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他声音干净清澈：“在下天道宗怀殊，不知仙友怎么称呼？”
“涂灵。“
“原来是涂仙友，不知道仙友师从何派？”
涂灵分析了一下，答：“师从科尔曼教授，是战斗派。”
怀殊眨了眨眼：“倒是我孤陋寡闻了。”他目光扫过涂灵的衣服，又落到了她额前的宝石上：“仙友这身打扮好生奇特，衣服光泽似金属、却又比金属柔软，宝石流光溢彩、夺目生辉，怕都是难得的珍宝。”
涂灵“嗯”了一声。
洪当家说道：“二位仙人，菜来了，快落座吧。”
虽然两人都很面嫩，但是洪当家却不敢有怠慢，他将怀殊和涂灵安排在主座，自己和夫人一人坐一旁陪同，此外，还有洪石等几个镖头作陪。
包夫人殷切地位涂灵布菜：“您尝尝这个霖花炖巢鱼，这可是我们当地有名的特色。”
涂灵道：“我不吃。”
洪当家道：“那仙子尝尝我们这儿有名的玉露酒。”
涂灵仍然说：“我不喝。”
怀殊倒是来者不拒，吃得满足，劝道：“仙友，隐忍口腹之欲对修行并无帮助，有这些美味，何必吃那难咽的辟谷丹呢？”
“我不需要。”她在平静地陈述事实，却显得很冷漠。
洪当家哈哈笑道：“无妨无妨，仙子随意，那我就提一下杯，感谢涂灵仙子的救命之恩，也感谢怀殊道长愿意拔剑相助。”
包夫人看他提杯，有些着急：“老爷，您身子不好，不能饮酒。”
“诶，这道长和仙子可是贵客，我怎么能不敬二位呢？”说完便一饮而尽，酒水穿肠，他猛咳起来，包夫人担心得起身，洪当家却摆手，又倒了第二杯。
怀殊见此有些不耐：“洪当家，斩妖除魔本就是我们修者的义务，而且你那还有我想要的消息。我见这位仙友也不喜世俗之礼，你有什么还是直说吧。”
洪当家这才作罢：“哎，这件事还要从二十年前说起。”
“二十年前，是我第一次当镖头，母亲将我们洪氏祖传的青洪剑传给了我，青洪剑坚硬无比，无物不可斩，祖辈说是仙人铸造的。金蟾喜爱宝物，有特殊的寻宝之法，因此找上了我。”
“那时我们遭遇了妖兽袭击，金蟾帮我们赶跑了它们，并让我拿青洪剑为报酬，我自然不可能不给。但是金蟾还说，那些妖兽肯定不会甘心，如果我以后供奉于它，它就保佑我，于是我回来后打造了金蟾像，虔心供奉于它，后来更是将它请入佛堂，命镖局上下祭拜。”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有丫鬟轻轻地推门进入，得了包夫人的眼神示意，将一碗泛着苦味的中药放到了洪当家面前，正是用洪石这趟拉回来的药材熬的，洪当家也顾不得烫，捏着鼻子灌了下去，然后才继续说道：
“哪知，我们虔心供奉，它却越发贪婪，甚至还提出要人魂做祭品，我自是拒绝。涂灵仙子您也看到了，光天化日之下，它都来祸乱我们，让我们名声不保。我也是忍无可忍，请来了大师作法，可那些大师都奈何不了它。好在大师留下了法器，让它无法近身。”
“可是，咳咳，可是它竟然将主意打在我胞弟身上，现在更是投毒于我，呜呜，二位仙人可要为我做主啊。“
涂灵“哦”了一声，怀殊思索道：“洪当家，你说金蟾佑了你们二十年，二十年来，你们洪氏镖局天南海北都敢闯，从未失镖，那它为什么会今年突然翻脸呢？”
“这……必定是因为它不满足于我们的供奉了，它甚至还要我们献上人魂作祭品，可怜我的胞弟啊，呜呜呜。”
这时，一个女子推门走了进来，她穿着斩衰服，并用生麻束起头发，梳成丧髻，然而却画着浓妆，白面红唇，五官艳丽，眉眼间又有惹人怜惜的哀愁。
包夫人脸色一变：“二妹，你怎么来了？”
众镖头纷纷招呼：“二夫人。”
来者正是已逝的二当家夫人赵氏。
赵夫人的目光扫过怀殊和涂灵，然后落在了洪当家身上，柔声道：“大伯，既然事关夫君报仇一事，为何不叫上奴家？”
洪当家还未开口，包夫人便说：“二妹，你近来身子虚弱，你大伯也是怕惹你费神，来人，快把二夫人搀下去。”
赵夫人却细声道：“大嫂，我这身子难道连顿饭都吃不得吗？”说罢，又拿那如怨如诉的眼神看着洪当家。
洪当家轻咳一声：“那就看座吧。”
包夫人抿了抿唇，看得出来极其不愿，但还是没有拂丈夫脸面，僵着笑脸让赵夫人坐到了自己的下方。
洪当家介绍道：“这便是我胞弟遗孀赵氏，乃怀兰城赵举人之女。”
赵夫人起身，冲两人盈盈一拜：“赵氏见过二位仙人。”
