐霓儿在解腰间的丝带。
“你你干嘛!”云潇澜大惊,问道。
齐霓儿略显轻佻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风情,调侃道;
“这么晚了,云大侠翻了我的牌子。奴家不得好好伺候您呀。”
说罢,齐霓儿欺身向前,云潇澜吓得连连后退,一不小心牵引了身上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却不知齐霓儿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尙带有余温和阵阵清香的竹笛,递了上来。
瞥了一眼,讽刺道:
“胆子越来越小了,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常常不请自来,闯我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