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威尔森和埃尔维斯相对无言。
片刻后，埃尔维斯叹了口气。
“算了。”他说，“我的上司又做错了什么呢？”
威尔森：“……谢谢你的体谅？”
埃尔维斯肉眼可见地悲愤了起来。
“不用谢！”他说。
威尔森试图安慰，但没等他开口，一道黑色的雾气出现在了他旁边。
是黑影？还是伊米尔？
威尔森刚想整理一下自己的形象，却见黑影抱着伊米尔从雾气里显出了身形。黑影好像虚弱了起来，一个趔趄几乎要摔倒在地；伊米尔躺在他的臂弯里，一动不动，对一切似乎毫无所觉。
“怎么回事？！”威尔森连忙接住伊米尔。埃尔维斯扶住黑影，又掏出一块结晶，塞到黑影手里。血红色的结晶消失在黑影手上，黑影这才好像缓过劲，一口气终于喘了过来。
“主人昏倒了。”他说，他斗篷的兜帽松动了，露出来的却不是下巴和嘴唇，而是一片黑色的雾气，“我查看了主人的眼睛，已经变成黑色了。”
威尔森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黑色？！为什么会这么快……他还以为，还有时间，还有时间来找出办法……
他忍不住看向伊米尔，伊米尔的手臂似乎发生了变化，原本偏白的肤色变得……
是结晶的血红色！
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大人！快去找教皇大人！”埃尔维斯叫道，他不知从哪掏出了更多的结晶，一股脑地塞给黑影。黑影吸收后，兜帽下逐渐出现下巴、鼻子、嘴唇，还有漂亮的脖颈。
埃尔维斯放下心来。
黑影把手放到伊米尔额头片刻，等到伊米尔的手臂恢复正常才移开手。他的脸似乎又要变回黑雾，埃尔维斯立刻把一块结晶拍在他的脸上。
“您……”黑影刚想问埃尔维斯从哪弄来这么多的结晶，他的脸就已经吸收了被拍过来的一块，他连忙抓回兜帽，重新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埃尔维斯笑出了声。
威尔森冲出房间，直奔教皇所在的地方。然而等他到门口，却见到莫里斯惊慌失措地走了出来。
有种不妙的预感。
莫里斯：“大人！老师他昏倒了！”
此时，王子正站在教廷外，抛接着一枚戒指。
王宫侍从忍不住提醒：“殿下，您千万小心。”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摔得坏。”王子不耐地摆摆手，“现在就等……”
他耳朵微动，仿佛听见了什么。
“去。”他扬起下巴。
王宫侍从几步上前，叩了叩门。
威尔森：“殿下，请坐。”
王子毫不客气地坐下，把戒指拍在桌上。
威尔森看看戒指，又把目光移到王子的脸上。
这是什么意思？
王子：“魔王昏迷了，教皇也昏迷了。陛下给了你这样的提示，你还不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吗？”
威尔森：“……他在逼我带伊米尔进王宫。”
“不只是陛下的意志。”王子微微前倾，“魔王的眼睛应该已经变成黑色了，再这样下去，他就会死。”
“进王宫也不会安全。”威尔森说。
王子把戒指前推。
“知道这是什么吗？”
威尔森没有回答。
王子也不在乎他的回答。
“这是材料。就像魔王的代表物是花，陛下的代表物就是戒指。”他重新靠在椅背上，“花需要被源泉灌溉，至于戒指，就需要恶意。它接收的恶意早就够了，所以，它也充分展示出了它的力量。比如……”
“比如在教皇身上。”威尔森说。
他知道王子的意思，是威胁，但他没有别的办法。
“你很聪明。话我已经带到了，希望能早点在王宫见到你。”王子起身，“不用送了。”
威尔森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没等他抓住，他的身体就起来上了前。
王子伸出手：“握手吗？”
威尔森也伸出手。收回手之后，手里攥着一块十分剔透的结晶。
王子若无其事地大步离开了。
莫里斯坐在教皇旁边，握着教皇的手。
他试着把魔力输送给教皇。看能不能唤醒教皇。但没有效果，没有任何效果。
这显然不正常。
莫里斯几乎要落下眼泪。教皇是他的老师，是他最尊敬的长辈，可是他却救不了他。
他忍住眼泪，又试了一遍。
还是没有效果。
“老师……”莫里斯咬住牙，准备最后试一试。
这时，一股温暖的力量从教皇的手流了过来。
莫里斯有些惊喜，他以为教皇醒来了。
“老师！”
教皇没有清醒，而是用手传来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莫里斯不由自主松开了教皇的手。
他站起身，顺着这种感觉找到了墙上的一个装饰，轻轻地按某种规律拧了拧。一道暗格打开，里面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球。
莫里斯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那种感觉在叫他触碰那个球。
老师不会害我的。
他稳住心神，伸出他的大手，碰了上去。
一瞬间，无数记忆飞入他的脑海。莫里斯头痛欲裂，不过因为那个奇妙的感觉，他没有放开手，而是等所有记忆都涌来。
经历过最初的头痛，他逐渐能分辨出记忆的内容。
他张大了嘴。
“不，不对……”莫里斯念叨着，手剧烈地抖着。
他几步就要离开房间，碰倒了刚才坐的椅子。听见响声，莫里斯仿佛刚回过神，连忙叫教皇的侍从过来看护教皇，自己则去找威尔森。
威尔森把伊米尔挪回一开始安排的房间，又把那块特别的结晶放到伊米尔手里。
没有吸收。
威尔森又把结晶怼了怼。
还是没有。
是因为伊米尔还在昏迷吗？
威尔森苦思冥想。
王子的示好倒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他清楚王后在王子心里的分量，而王后从二十几年前就不再出现在世人面前，除了国王，还能是谁做的手脚？
不对，他是怎么知道王后在王子心里的分量很重的？二十几年前他还是个婴儿，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脚踝隐隐作痛。
“大人！”
门口传来一个人的呼喊。
威尔森收回思绪，仔细一听，是莫里斯的声音。
“门没锁，进……”
话没说完，莫里斯已经冲了过来。
威尔森：“莫里斯，你来得正好，伊米尔他……”
莫里斯打断：“大人，有件很重要的事必须告诉您，”
算了，有黑影输送的魔力，伊米尔应该暂时没事。
威尔森想着，问：“什么事？”
“刚才老师可能知道是我，传输给我一种……类似权限的东西，我拿到了老师存下来的一些记忆。”莫里斯说，“老师他已经、已经去世二十年了，现在在这里的只是一道留下来的投影。”
“什么？！”威尔森猛地站起身。
教皇已经去世了二十年？！怎么可能？！
国王知道吗？还是说，教皇的投影也被国王计划在内？
莫里斯：“还有一件事，是关于您的。”
威尔森抬头。
“您也不是完全的人类，您一半是人类、一半是国王的造物。”
莫里斯忐忑地说完，等待威尔森的回应。
而威尔森已经完全愣住了。
他居然是造物？
可仔细想想，也并不是全无痕迹可寻。
他不记得自己的父母，只记得年幼时被送到教廷、回头看时两道模糊的剪影。成为骑士长后，也没有过看望父母的念头。但他却知道王后对王子有多么重要。
如果他只是造物，那么他的感情、人格，甚至灵魂，是不是都是假的？
还是说，就连他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