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文成侯府今日定的是不虚泉的九盛池与七巧池。兰草与兰汤皆已准备到位。
文夫人陈芙馨领着侯府众女眷，缓步踏在蜿蜒幽静的林荫小道中。树上鸟儿呢喃啁啾，耳边树叶低语沙沙，一派安宁祥和。
一对双胞胎竟不粘着母亲，依旧一左一右牵着苏亦翘，争当嫡姐面前的“小红人”。今天的嫡姐没有刻板说教，反而领着他们玩耍，真是出乎意料。
玲玲珑珑不时抬头瞄瞄苏亦翘，感觉今天的嫡姐特别亲近，特别与众不同。
可不是嘛，能驭得动池中萌物的嫡姐实在是太招人喜欢了。
“一家子”打趣说笑，一派和睦。
只有文玉堇好像局外人。
她尽量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心里却又莫名被她们的舐犊情深深深剜痛。
文毓青在她的挑拨下，以往与那些所谓的骨肉并不十分亲近。今日却好像那戏台子上唱戏的一样，恨不能全天下都知道她们手足情深，真是恨煞了她。
她又不由自主地埋怨起她的姨娘。
这么多年，除了她这个女儿，竟再无所出！
明明父亲待姨娘极好的，怎么那个肚子就是那么不争气？好歹再给她生个弟弟，就算是妹妹也是好的，总能让她多些底气，好过她现在这样孤军奋战。
虽然姨娘总说，父亲对她敬爱有加，疼爱全无。可是看看她的女儿，虽然是个庶女，吃穿用度比那个嫡女可谓是不相上下，祖母对她也是疼爱有加。一个姨娘待遇至此，已是万分难得的了。
她不由自主地遐想，假如……假如是她文玉堇托生在嫡母的肚子……以她的美貌和才华，定能名动京城，成为高门贵府争相求娶的对象，哪怕是探顶后宫，摘得后冠也是不无可能的……
她越想越多，心里的遗憾和不服气又多了一分，对文毓青的嫉妒和怨恨也同时多了一分。
暗暗握紧袖中拳头，怨毒地望了一眼嫡姐：总有一天，我要超过你，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文玉堇值得！
苏亦翘只稍用余光，就能瞥见这文玉堇通身散发的乌烟瘴气。明明一个清丽的人儿，却是没有一点光明照见，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可怜人。
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害人的时候可是毫不留情，歹毒至极。
很快，她们一行人就来到了七巧池。
据说这汤泉对女子最好，能养肤美颜，文玉堇很是期盼。
但她更期盼的还是待会儿的好戏。
运算筹谋，她文玉堇还留有后手！
半个月前，她已买通文毓青身边的丫鬟采薇，给文毓青用了一段时间的及萱草。
这草微香无毒，掺在文毓青平日沐浴要用的浴粉中，难被觉察。
只是今日，文玉堇在那驱邪除秽的兰汤中多加了一味仙鸢。
仙鸢亦无味无毒，只是倘若与及萱草遇上，便是神仙难救的溃肤之毒。
她曾试用在她院子里一个最下等的丫头身上，亲眼见那皮肤红肿、起疹、生疮，溃烂流脓，药石无用。据说与那勾栏中常见的脏病一模一样！到时候，还能借此再往文毓青身上泼一次脏水！
只是那中毒的丫头直到被扔出院子时，还在哀哀呻吟，痛苦求饶。气还没断就被扔到乱葬岗，必是被野狗分食而亡……
想到这里，文玉堇不由得用帕子掩了掩口鼻。她轻轻晃了晃脑袋，好将那没来由生出的一点愧疚感快快甩开！没错，这个世上，能成为她文玉堇的垫脚石，应该以之为幸才对！
思及此，她深吸一口气，挺胸阔步向前。
众女兰汤淋浴之后，便入了汤泉。按说文玉堇一个庶女是不能与她们一起入浴的，但多年来，府里一向看重她们母女俩，文夫人也默许免了这些繁文缛节。
文玉堇面上不在意，却时时关注着嫡姐，只是那毒怎么一直没有发作？
她缓缓靠近苏亦翘，想要看个明白。
近看嫡姐，她才真正体会什么叫做天生丽质。苏亦翘微闭着眼睛，头上包着浴巾，一件薄薄半透明素纱裹身，身子虽没入水中，却依稀可见玲珑身材凹凸有致，素脸上一丝妆容也无，肤如凝脂，面若桃花，饱满润泽的双唇宛若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
虽然在场只有女眷，可是心机的文玉堇刚刚淋浴时特地小心又小心，不将妆容弄花。
此刻，还带妆的她在文毓青面前，是多么的风尘与低俗。
这……这贱人什么时候出落得这么……这么不知羞耻？
“哗……”一瓢温泉水淋下来，苏亦翘被吓了一跳，黛墨青丝散落在面颊上，有些狼狈又有些莫名的魅惑。她回头瞧见弟弟珑珑站在池边咯咯地笑，拂了拂额前的碎发，捏了一下他的小鼻子打趣道：“就知道是你这个坏小子。”
文玉堇还来不及幸灾乐祸，“哗……”也是一瓢，兜头朝她淋了下去。
“二姐，我也帮你！”玲玲天真地眨巴着眼睛，无邪地笑着。
文玉堇脸上的妆彻底残了，斑斑驳驳，简直是一言难尽。
她气得恨不得上去给这个死丫头一巴掌，又不得不强忍住怒火，咬牙说着：“那二姐谢谢你！”
她脸上的笑，假得好像戴了面具。
玲玲珑珑皆往苏亦翘这方靠了靠，苏亦翘拭了拭他们脸上的小水珠，吩咐道：“去玩吧！”
孩子太小，不能泡汤泉，只能在泉边玩耍。
三岁小孩调皮得连狗都嫌，虽是赤子童心，却也常常没轻没重。但话说回来，确实是专治文玉堇这种假面人的“特效药”啊。
忽然，文玉堇大惊小怪地呼到：“长姐，你手上怎么了？”
苏亦翘低头一看，不过是刚刚逗双胞胎，不小心在池边蹭了一下，有些微红。见文玉堇如此作派，便也将计就计，顺着她说道：“诶，这是怎么了？”
“长姐，你还是找个大夫看看，像是起疹子呢！”她与嫡母、嫡姐都泡了这汤泉，她们两个无事，只嫡姐出疹，任谁也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
刚刚受过驱邪除秽的祈福仪式，嫡姐就现出此番丑相，该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文毓青就是个不祥之人！想到这里，文玉堇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请个大夫看看吧！”文夫人也关切到。
“那好吧！”苏亦翘看了一眼文玉堇，淡淡答道。
手臂上不过是小小擦痕，但凡大夫请得慢一点，这擦痕一不小心可就 “痊愈”了。她暗暗催动灵力，保住这“娇贵”的红痕。
她倒是要看看，文玉堇又要搞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