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浴火的亲情——铃
那两位目击证人来到林谌与陆渐跟前，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
女仆波蒂娜是个年过半百的中年妇女，满脸写着憨厚老实，迁李是一个黑发黑瞳的中国男人，是个很文艺的绅士，领带上还别着干枯的玫瑰花。
林谌上下打量了他们一阵儿，说道：“你们真的和女孩铃一起发现了海德管家的尸体吗？你们为什么会相约到这里来”
波蒂娜没见过这样肃穆的场面，紧张得手心冒汗，不住地擦拭着手掌，支支吾吾道：“是的先生，我们确实是一起来到了这里，见到了海德管家的尸体。至于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是因为我在找我的白猫，它已经跑丢三天了，我哪里都找不到它。”
林谌朝李迁看过去，李迁半举起手，做出无辜状：“波蒂娜确实有养一只白色的猫，她的猫这两天也确实丢掉了，这点全庄园的仆人都可以作证。”他顿了顿，摸了摸下巴，说道：“至于我嘛，我是园艺师嘛，自然得照料到庄园里所有的玫瑰花。我才刚刚上任，听说前园艺师糊弄了事，于是我才四处走动，为的就是找到前园艺师没有修剪浇灌的花丛。玫瑰是象征爱情的花，先生最喜欢的花，必须被小心对待。”
波蒂娜站在一旁不住地小频率点头。
“我知道了。”林谌颔首示意。“那你们也是看到海德管家是见了薇莉后突然倒地抽搐晕倒的吗？”
波蒂娜与李迁神情古怪地相视望了一眼，随即一同摇头，李迁抢先道：“不，当时花枝遮挡，我们并没有看清楚海德管家是怎么死的，也并没有看到薇莉女仆来过。后来是铃先惊呼了一声并指出花丛间有尸体，我们才发现海德管家的。”
林谌神色一变，继续发问道：“铃当时是怎么说的？”
“她就说……”波蒂娜翻着白眼努力回忆，“她喊了一声，然后说，’天哪！那是谁？花丛间是谁？是海德管家！他死了!’”
林谌往花丛荆棘间海德管家躺的地方望去，海德管家躺的位置很刁钻，林谌只能看见他的头颅，刚开始还是凭借他脖子上那条红色蝴蝶结才认出了他。
所以铃是怎么在还没确认尸体的时候那么笃定地知道海德管家已经死了，并不惜以挨骂的代价打断主人会客的午餐。
这不对劲，林谌想，除非铃一开始就知道海德管家已经死了。
“你们先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不要四处走动，到时候还有话要问你。”林谌叮嘱道。
“好是好。”李迁鞠了一躬，眼神在林谌身上上下打转，说道：“可是这位先生是谁？怎么参与起了咱们庄园的事情。”话落他转头看向陆渐，眼中崇拜掩饰不住：“我认为我们的先生更有主见，我是他的仆人，我更愿意听从他的指挥。”
林谌当即有些不悦，这人话语间对他的恶意和对陆渐的爱慕几乎要溢出来。他挡在陆渐前面，拳头渐渐捏紧。
“先生我的指挥就是让你安安分分听他的。”陆渐背着手，云淡风轻道：“他是爱兰神的神使，他的指挥不会有错。”
“先生……”李迁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被陆渐不由分说的噤声的动作打断，只得悻悻地闭了嘴。
两人转头离开，林谌这才松开了拳头。
没人的时候，陆渐的手就不安分地攀上了林谌的肩膀，他挑着眉毛，笑得很坏：“怎么？有发现什么没有？”
“当然没有，这才多久”林谌动作蛮横地撇开陆渐的肩膀，没好气道：“这不还得去问问那个叫薇莉的女人虽然铃说谎了，海德管家并不是突然晕倒的，但我总觉得薇莉也是个重要的人物，不然为什么铃偏偏就要说是她呢？”
“也是。”陆渐笑着附和，说道：“那我现在带你去找薇莉。”
“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要搞清楚。”林谌没立即行动，他沉吟片刻，说道：“咱们可能要再请铃小姐来一趟了。”
陆渐派人去喊来铃，半晌后，铃才姗姗来迟。
来时脸上还挂着眼泪，亮晶晶的。
陆渐整了整袖口，侃然正色道：“刚才我们把波蒂娜与园艺师迁李叫过来问过了，他们声称并没有看见海德管家在薇莉走后就倒地抽搐的样子，还说你看见尸体后就高声喊着海德管家死了。这个角度根本看不见海德管家的伤口，你怎么第一时间就确定了海德管家已经死了的事实”
陆渐不笑的时候很有威慑力，可能是因为那一身肌肉的缘故。
