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前一章后面部分修过，还把部分情节移到了这一章节）
蒋楠长得好看，爱笑，性格成绩都不错。
从中学开始，一直都是别人追逐的目标。
问题是，他吸引的不光是小女生，还有非常多的男生。
男生追求人和女生完全不同，他们更直白热切，蒋楠好几次都被搞得尴尬的要命，恨不得住到崆峒山上去。
躲避这些追求的方法很简单——找个女朋友。
但他不想为了躲避别人的追求，就进入一段对女孩子不公平的恋爱关系中。
虽然没有看过很多恋爱小说和电影，蒋楠依旧还是希望自己将来要谈的恋爱，是双方都能全心投入的那种。
他的这些想法，如果是十七八岁的少年，说出来大概会让人觉得很浪漫。
但是放在他二十多岁，已经工作了的年纪里，莫名带上了几分不切实际。
今年过年的时候，家里亲戚们纷纷念叨，让他找个差不多的就行，别要求那么高。
想到结婚，蒋楠又想起刚才楼晨风说“喜欢的人”时候脸上的表情。
楼晨风那么喜欢那个姑娘，他又这么优秀，应该很快会搬离这里，和那个姑娘生活到一起。
这个念头让蒋楠忍不住皱了下眉。
他突然对这个话题没了热情，又不想楼晨风用家里七大姑八大姨那样的眼神看他，敷衍着答道：“我当然谈过啦。”
“谈过”两个字，直直刺入楼晨风胸口，他黑眸渐沉，盯着蒋楠问：“几个？”
因为撒了谎，蒋楠有些心慌，并未察觉出楼晨风问话的态度有些不对劲。
他目光游移：“不记得了，我这么帅，很多人追的。”
“追你，你就和他们在一起了？”
开始一个“谎言”，便要用更多“谎言”去掩饰：“也没啦，我还是会挑选一下的。”
不知道为啥，原先蹲在他腿旁的楼晨风，突然站了起来。
他转过身，往前走了两步，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打游戏热到了，将外面的衬衫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的白色运动背心。
蒋楠一直不喜欢看到其他男人的肉-体。
光膀子都不行。
宿舍里的那几人也知道他的这么一个“小毛病”，平日里在宿舍都会穿的很严实。
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蒋楠就是没办法从楼晨风小麦色的手臂肩背上移开视线。
楼晨风的手臂线条很流畅，是那种很自然的，坚持运动才有的肌肉。那些肌肉随着他的动作自然鼓起和延伸，在光下透着健康的光泽。
楼晨风背着蒋楠，往前走了好几步。
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傻瓜，天上地下独一份的那种。
他撞见到过好几次蒋楠拒绝人的场景，也听蒋楠亲口说过短时间内不想恋爱。
却没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蒋楠接受了另外的告白，和别人在一起了。
——如果我也去告白呢？
那个和他谈恋爱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这个念头很快被压了下去。
他去告白也没用，蒋楠很反感同性恋，但凡哪个男的稍微向他表露一些感情，立刻会与对方划清界限。
反复深呼吸了好几个循环之后，楼晨风又转过身来。
他不能这么走开，蒋楠会起疑心的。
楼晨风转身的太快，蒋楠又一直盯着他，两人的目光就这么直直撞到了一起。
楼晨风移开了视线。
没有看到蒋楠也在几乎同一个瞬间，也扭开了目光。
楼晨风站在原地，停留了两秒，笼在一起的浓眉缓缓松开。
他往蒋楠这边走来，再次在他身边蹲了下来。
“偷看”被当场抓包，令蒋楠红了脸，到现在脸上的热还没完全退掉。他垂着浓密的睫，有些不解地看着楼晨风，想问他到底要做什么。
还未等他询问，楼晨风已用行动表示了自己想要做什么。
他伸手握住了蒋楠之前受伤过的右脚脚裸。
蒋楠吃过晚饭后洗了澡。
作为一个生活很粗糙的人，自然不会想要要穿袜子。赤脚玩到现在，脚裸上一片冰凉。
这么贴着楼晨风的掌心，对方掌心里头炙热的温度激得他说话都结巴了起来：“你、你干嘛？”
楼晨风:“我检查下伤口。”
蒋楠皱眉，缩了缩脚，想要挣脱：“不用了，那里已经好了。”
才一动，楼晨风抓得更紧，还用无比强势的态度，将他的脚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
蒋楠再迟钝，此刻都察觉出楼晨风的不对劲了。
他看着对方脑袋上的两个发旋：“楼晨风？”
