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明德中学9 死去的人
【奈笙：这具身体跟纸糊的一样，不仅是个小哭包还不经折腾。】
上课时段，校园内很安静，奈笙晃着晕乎乎的脑袋，带着新请的假条往校门走去。
她昨晚就只是在阳台吹了会风，喝了杯茶，结果第二天一早就开始发烧了。
奈笙跟桑父桑母日常报备了一番，就被严令请回了家，毕竟前段时间生病刚好没多久就又发烧，是个亲人都不放心。
她现在得去校门口等大哥来接她。
【小若泽：体弱多病，正常，而且都没怎么出过门，怕生，有些泪失禁也可以理解。】
奈笙挤出微笑，无言。
若泽第一次见她这样，感到莫名有些好笑。
现在是七点多，校门口人流量不少，路两边停了许多轿车，奈笙找了个人少，遮阳的树下静静等着。
远处的人群频繁投来惊艳的视线，奈笙嘴唇微抿，遵循人设，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就在奈笙愣神之际，一辆黑色超跑式摩托拐弯往这边过来，停在了奈笙面前。
奈笙涣散的目光逐渐聚焦，投注在来人身上。
男生脱下头盔，双腿撑在车的两侧，是一张不算熟悉的脸，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
奈笙摸不着头脑，脑海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少女呆呆地望着自己，还是跟初见时那般，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就能吸引所有人的视线，漂亮得惹眼。
林霂嘴角的笑纹越来越深，将头盔搭在车上，长腿一迈，下了车。
“嗨，小同学，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吗？”
对方高了自己一截，此时负手而立，微微弓腰，像对待小朋友一样，眼里带着笑意，暧昧非常，话语里的调戏意味浓重。
奈笙抿了抿唇，下意识退后了几步，脸上是带着回想的表情。
就在林霂以为得不到回应时。
下一刻，少女拖着软软的调，小声道：“不记得了。”
“你在这做什么？”
“等哥哥。”
“回家？”
“嗯。”
问什么答什么，虽然是惊弓之鸟的状态，却还是会乖乖地去思考一个不认识的人提出的问题，真诚得越发想让人欺负。
林霂挑了挑眉，嘴角笑意扩大。
“要跟我回家吗？”
奈笙现在发着低烧，脑袋昏沉，听岔了，以为对方说的是，要跟自己哥哥回家吗，便下意识地道：“嗯。”
良久，面前的男生都没说话，奈笙感到有点奇怪，刚要抬头，就听到男生发出阵阵笑声，下一瞬，一顶头盔扣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奈笙有点发呆，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状况，睁着大大的眼睛，愣愣地看着林霂。
男生被她这副模样逗的越发开怀，伸手想带着少女，往车那边走去。
奈笙本能地错开，向后退，混沌的大脑也被对方一副拐卖儿童的架势吓得清醒了，眼中流淌着不安，嗓音都发着颤。
“你做什么。”
林霂细而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往下撇了一丝弧度。
“真不记得我了？”
刚刚还笑眯眯的人，耷拉下面孔，紧紧盯着少女瑟缩的身影。
奈笙怯怯地望着男生，忽地，脑海中闪过几个片段。
她想起来了，是艺术节那晚的男生，昨天好像还给自己发过微信好友申请，但是自己跟他根本不熟。
奈笙整理好慌乱的情绪，将头盔取下，递给男生，但是对方没接，奈笙快要急哭了，尽力稳着语调。
“我不要你的头盔。”
“你说要跟我回家。”
奈笙瞳孔被这句话骇得放大了一瞬，又羞又怕，下意识扁了扁嘴，她不记得自己答应了对方，但她又不善交流，连反驳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只能生硬地道：“我没有。”
“你刚刚答应的。”
奈笙低着头眼里泛起泪花，被对方胡搅蛮缠的架势欺负得不知所措。
周围的人离他们有点远，但即使离得近，奈笙也不太敢主动求助，性格使然。
林霂见奈笙这么害怕，将声音放低，小声哄道：“乖乖戴好头盔，我带你去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虽然是询问的姿态，可话语里的强势又让人不敢拒绝。
男生又靠近了一点，对方比自己高，带来的压迫感让奈笙很不舒服,她很小声地反驳。
“不好。”
林霂没听清，又凑近了些，一股子风流气，“嗯？”
奈笙噤了声。
就在这时，一粒石子凭空出现，从上方砸下，直直落在了男生头顶。
林霂吃痛地嘶了声，转身恼怒地望向四周，可是并没有什么人。
奈笙趁着对方出神，抖着手将头盔推置在对方身前。
林霂条件反射地接了下来，等再回头，女生已经跑开了一段距离，往一辆刚停下的白色宾利行去，不过一会，便上了车。
“操。”
林霂烦躁地骂了句脏话。
他横行无忌惯了，现如今却碰了一鼻子灰，到嘴的鸭子飞了。
他脸色阴沉地跨上摩托，驾车驰远。
林霂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从他刚开始跟奈笙讲话之时，就有一只浑身血红的怪物，浮在树梢，静静注视着自己，眼里充斥着怒火。
