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无用的欲望（三）
“赤缇，修为一千两百年未满，红狐一族，从a市逃出后就一直在这里，这段时间的交易据交代至今共七起，交易的东西大都是钱财、运势、爱情、亲情、友情一类，阳寿、阳气一类还未涉及。”
扶奇汇报着刚刚审问的结果，赤缇歪坐一旁，好奇地打量着恢复本样的庭梧。
清嘉看她眼都不转地盯着庭梧，搂着手臂的力气更紧了。
“我手都要被你拽下来了。”庭梧挣出自己的手臂，熟练地把清嘉搂进怀里。
清嘉心情瞬间恢复，倒在庭梧怀里问：“她还有其他的计划吗？”
“有的，”于尧递上刚搜到的笔记本，“这里面记录了她来以后盯上的各个目标，有成功的七例，也有划掉的，有两个被打了星号，应该是重点目标。”
“说说吧，”清嘉看着笔记和于尧已经调查好的资料，“找他们干嘛呀？”
“当然是要交易了。”赤缇从庭梧搂清嘉起就低下了头，清嘉见状不禁腹诽真是死性不改。
“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一个刚刚经历丧妻之痛的男人，你要和他们交易什么？”
“有欲望就能交易喽。”赤缇无所谓道，“从我进入人间起，就没见哪个人类是没欲望的。”
“当然了，”清嘉放下资料，“你不也有吗？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你没有吗？”赤缇反驳道。
“我说你了吗？”
“你……”赤缇没话可说了，而且她还真没在清嘉身上感觉到欲望。
“人间有欲望很正常，”庭梧有节奏地敲着沙发扶手，“但你要分清楚欲望和希望。很显然，你现在还没分清。”
“希望是用来破灭的。”赤缇看向庭梧，“人间有希望成真的吗？就算你说我那两个重点目标是希望，那他们实现了吗？”
“没有实现就不是希望了吗？欲望就一定能实现吗？”
“希望不过就是美化的欲望而已，我们的争辩有意义吗？”赤缇玩着头发。
“你会知道有没有意义的。”清嘉郑重地看着她。
“怎么知道？”
“你的两个重点目标。”清嘉把笔记扔回给她，“我再给你一点时间去接触他们，和他们交易。”
赤缇仿佛看到了疯子：“你疯了？”
清嘉从庭梧的怀里坐起来：“他们中的一个，就足以让你失望。”
赤缇看着抛去玩笑面容的清嘉，头一回真切感受到她是帝君之一。
“好，如果我成功了呢？”
“我就放了你。”
“殿下！”负责无常惊呼出声，但拦下他的却是小六。
“而且我还能跟你保证，以后哪怕大战，也不会为难你。”清嘉给出的承诺连赤缇都毛骨悚然。
“你就这么自信？”
清嘉没有回答，只是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更让赤缇觉得后怕的是，在场除了负责无常外，竟然没有一个反对清嘉的，几乎每一个都默认她的疯狂决定。
“第一个目标，是已经九十六岁高龄的王富强。”李巧坐在副驾驶读着资料。
后排的清嘉和庭梧好整以暇地看着窗外已经和王富强搭上话的赤缇，扶奇和于尧一左一右在不远处看着她。
“她到底为什么会找上这个老人？”小六在驾驶座好奇道。
“将逝之年，如果交易阳寿的话不容易被发现。”庭梧解释道。
“已经是风烛残年了，她要点阳寿也没什么心理上的负担。”清嘉吃着刚买来的爆米花，活脱脱的吃瓜样。
“他们这种经常引诱人类交易的，真的会有心理负担这种东西吗？”李巧看着已经蹲下身的赤缇。
“妖和妖也有不同，你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清嘉塞进一颗爆米花，“啊不对，是妖。”
庭梧也顺手摸了一颗吃：“从她选择从王富强开始我就想笑了。”
“我也是。”清嘉和庭梧击了个掌，“还是太年轻啊，连背调都不做。”
“她的笔记确实很简陋，只有模糊的一点点就敢上，她前七个是怎么成功的？”小六翻看着赤缇的笔记本。
“瞎猫碰上死耗子呗。”清嘉重新坐好，“回去吧，她失败了。”
李巧看着赤缇愤怒地坐回后车，扶奇和于尧等了一会儿也回去了，两辆车一前一后驶离老小区。
回到城隍分部，赤缇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不停地复盘她和王富强的对话。
“大爷，我总看您坐在这儿，是等人吗？”
赤缇靠着寻常的寒暄和王富强搭上了话。
“我？就是在这儿晒晒太阳而已。”王富强和蔼地看着赤缇。
“您家里人呢？”
“老伴儿走的早，儿女都忙，平时就我一个人，还有请的看护给我帮忙。”王富强看了眼身后院子里洗东西的妇女。
“我正好没什么事，陪您聊聊啊？”
“好啊，你想聊什么？”王富强很高兴有人陪他说话。
“我看您岁数也不小了，有什么愿望吗？”赤缇蹲在摇椅旁边诚恳道。
“愿望？”忽然一问还真把王富强问住了，“人呐，一辈子的愿望可太多了，每个阶段都不一样，想要的也不一样。”
“那您现在想要的是什么？”
“我现在？我都这个岁数了，无非就是想一家人一起吃顿饭。”王富强呵呵笑着。
“您儿女不常回来吗？”
“回来呀，我们都商量好了，每周一起聚一次，他们下厨，”王富强的每条皱纹都显示出幸福，“我大女儿做的最好吃，小女儿差一点，但是她按摩很舒服。大儿子管的多，但他是医生，忙，能回来一次我也知足了，唠叨两句我也就听着了……”
王富强聊起儿女就停不下来，赤缇却越听心越凉。
“您这不算愿望吧？都实现了。”赤缇忍不住打断道。
“实现了就不叫愿望了？我可每周最盼着的就是这个了。”王富强认真地看向她，“那你说什么才是愿望？”
“起码……得是还没实现的吧。”赤缇试探着说道，“遗憾，期望……欲望……什么的。”
王富强闻言叹了口气，似乎有满腔的话，却又不愿开口。
赤缇能明显感受到他的欲望，但他在这种寻常聊天中竟然都不愿意说出来，那该是怎样的欲望？难道是复活他的爱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