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惜别
上次因为元丹被困,接大小姐的计划未能成行,妙松雅竹一直心有遗憾。可是真到了临别之时,她们又心似针扎。
苏亦翘向老夫人请完安后,再次提起上彤云山还愿的事,老夫人千百个赞同。
她的心里还萦绕着海音师太昨日突然莅临的欣喜,若不是身体不济了,她真想现在就随大孙女上一趟彤云山呢!
苏亦翘规规矩矩、正正式式地向老夫人和文夫人辞行,倒叫长辈们有些伤感。
“青儿只是上一趟山,傍晚就回了,用不着如此多礼。”老夫人声音软软的,看着眼前乖巧懂事的孙女儿,心头微酸。
苏亦翘又到堂正堂拜别了文成侯文澜昭。
“父亲,女儿今日就去了,您多多保重。”苏亦翘行了个深深的大礼。
文澜昭急忙放下手中的杯盏,“青儿,你这是……要去长住吗?”
“女儿……女儿傍晚就回,父亲莫担心。”苏亦翘眼眸酸涩。
“哦……傍晚就回,傍晚就回!”文澜昭大笑起来,青儿到底是女儿家,离了父母总会彷徨不舍几分,只去一日就如此依依不舍,将来嫁人了,岂不是要哭鼻子?
如此想着,文澜昭心里也不是滋味,“青儿长大了啊……”
“父亲保重!”苏亦翘重重磕下一个头,转身离开了。
短暂的父女情缘,真叫她不舍啊。
文澜昭看着女儿单弱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
路过不肆院的时候,苏亦翘犹疑了一会儿,才叫妙松去敲门。
看门的小丫头见大小姐来了,仿佛看到太阳打西边出来,急火火地跑去通传。
不一会儿,莺儿出来引了她们进去。
这不肆院可以说是文成侯府最富丽堂皇的所在了!到处金光璀璨,陈设豪华,名贵的花草随处可见,价值不菲的落地纱挂满廊亭,随风摇曳。
文玉堇身着锦缎华服,满头珠钗,环佩叮当,姗姗而来,“长姐妆安,可真是稀客啊!”她抬起头来,笑意盈盈,脸上的妆容完美无瑕。
可是和淡妆简服、宁静大气的苏亦翘站在一起,倒显得有几分刻意做作了。
“妹妹妆安。”苏亦翘回礼。
下人奉上了茶,是新进的碧螺春,她的不耀院也才刚到两罐。
文玉堇一副喝惯了的样子,可知这侯府对张姨娘母女是真的特别优待了。
那日,灵力恢复的苏亦翘在不耀院触到文玉堇的脸庞时,已将她的身世命运读了个透彻,到底也是苦命之人。种种蒙昧造业,也不过是人心不足罢了。
“妹妹的院里可真是贵气逼人啊!”苏亦翘淡淡地说。
“可不是嘛,都是父亲疼爱。”文玉堇洋洋自得。父亲对她的宠溺,她心里有数。如果没有苏亦翘,说整个侯府都是她的也不为过。
“妹妹如此春风得意,在府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当惜福啊。”苏亦翘将掐丝珐琅茶杯在手中转了又转。
文玉堇只当长姐是在嫉妒自己,更加气盛:“那是自然。”
本想同她再说些什么的,可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苏亦翘自嘲地摇了摇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且随她去吧,说不定撞了南墙,她就知道回头了。
苏亦翘起身行至门首,“妹妹,保重。”
文玉堇瞧着不耀院的一行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有些莫名其妙。原想着两人势必要针尖对麦芒,暗暗较量一番的!
她微怒着卸下头上沉甸甸的珠钗,觉得无趣极了。
一回到不耀院,就见玲玲珑珑被苏礼苏鹿、茉莉青松逗得乐不可支。
苏礼苏鹿的戏法精彩无双,茉莉青松的糕点也是绝妙。玲玲珑珑玩得有些忘乎所以了,连苏亦翘走到他们身边,都没有发觉。
苏亦翘轻轻蒙住他们的眼睛,他们愣怔了几秒,转身抱住苏亦翘的裙摆,“姐姐,姐姐……”
“姐姐,你可还好?”玲玲眨巴着眼睛,关切地望着她。
“全好啦,多亏了玲玲珑珑!”苏亦翘转了一圈,以示自己毫发无伤。
玲玲珑珑将如何找到八卦心、又如何遮掩八卦心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苏亦翘。
苏亦翘不得不惊叹这两个小娃的聪慧玲珑,也感动于他们的坚毅勇敢。
如若不是这俩娃及时解救他们出困局,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真是人小力强,未来可期啊。
“九转来者”们拱手作礼:“文小小姐、文小公子,请受我等一拜。”
玲玲珑珑欢笑着拍手:“我们真厉害!”,赤子童心,最是可贵。
苏亦翘点动手指,两团紫色灵光在玲玲珑珑面前闪耀。又一挥指,灵光化为两块玉环,下面坠着两团紫色绒毛,配挂在了玲玲珑珑腰间。
玲玲珑珑爱不释手,抚了又抚,“谢谢姐姐。”
“这两块玉环会代姐姐守护你们的!”不知怎的,苏亦翘的眼里就溢出了眼泪,说好今日不哭的啊!
感知到了离别的来临,玲玲珑珑有些不知所措,正要哭起来,苏亦翘赶紧拭去自己的泪水,轻拍他们的后背,“玲玲珑珑,彤云山很近,再见不难。”
仿佛为了安慰苏亦翘,玲玲珑珑强忍住泪水,点了点头。
妙松雅竹却不能自已,转身跑向自己的房间,把头埋进棉被,痛哭起来。
谁人不知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可是谁又能轻易耐得住离别的悲伤呢?
片刻之后,她们又赶紧理好自己的情绪,赶忙把压箱底收藏的画本子、绣件儿、香膏、茶具……整理了满满一箱子,抬了出来。
“这些……这些给你们玩着解闷……”
明知道这些仙人什么都不缺,可是礼轻情意重,或许,这就叫做友谊吧。
“九转来者”们大受触动,从此,他们在这凡间也是有朋友的人了!
众人七手八脚、搬搬抬抬,上了马车,正要离府,文夫人赶上前来,唤到:“青儿,青儿……”
苏亦翘一听,赶紧下车。
文夫人抓住她的手,往前走了几步。她理了理苏亦翘鬓间的碎发,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爱怜地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又相对无言。
她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祖传的玉镯戴在苏亦翘的手上:“孩子,这是给你的!”她握紧苏亦翘的手,又不舍地松开了,“走吧,走吧……”
看着侯府的马车渐行渐远,文夫人的心里好像被挖空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