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新一代大儒
女子正大光明掌军权，在之前的吴朝是不可能的。
即使是靳老将军那样的将门，家里女儿媳妇儿最多借着父兄的名头带少量兵士，若立了功赏的还是女眷封号。
像诰命夫人、郡主、县主这些，在靳家可不是稀奇人物。
秦仪君此行，本来是想立个小功，然后让蒙鳌上奏谋个军中的官职，校尉之类的都可以。
这也只是个名号，不可能给她掌兵之权，但没关系，有了这个名号她就可以借此正大光明插手一些军务，进而接触和收服蒙鳌手下。
和靳老将军接触时，也会更合情合理。
即使如此，都可能会遭到朝堂上那些官员的强烈反对，更别说她想要一步到位直接掌军权了。
秦仪君都能想到，那些儒士文官一定会用礼法、规矩、女子不得干政等一系列理由，阻止她封武官职和掌军权。
然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规矩、礼法，一切的阻碍都将荡然无存。
她已经想好该怎么做了，相信祖父收到信以后，也会知道她的打算，配合她行事。
秦仪君发现，她已经彻底变换了性格。
她知道受生长环境的影响，自己曾经是个有些循规蹈矩的人。尽管长大后挣脱牢笼，原生家庭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却迟迟未能完全磨灭。
而这一次，童年的重置和肩负的使命彻底改变了她。
她慢慢变得杀伐果断、胆壮心雄。
秦仪君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好，比以前要好多了。
是秦家祖父和祖国给的底气吧，她想。
晚间，受到白天那个伏尸流血村子的惨状冲击，秦仪君没有胃口，什么都不想吃。
但是见多识广的侍卫车夫们甚至张珈和珠鸢，好像都没受什么影响。
于是秦仪君还是照样拿出了好吃的饭菜，看着他们大快朵颐，自己在一边做心理建设。
唉，性格可以转变，心理承受能力这玩意儿，要想提高还得多多经历啊。
这时，吃完晚饭去马车上传信的珠鸢走过来，附在她耳边说道：“少主，家主说已发现了朱熹和他的的徒弟，在……翠华书院。”
秦仪君揉了揉额角，真就人坏坏一窝吗，现在看来，王家崔家的一些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王家创办的这所享誉数百年的书院，不会也是藏污纳垢之地吧？
“那个思想，已经出来了吗？”
“是，已经出现了，家主说具体情况已快马加鞭传至肃洹城粮铺掌柜手里，您到时便可知。”
电报用来传短情报很好用，却不适合传长文，否则电报员手都得敲断，还很容易错漏，长文还是写信靠谱。
运粮草捐献北疆，当然不可能就这二十多车，这里总共四五万斤粮草，也就够蒙鳌那三万将士和几千匹马省着吃两天的。
没错，蒙鳌手下说是五万军士，现在已经只剩三万余人了，还没地儿补充。
粮饷都给不足，饿着肚子还得打仗，谁愿意去参军啊。
所以秦仪君车队会先到肃洹城补充大量粮草，再前往战场和蒙鳌大军汇合。
肃洹城是距离边疆最近的城区之一，也是秦家在北疆最大的根据地，那里的粮铺全是秦家所开。
但是秦仪君不会大量抽调那里的粮草，这会造成附近百姓买不到粮食。而用林绛那边早准备好传送过来的粮草，只是用城里的马车装好运走。
自汉中码头下船后的第十一天，车队终于到达了第一个目的地——肃洹城。
这一路不进城、加紧赶路，只因为程夫人的事绕了些路耽误了一天，还是将原本十五天的路程缩短了不少，这个速度很快了。
肃洹城没什么油水，又离战场近，穷且危险，并没有世族的手伸到这里来。城尹和守城军也早被秦家打点好，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秦仪君一来，就先找掌柜的要信件，她很想知道程朱理学如今发展得怎么样了。
看完之后，她松了口气。
还好，历史发展以及所处环境不同，果然影响很大。
朱熹虽然也结合二程思想整理出来了一个新学，并收了个徒弟将新学传承了下来，但思想内核与秦仪君所熟识的程朱理学并不全然相同。
因为这个世界的朱熹，并没有能通过科举入仕，反而屡次落第未中进士，郁郁不得志。
还好他诗文不错，博得了一个才名，又有个好出身，所以先是进了翠华书院，成了一个教书先生。
随后他开始努力想搞出点名堂来，试图流芳百世，于是走上了创立新学的道路。
但是他没能入仕，眼界和见识都不如另一个世界，这新学多少有些空中楼阁的味道。
但饶是如此，朱熹还是靠着家族的扶助和书院的抬举，将一个不怎么靠谱的新学包装成了很高大上的学问，将自己打造成了新一代大儒。
三年前，朱熹已去世了，不过他那徒弟传承了新学。
秦仪君看到这里，想说不愧是在另一个世界青史留名之人，这种情况下都能搞出水花。
不过他那新一代大儒的名头，好像只限于潼州文士之间，并未传扬出去。
而潼州因为王氏盘踞，秦家在那里的力量不大，翠华书院又不是谁都能进的，于是这么多年才找到朱熹此人。
看完信件，秦仪君放心了，在可控范围内就好。
她睡了十一天的马车，到了肃洹城终于在床上睡了个好觉。
城里的掌柜早在粮铺后院给他们备了几个客房，秦尧带着几个侍卫，还有珠鸢、张珈和秦仪君一起歇在这里，其他侍卫和车夫们则散开来睡在了城中的客栈脚店。
第二日一早，掌柜的带着秦仪君去往早已准备好的一处库房。
“少主，这个库房能放三十万斤粮食，按您吩咐的已经腾空了。搬粮的民夫和五十辆粮车已在来的路上，两刻钟后到。”
因肃洹城地理位置重要，这掌柜的也姓蒙，叫蒙仁，是蒙鳌的亲戚之一、秦家心腹之人。
这一家自吴朝起一直守在边疆之地，为秦家成就大业做准备。
这样的人，秦仪君是要尊重的。
她点点头道：“谢谢仁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