好几秒后，楼晨风“嗯”了一声，没有抬头：“那你现在……在恋爱中吗？”
他垂着头，蒋楠看不到他的脸，却能清晰看到他肩颈处的肌肉全部绷紧在一起。
也因此，他这一句问话，听着，“重”的要命。
“楼晨风！”蒋楠脑中警铃大作。
多年的经验让他几乎立刻感觉到了楼晨风的异样，正常的男生，绝对不会握着别人的脚，然后问他“你在恋爱中吗？”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太奇怪：“你问这个做什么？”
楼晨风依旧低着头，声音沉到发哑：“我很嫉妒。”
蒋楠浑身都僵硬住了。
他从没想过，自己随便找个室友，都能找来一个基佬。
还是——对他有兴趣的。
蒋楠大气都不敢换，绷紧了浑身肌肉。
他本能觉得应该现在立刻马上让楼晨风滚蛋，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但是内心深处某个角落，却开始犹豫。
没了楼晨风，他以后还能再找到这么合心的室友么？勤快性格好，做菜好吃善于关心人。
还会打游戏，对他几乎有求必应。
而且，他这种奇怪的体质，搞不好又会遇上一个基佬。
楼晨风依旧握着蒋楠的脚裸，对方身体的变化太过明显，要不是他的力气大，蒋楠绝对已经挣脱开他的钳制了。
楼晨风自暴自弃地想，就这样的，让蒋楠知道他的心情。
然后站起来用力抱住蒋楠，将他扔到床上，双手反剪起来按住，肆意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
反正蒋楠也抵抗不了他。
抬起头，蒋楠正盯着他，大大的眼睛里，是怎么也无法掩饰的惊慌失措与失望。
对上他的眼睛，蒋楠立刻抿唇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略微带着颤意的声音，像是迎面浇过来一盆冰冷的水，楼晨风沸腾的血液瞬间冻结，所有那些残酷的念头也全数退去。
舌尖抵住下颚，直到舌根发疼，才苦涩道：“你谈了那么多次恋爱，我却还没有追到那个我喜欢的人，我怎么能不嫉妒？”
“啊？”蒋楠猛地瞪大了眼睛，用不可思议的口吻道，“你嫉妒这个？”
安静几秒后，楼晨风看着他，苦涩道：“我刚才会对你朋友那么生气，也是因为这个。我费尽心机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他拥有了却毫不珍惜。”
蒋楠的心脏依旧跳的很快，但是浑身已经放松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
他长呼了一口气，也觉得自己刚才想太多了。楼晨风说起喜欢的人时，表现出来的深情模样绝对不是在演戏。
他那么喜欢那个人，怎么会在如此短的时间里“移情别恋”？
蒋楠看着楼晨风，莫名觉得这家伙可怜又可爱。
再开口，语调也轻快了起来：“你是因为自己追不到人，所以才嫉妒我，嫉妒我谈过恋爱？看不出来嘛，你这么帅，竟然是个没有经验的——”
楼晨风声音依旧苦涩：“嗯，没有经验的小处男。”
这句话终于惹得蒋楠笑出了声。
楼晨风已经松了手，蒋楠晃了晃行动自如的脚，在他膝盖上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小处男，我刚才和你开玩笑的。”
楼晨风脸上露出了短暂的怔忪，盯着他，眼珠子一动不动的。
这副模样，让蒋楠想起了自家爸妈养的那只金毛“大勇”。每次故意去逗它的时候，大勇都会着急得不行，继而大大的眼睛里，露出这种又呆又无辜的神情。
非常让人招架不住。
想到自己刚才的怀疑，蒋楠更觉对不住楼晨风了。
“其实我和你一样，我也没谈过，也是没经验的小处男啦。”
脚还停在那，蒋楠顺势在楼晨风弯起的膝盖上又蹭了蹭，声音柔-软，“所以你也别嫉妒了，好不好？”
楼晨风看着他，深而沉的眸子里缓缓恢复了一贯的暖意。
他笑着点了点头：“好，不嫉妒了。”
-
第二天是周六。
楼晨风来了之后，几乎每天都会买菜。
蒋楠虽然生活技能≈0，也知道现在肉价菜价有多贵。
蒋楠表示过好几次要分担买菜的钱，楼晨风说他也要吃的，坚持不肯拿他的生活费。
思来想去，蒋楠提前和他爹借了车，决定带着楼晨风去大采购，多买点接下来一周需要的生活必需品和食物。
这一回，楼晨风总算没和他抢着买单。
走出来后，蒋楠想起牛奶还没买，便让楼晨风推着购物车在外头等他。
蒋楠自己有轻微的牛奶不耐受，平日里喝的不多。
一箱牛奶要两三个月才能喝完。
楼晨风却很喜欢。