不过就算他发现了异样，身为一个普通人，也看不见怪物。
赤红那张血红大口拉成了一条直线，两段绸缎般的触手在身侧不悦地飘动着。
倏地，像是想到什么，赤红又咧开嘴，邪肆的笑容挂满了整个脸庞。
奈笙回家休养了两天，全家人都在，每天这不行那不行的，生怕她磕着碰着。
奈笙有时都怀疑自己是个易碎的瓷器。
等到第三天，桑母才让陈叔送她回学校。
距离中午放学已经过了好一会，奈笙刚下车。
街边驰过一辆卖酒水的小三轮，酒酿的香气浓郁，携着风飘散开。
奈笙眼睛亮了亮，努力克制着自己，但最终还是没忍住。
【奈笙：我偷偷买点喝，没关系的吧。】
【小若泽：。】
奈笙之前在四界游玩，最喜爱之事就是随身携带一壶酒，她可以算得上是酒量好的那类人，反正至今，也就刚开始那会没适应，后来就没再醉过了。
想她来到这个小世界到现在，都还没碰过酒，心里面确实有点痒，但为了人设还是忍住了。
可现在这热衷之物正从她眼前飘过，那点小心思又禁不住浮出水面。
【奈笙：不崩人设的要求应该也可以理解为，不在有关任务的关键人物面前崩坏就好了对不对？】
【奈笙：再说了，咱们注意点，不让身边人发现不就好了。】
这循循善诱的语气，跃跃欲试的态度，让若泽有些无奈，最终还是拗不过奈笙。
【小若泽：嗯。】
【奈笙：就知道你最好啦。】
校门口的学生基本上都已经回家了，只有零星几个逗留在小吃摊贩前，奈笙左右看了看，没有熟人。
那辆三轮车应该是要开去别的地方，途经这里。
奈笙买了一小瓶米酒解解馋。
米酒香味浓郁，度数较低。
奈笙刚想说要不先浅尝一口，这时，旁边走过了两个阿姨。
奈笙从她们交谈的话语中隐约听见了林霂两个字。
啊？那孩子这么出名吗？连大妈这岁数的人都八卦他？
奈笙先前在太世界时，喜欢在凡间酒楼听书，趣味怪谈，讲什么的都有。
现在也没事干，她不动声色地凑近了些。
大妈甲：“真死了？”
大妈乙：“对啊，我家孩子跟我说的，就隔壁班的男生，叫林霂好像。”
大妈甲：“咋死的？不会是抑郁症跳楼吧？”
大妈乙：“那倒不是，应该是意外，摔进校园的池塘里了，不过按理说，那池塘挺浅的，那么大个活人。”
大妈乙：“这事闹挺大的，二中池塘都封了。”
交谈声渐行渐远，奈笙愣愣地握着米酒，皱了皱鼻子。
自己请假出校门还见过那谁，林霂的，怎么现在就死了？不过也不关她的事。
公寓在学校西边，从校门口过去，有很多条路，奈笙选了个最近最偏僻的。
好几天没回来学校了，奈笙想碰碰运气。
林荫小道上没什么人，只能听见风穿叶间的沙沙声。
奈笙走着走着，面前突然掉落一张证件，就那么赤裸裸地躺在了地上。
奈笙脚步一下子停住，垂下的双眸微眯，眼里划过一丝亮光，运气不错。
奈笙抬头，有些害怕地往四周看去。
一抹红色在树叶间穿梭，似乎很兴奋，下一秒，从树梢探出头，朝奈笙咧开嘴笑了笑。
也就是在这时，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下。
奈笙吓得一激灵，整个人都抖了一下，看着上方的怪物，紧抿着唇，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后退。
是上次厕所的那个东西。
就在奈笙要提步跑走的时候，那只怪物又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奈笙紧绷着呼吸，骤怕的余韵让她腿软，有些走不动道，眼里盈着生理性的泪水。
她一边退一边时刻注意周围的动静，此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奈笙手有些发抖，往包里掏手机，害怕的情绪，让她抓了好几次，都没能把手机拿出来。
越急越慌乱，等她拿到手机时，刚好来了个电话，她赶忙划开接通，连备注都没来得及看。
她现在脑子里一团乱，急需什么来分散注意力，缓解自己的惊惶。
“喂？”
低沉磁性的声音从手机那方传过来，给人一种安全感。
是司钰。
奈笙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刚想讲话，面前蓦地投下一片阴影。
奈笙僵硬抬头。
赤红正定定地站在她面前，紧紧盯着自己。
奈笙本能地短促惊叫了声，一下子跌在地上，手机也因惯性丢开了一段距离。
少女的声音颤抖，溢满了害怕。
“笙笙！”
司钰从办公椅上起身，身体绷紧，语气焦灼喊了声，可手机里却没有得到少女的回应，只有风夹着小小的低泣声。
司铭生还没见过他表哥这么慌张的样子，就算是很久之前司钰去谈那个他爸都没谈下的合作时，他表哥也是胜券在握的模样。
还有，笙笙是谁？他表哥不是叫他来找妖物的吗？
没想通，司铭生还是从沙发上起来，询问了一番。
“哥，怎么了？”
司钰面颊阴沉，冷着一张脸。
“查一下这个电话所在的具体位置。”
奈笙回学校之前有跟他提前说过，现在应该就在学校附近。
司铭生没多问什么，接过手机就去查了。
赤红见自己好像又把人吓到了，忙退开几步，有些无措。
僵持了一会，它忽地想起什么，转身朝一个地方走去，捡起了之前掉落的证件，屁颠颠地跑回奈笙面前。
怪物举着一个学生证，咧着嘴，笑眯眯地向她展示，就像是摇着尾巴邀功的大狗狗。
奈笙咽了一小口唾沫，嘴唇哆嗦着，定睛看去，等瞧清楚证件上的照片后，瞳孔下意识放大，眼角的泪包不住地往下落。
是林霂的学生证。
那个已经死了的二中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