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再无九义人
这一日，曾逸凡/聂小凤护送岳飞等人到了淮州府。
岳飞/岳云/张宪越狱，朝廷震怒，发下海捕文书，全国通缉。就连他们家人也在通缉名单上。
幸好梁红玉对此早有预料，行动前就让上官剑南根据岳银瓶/檀羽冲几人提供的消息将人接到铁掌峰保护起来。
然而，一路走来，他们发现百姓完全没把那通缉当回事，私下里都夸逃得好。连官府中人也多是应付了事，甚至有些明明发现了化装打扮的岳飞三人，都当做没看见。
这让心一直悬着的岳飞终于明白了自己尽忠的对象是谁，不再纠结于不该越狱。
想当初，岳飞第二天醒来，死活要回临安投案自首，岳银瓶/梁红玉几人怎么劝都不听，直言不想背负不忠的罪名。
最后，曾逸凡看不下去了，问他：“岳大帅，你所言之尽忠，是忠君，还是忠于人民？若是明君，忠君能造福百姓，自然没错。若非明主，忠君等同祸害百姓，缘何还要愚忠？
“越狱，保留有用之身，抗击金贼，拯救更多百姓，与回去自首，以死成全自己忠君名节，孰轻孰重？若是后者，跟那些沽名钓誉的假道学有何差别？
“况且，忠义与否，不是一家之言，不是君王说了算，而要看百姓怎么说，个中功过是非自有后人评说。
“或许史官会迫于权威扭曲事实，使得我们真在史书上落个不忠的名义。若是这样，不妨问问自己，初衷是为了保家卫国，还是为了追名逐利？
“若是前者，我自行其是、问心无愧足矣！哪管它生前身后名！”
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论，令在场众人大受震撼，包括刚赶来的檀家三姐弟和韩世忠，他们是专程来送别的。
当事人岳飞更是醍醐灌顶，直如晨钟暮鼓、振聋发聩，暗叹自己还不如一个小辈看得清楚明白。
至于，聂小凤/岳安娘几女或是妙目涟涟、或是目光灼灼地望着曾逸凡。
之后，告别岳安娘/岳银瓶/檀羽冲/檀羽英/檀羽樱/韩世忠，让岳银瓶五人回逸仙园暂避风头，毕竟有黄药师这个先天高手坐镇，万无一失。
而曾逸凡/聂小凤/梁红玉/岳飞/岳云/张宪/牛皋七人轻装简行，晓出夜宿，一路逃到了淮州府。
一进淮安城，就发现这座城的人有些不一样，他们热切讨论的竟不是岳飞越狱之事，而是烟雨绣楼的吴先生和一个叫丁茹的姑娘自戕的事。
好奇之余，曾逸凡等人在街边寻了一个小摊，每人要了一碗豆花边吃边听。
有人说“那姑娘父母可怜，唯一的女儿竟去世了”，有人说“她是活该，不守妇道，失了贞节”，有人说“她是遭了采花贼，怀了孩子，没脸见人才投了井”，也有人说“烟雨绣楼的烟雨绣深得太后喜欢，为淮州长了面子”，还有人说“吴先生四十多岁了还像个读书人，皎白俊朗，仙姿玉秀”等等，不一而足。
忽地听见一阵鼓声响起，不一会儿就见许多人都朝前方跑，边跑边喊“快走，竟有人状告吴先生奸污”……
众人不由好奇发生了什么，遂跟了上去。等到了淮州府衙，便见一男一女正对簿公堂。女的十五六岁出头，生得貌美如花，男的四十岁开外，一身白衣，风度翩翩。
听得旁人之言，少女叫蔺如兰，而男人则是那位吴先生，真名吴廉。
事件起因是蔺如兰状告吴廉在她于烟雨绣楼习绣期间奸污她。
曾逸凡七人来晚了些，没见着开头。这时，只听那吴廉道：“不管怎样，我是男子，应当为此事负责。”说着朝那知府一礼道：“我愿纳她进门，还请知府相公成全。”
知府微微一点头道：“此案已经明了，既然吴先生……”