今早出发之前，蒋楠特意看过，他放在冰箱里的大半箱牛奶，只剩下两盒了。
说老实话，楼晨风昨天说还没有追到人，让蒋楠松了一大口气。
才十来天，他好像已经有些离不开这个非常会照顾人的室友了。
不管如何，那家伙短时间内不会搬离他家。
这么想着，他退了回来，又叠了一箱牛奶上去。
买完单后，蒋楠抱着牛奶往外走。
楼晨风没有站在原来的位置上等他。蒋楠四处张望着，目光在不远处的一排自助购物机上停了下来。
楼晨风半蹲在一个看起来很花哨的，贩卖各式糖果的机器前面。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小男孩。
周围熙熙攘攘的，两人并未察觉到蒋楠走了过来，站在了他们身后。
楼晨风：“很好看吧？”
小男孩用力点头。
楼晨风：“很想吃吧？”
小男孩再次点头。
楼晨风：“可是大哥哥没钱。”
小男孩无语：“难不成你想让我给你买？”
楼晨风皱了下眉，很快舒展开，似乎觉得这个提议很好，弯起眼睛：“那谢谢你了。”
蒋楠：“……”
小男孩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唯一的一张十块钱，无比犹豫。
机器里每个糖果的售价都是十块，如果给了身边这个哥哥，他自己就没有了。
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后，小男孩边往里塞钱，边问楼晨风：“大哥哥，你想要哪一个？”
蒋楠看不下去了，他往前拉住小男孩的动作，接着锤了一记楼晨风的肩膀：“这个哥哥有钱，让他买。”
小男孩“啊”了一声。
楼晨风闷笑着扫了边上的二维码，问小男孩：“要哪个，哥哥给你买。”
小男孩的大大的眼珠子在两人身上反复转动，最后点了点最边上的那一根棒棒糖：“我要那个。”
楼晨风买了两根，一根给了小男孩，一根握在了手里。
小男孩剥开糖纸，舔了一下，对蒋楠说：“其实我一开始没那么想要吃棒棒糖。但是我看到这个哥哥一直站在那，看起来非常想要吃的样子，就忍不住也过来了。”
蒋楠：“……”
楼晨风摸了摸鼻子，他依旧半跪在那，垂着眼，蒋楠看不到他眼里的神色。
不过看他一副惬意自在的模样，显然并不因为自己这个年纪馋棒棒糖而羞愧。
小男孩的妈妈在边上买完了东西，叫唤他回去了。
小男孩应了一声，对着楼晨风和蒋楠挥了挥手：“叔叔哥哥再见。”
蒋楠跟着挥了挥手。
手还未放下，他皱起眉：“他叫谁叔叔呢？”
楼晨风：“……他刚才一直都是叫的我大哥哥。”
蒋楠眉头拧起，惊道：“我看起来比较老吗？”
楼晨风立刻表态：“绝对没有！”
当然是不老的。
蒋楠要是换一身高中校服，走到学校里妥妥的校草一枚。
楼晨风在脑中想象了一下那样的画面，觉得很好看，嘴角也勾了起来。
手臂突然被推了一下，他转过头来，蒋楠正一脸狐疑地盯着他：“你这个表情就是觉得我老！”
楼晨风曲拳，放在唇上，忍住笑意道：“怎么可能，你还叫我好哥哥呢，肯定是我比较老。”
这话惹得蒋楠无语瞪了他一眼。
只是这一眼软绵绵的，完全没有杀伤力。
蒋楠站在车边上，看着楼晨风打开后车厢的盖子，将购买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放了进去。
今天之前，他一直觉得楼晨风英俊，热情，温柔，会照顾人。
现在，又挖掘到了对方身上一点幼稚的孩子气。
像是画一幅画，起先只是打个轮廓，随着相处时间的加深，这幅画的筋骨渐渐显露了出来，越来越丰-满。
让人不禁开始期待起这幅画最终完成的效果是怎么样的。
正想着，楼晨风突然递过来一样东西。
蒋楠定睛一看，是那根棒棒糖：“这是——”
见他愣着，楼晨风晃了晃手里的东西：“给你的。”
蒋楠：“你不是想吃才去那边买吗？”
楼晨风：“刚才进去的时候，我看你回头看了好几下，猜你大概想吃，买给你的。”
蒋楠的眼睛一点点睁大了。
这家超市蒋楠一直来，经过那里的时候，总会忍不住回头看几眼。
只是每次都好几个孩子围在那，他不好意思过去，旁人自然也不知道他的心思。
没想到楼晨风和他来了一次，就发现了。
蒋楠剥开糖纸，把棒棒糖塞到嘴里。
水果的香味瞬间qin-占了口腔。
不是很浓烈的甜，却清冽而绵长，让人无限满足。
这种满足更多是心理的。
因为那个长久期盼的小心愿，终于达成了。
汽车沿着滑道缓缓驶出地下车库，晌午的阳光照在他淡色的眼瞳里，燃起了一片明亮的春意。
蒋楠舔走留在唇-瓣上的甜味，觉得他应该在楼晨风这幅画上，再多加上一笔“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