女孩被他严肃的表情吓住，当即小脸煞白，她扑通一声跪下来，朝着两人不住地拜：“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是我杀了管家，我……我鬼迷心窍，饶恕我吧我的先生！”
林谌和陆渐面面相觑，皆是一愣。
“不对劲。”林谌反应过来，轻声道：“不会是她做的，这里很少有人来，待你起疑了派人去寻找管家的时候，那时她已经没有多少嫌疑了，这样瞒天过海不是更好吗？如果她不到现场来，完全怀疑不到她身上，而她确确实实是来了，而且在目击证人都没看见的情况下指出了管家的尸体。”
这种行为太蹊跷了。
哭哭啼啼地把他们引到这里来，只是为了向他们展示她畏罪自首的戏码吗？林谌不信事情这么简单，这女孩的行为举止不符合常理，实在可疑。
“我知道。”陆渐哑声回应他，而后整了整衣领，庄严道：“杀人要偿命，这是规矩。铃，你先自觉回到房间里闭门思过，等我处理好管家的尸体再来决定该怎么惩罚你。”
“她谎话连篇。”陆渐道：“她想包庇谁？甚至不惜以自己的性命相抵认下了这份罪责。”
“这还得从杀人动机说起，这位死者得罪过的人，和死者的社会关系，这里没有现实世界那样的科学技术，想轻易排查死者的生平和社会关系会很难。”林谌说道：“但是我们或许还是可以在尸体上找到什么，玫瑰的荆棘破开需要一段时间，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去那位薇莉的住处。”林谌道。
“我们不亲眼看着仆从们破开玫瑰架吗？万一他们在尸体上动手脚怎么办？”陆渐叉着腰，一边吩咐着仆从去找来钳子和斧头等物品，一边抽空问道。
“不行。”林谌白他一眼，说道：“玫瑰象征着爱情，然而我们所扮演的角色都是信奉爱兰神的虔诚信徒，看着玫瑰被砍锯却不做反应的话是会触发游戏规则的。”
陆渐迎上他豪不客气的眼神，笑眯眯地举手投降，“怪我，怪我查阅的时候不用心。”
仆从们破开玫瑰架取出海德管家尸体的时候，两人来到薇莉的住所。
由于薇莉是大女仆，地位和管家相等，于是她也可以拥有一片和管家相同大小的独立院落。
美丽的向日葵种了满园，两人沿着羊肠小道进入，敲响了那扇藤草装饰的门。
“谁呀？”开门的是一位像向日葵一样明媚的女人。她一头亚麻色的头发高高束起，带着破边的草帽。白玉微瑕的少女，脸上长了几颗恰到好处的雀斑。
“先生！”面对两人的突然造访，薇莉显得非常吃惊，她眼中闪烁着疑惑，惊喜道：“先生怎么来了快，快进来坐。”
“不，不坐了，我今天过来是有事要问你，问完我就走。”
薇莉一愣，茫然道：“好的先生，您问。”
“我的发家好友，海德管家死了，死在了庄园最西边的玫瑰园里。”陆渐支着手倚在门口，一本正经道：“有目击证人说看见你在他死前和他见过面，确有此事吗？”
薇莉大为震惊，嘴唇止不住地哆嗦，半晌才回过神来，艰涩道：“海德管家……他怎么会死了”
“这你不用知道。”陆渐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在今天中午时分见过他就好了。”
“我……”薇莉支支吾吾地，眼神闪避道：“我确实见了他，可那已经是早上的事情了。当时他在浇花，就站在我去河边打水的必经之路，我同他随意寒暄了几句，然后我就走了。”
“河边打水的必经之路那是在哪里？”林谌被笼罩在陆渐的身形阴影后，突然出声道。在他的回忆里海德死的地方根本没有一条可以通出去的小路，更是没有河水的潺潺声。
“这位先生是”薇莉绞着衣裙，茫然道。
“这是我的神使。”陆渐笑眯眯地捞过林谌的肩膀半搂进怀里，说道：“我很尊敬他，你见到他就像见到我，他很聪明，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如实告诉他。”
薇莉了然地点点头，继续道：“尊敬的神使大人好，如果你想知道那条必经之路是哪里的话薇莉可以带你过去。”
林谌不自在地快速点了头，答应道：“麻烦你了。”
薇莉所谓的必经之路是在玫瑰花园的中心位置，林谌和陆渐率先上前勘测了一番。陆渐蹲下身摸了摸地上，手指揩上一坨松软湿润的泥。
陆渐朝林谌望去，林谌点了点头，说道：“她没说谎。”
“所以铃一定是在说谎了，她在那里不可能看到海德的死状，那里才是第一案发现场。”陆渐顺着他的话说道，说完促狭地笑了一声，继续道：“咱们再去案发现场看看”
看见林谌疑惑的表情，陆渐又补充一句：“现在的玫瑰架应该被破开了。”
“嗯。”林谌轻声应道：“带上薇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