不等他下判决，蔺如兰慌忙打断道：“我绝不答应嫁他为妾！我宁愿死，也不进他吴家的大门！”迟疑了一下，扭头看向吴廉，又道：“世人皆知吴先生绣艺高超，我也曾经崇拜他、敬仰他，为了能获得他的认可，我不断拼命练习。可我万万没想到，我所崇敬之人，竟然是这般无耻之徒！
“他先是以指点绣艺之名哄骗我，让我误以为他是真心想教授我绣艺，才卸下防备。之后他便以助我进步为由，强行占有了我的身子。
“又假意让我相信，他是真心爱慕我的。事后我同自己说，也许只是他的一时难以自持，也许他说的并非虚言，我应当相信他！后来我才发现他所说的一切，全都是谎言！只不过是他为了掩饰自己的禽兽行径罢了。”
听到蔺如兰的控诉，堂下一片哗然，难以相信一向风雅高洁的吴先生会干出这种事，可那蔺小娘子说得如此详尽恳切又不似作伪。
知府一拍惊堂木喝道：“肃静！”又问蔺如兰：“你所说的这些可有人证物证？”
“我就是人证。”不待蔺如兰回禀，堂下人群中传出一道娇声，话落走出来一位素衣蒙面的女子往公堂而去。
知府：“来者何人？”
女子摘下面纱，露出一张妩媚动人的脸，偏头看向吴廉问道：“吴先生，可还记得我？”见他迟迟不回，又道：“怎么，不记得了吗？当初你想对我用强，我拿烛台把你的脑袋砸开了花，那道疤还在吧？怕是没那么容易忘记。”
见吴廉惊诧不语，她转身面向人群大声说道：“都说烟雨绣楼的吴先生绣艺无双，人人都以把自己闺女送到烟雨绣楼为荣。殊不知，这烟雨绣楼的绣女们，早已是他吴廉的猎物，任他宰割。”
顿时，堂下沸反盈天、吵成一片，要知道他们中许多人曾经或目前都将女儿送到了烟雨绣楼。要是为真，他们女儿名声岂不有损，被人诟病。
因此，所有人很默契地通通出言反驳。在听到作证女子叫柳三娘曾是家妓后，更是以此为攻讦借口，纷纷扬言一个风尘女子的话怎能当真，肯定是诬陷，直接搅黄了此事。
蔺如兰/柳三娘两人反被判了个诬告，所幸吴廉替她们说项才免了杖责。而吴廉屁事没有，反倒赚了一波不计前嫌的名声。
等到退堂人散，曾逸凡七人看着一脸颓丧的蔺如兰和柳三娘，看出两人没撒谎，岳飞先前还想冲进去主持公道，却被梁红玉拦住，直言今非昔比，他们是逃犯，自身难保，不但救不了人，反会将自己搭进去。
曾逸凡叫住两人坦言道：“你们好！在下曾逸凡，方才堂审就在现场，知道你们是被冤枉的，我们有意相助，想了解下具体情况，不知你们是否乐意？”
蔺如兰/柳三娘愕然，看着曾逸凡那张比吴廉更年轻俊朗、剑眉星目的脸，又见他亦是一身白衣，却比吴廉更丰神英毅，端是天上谪仙人。不由得有些呆滞和迟疑。
良久，柳三娘忽然激动道：“你可是逸仙公子，写出《沁园春》的逸仙公子？”
“如果你说的是‘独立寒秋，之江北去’那首，正是在下。”
“太好啦！蔺小娘子，你有救了！”柳三娘振奋欣喜，拉着蔺如兰向其介绍曾逸凡来历，着重讲了他行侠仗义、诗会斗诗的事。
蔺如兰听后反应淡然，倒是放下了戒备，接受了他们的好意。
曾逸凡七人受邀前往蔺如兰家，一番热情款待后，蔺如兰当着大家的面，详细讲述了她如何被吴廉欺骗强占身子的过程，包括床单由丝绸换成麻布蕴藏的个中玄妙。
当问她有哪些人受害，她又犹豫了，不愿如实相告，曾逸凡自是明白她顾虑，也不强求，他想让吴廉认罪伏法有的是办法，直问她：“你想将吴廉如何，是坐几年牢就出来，还是以死谢罪？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如兰，如兰，你怎么这般冲动……”却在此时一个姑娘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