怀殊道：“刚在贵宅看到了赵夫人的墨宝，龙飞凤舞、特立独行，连墙角都有，赵夫人真是好雅兴。”
赵夫人微顿：“都是拙劣之作，让道长见笑了。”
“这倒是弟妹谦虚了。”洪当家笑道，“道长有所不知，我这弟妹自小饱读诗书，是我们当地有名的大才女，又写得一手好书法，很多人都请她赐墨呢。”
怀殊的目光落到了膳厅墙上赵氏写的“家和万事兴”上，微微一笑：“看得出来，洪当家对这弟妹很满意了。”
洪当家哈哈笑道：“当然，胞弟小我十载，我把他当儿子来养，他的结婚对象可是我亲自相看的。当时洪氏镖局已飞黄腾达，愿意嫁他的姑娘可多了，弟妹可是我万里挑一挑出来的。”
包夫人的脸色彻底挂不住了，赵夫人也没吭声，低头拨弄着自己艳红的指甲。
洪石开口解场道：“当家的，您这话说的，当年愿意嫁您的姑娘难道还少吗？也就是我们大夫人精明能干，才入了老夫人的法眼。大夫人之贤，何人不夸赞呢？兄弟们都嫉妒着呢。”
包夫人的确是个贤内助，在座的镖师纷纷赞扬了起来。
洪当家这才意识到话里的不妥，忙说：“哈哈，对对，也是我们洪家有福，能娶到二位夫人。”
包夫人脸色回缓：“老爷哪里的话，妾身比不得二妹才气横溢，只能尽心帮老爷打理内务。”
怀殊饶有性质地把玩着手中的杯盏，有趣，凡人的世界果然有趣，一个小小的镖局里的关系都那么错综复杂。
他冲赵夫人开了口：“赵夫人，洪二当家已经走了大半年了，你还为他守孝吗？”
赵夫人抬起了眉眼：“奴家自是要为夫君守孝终身。”
包夫人嘴唇一瘪：“二妹，不是我说，虽然你这一身孝穿起来很俏丽，但是贵客面前，总是有些失礼。”
赵夫人却抿嘴一笑，看向了涂灵：“这位仙子都不觉得失礼，我有什么失礼的？”
此话一出，现场气氛顿时一凝，涂灵穿的着实有失体统，但是众人出于敬畏、怀殊出于素质，都没有点破，赵夫人却说得毫不客气。
而涂灵，见大家都紧张地望向自己，意识到是要自己表态了，于是“嗯”了一声。
怀殊一挑眉，洪当家面露紧张，呵斥道：“赵氏，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仙子对不住了，我这弟妹向来不知轻重。”
赵夫人用手轻抚嘴唇，怀殊这才发现，她竟然连手都抹了粉，指甲和唇像更是像血一样艳，她柔声道：“大伯，奴家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奴家说的不对吗？仙子这般，可不像是能斩妖除魔的。”
“你你……”
“还有哦，这位仙君，看起来也很是面嫩，那么多大师都拿金蟾没法，仙君这样，让奴家很不放心呀。”赵夫人软声细语的，内容却像带了刀子。
怀殊笑道：“赵夫人，仙友可是打跑了金蟾，我的话，厉不厉害，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赵夫人还想说什么，洪当家已经发怒起身：“够了，二夫人这是病迷糊了，来人，把二夫人扶下去休息！”
赵夫人抿了抿嘴，在要被拉走前，嘲讽道：“二位还是请回吧，我家夫君的仇用不着你们报。”
洪当家气得青筋暴跳，待赵氏被拉走，忙赔不是。
涂灵压根没反应，怀殊也没生气，只是道：“洪当家，二夫人似乎并不想为自己夫君报仇啊。”
洪当家干巴巴地说道：“怎么会？仙君您误会了。”
洪石插话道：“仙君您有所不知，二夫人对二当家十分情深意重，她只是失望太多次，不想再失望了。”其他镖头也纷纷应和，都说二人是天作良缘、伉俪情深。
洪当家恳求道：“对，怀殊仙君，涂灵仙子，你们千万别被那没见识的妇人气到了，事到如今，也只有你们能帮我了。”
包夫人也一脸哀求：“是啊，二位仙人，我们那兄弟媳妇自二弟去世后，行事越发疯癫，你们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求你们一定要帮我们。”
怀殊道：“放心，我还盼着早日解决，洪当家好告诉我一些秘闻。”
用完膳，涂灵住进了给她安排的小屋，她截取了最近获得的数据，进行了运算，然后便进入了“休眠模式”。
而怀殊，将符箓扔在半空中，用剑尖作画，随着最后一笔落下，出现了一只有着黄色眼球、红色瞳孔的小鸟。
怀殊道：“去吧。”
小鸟朝着赵夫人的屋子飞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