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弃车保帅
勤政殿
“陛下，臣有本启奏。”
“谢家小子，你有何事启奏？”自上次宫门事件，西晋帝对谢润砚很是不满。而且想着他都进了礼部，不好好看下史书，整日里拿着鸡毛当令箭，在盛京到处以皇帝亲封的名义找旧史，简直是在挑战权威。
“陛下，臣近日以来，偶遇一前朝旧臣，得知——‘永乐帝年，平安顺遂’，臣不敢贸然行动，将老翁护送回京，等待陛下验明正身。臣夙兴夜寐，寝食难安，还请陛下圣裁。”男子跪在文武百官的正中间，情真意切说完后，朝堂之上一片寂静，众人脸色各异。
“那你把人带上来吧。”西晋帝开始怀疑来者是不是就是前朝没有杀光的漏网之鱼。
殿堂之上，身着灰衣长衫，胸腔坦荡地将自己的纹身露了出来，眼睛好像有障碍的老翁踌躇上前。
一些站在文武首位的老臣看到那倒‘平安顺遂’的纹身，只感觉自己多年前剔出去的那块肉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
“堂下何人，为何见到天子不跪。”中贵人说
“阉狗，你主子还未说话，你乱叫什么。”周旭升虽然已经失明了，但对这勤政殿的建筑、方向感不减当年。
西晋帝面色如常，私底下却在埋怨自己的暗卫为什么眼睁睁让这个前朝旧臣活着走进了勤政殿。（这点真不怪暗卫，谁能想到一个瞎子能是前朝旧臣）
“西晋帝，不知你这数十年午夜梦回之时，可还踏实。当年你为陛下宠臣，蛊惑陛下大兴奢靡之风，自己却背道而驰，喜节俭。四处讨伐征战，树立君威。
联合各诸侯，逼迫陛下写下退位诏书。继位后，还毒杀陛下，谎称是陛下自缢。陛下那般高傲的女子，死都不会自缢。
不过数年，你就焚烧旧史，自行编纂。篡改史意，歪曲女子作用，将女子作为男子的附属品。陛下，若是九泉有知，只怕会拉你下十八地狱。”
“那里来的疯老头子，简直是一派胡言，士兵士兵，将此人脱出去脱出去。谢润砚你要造反嘛？”离西晋帝最近的徐大人首当其冲做出了回应。
“启禀陛下，为君者，自当万民之表率，愿陛下明察秋毫，若事事当真如此，还请陛下下罪己诏。修缮前朝旧史，还天下女子一个公平。”谢润砚直面君颜，脊背挺直。
文官之首的谢相，手握的符节快要被捏碎了。他英明一世，自己的儿子却蠢笨如猪。非要在帝王的底线上蹦到。为君者，最是严及这般直谏的臣子。他谢家只怕是命运多舛。
“众爱卿如何以观？”
“陛下，臣告首谢家嫡长孙谢润砚与前朝旧臣勾结，跨级谏言，涉嫌职分，还曾诱导宜伦公主与前朝勾结。”一位在文官下首的臣子上言到
众人哗变。
不知为何谢润砚听到宜伦两个字的时候，最害怕自己与殿下在瑶台阁的事情暴露，侮辱殿下的名节。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却不知自己的命运还是未知。
西晋帝顿时来了精神，赞赏的看着那位告首的臣子，示意下文。
“启禀陛下，众所周知，陛下仁和，前朝女帝昏庸无道。
陛下给予厚葬，好善待子嗣。谢家公子借助其寻求前朝旧臣，此老翁就是证据。陛下乃万民朝拜之典范，数年可却并未发现老翁踪迹，说明老翁被人藏起来了。
至于谢家公子所说，是在京郊一带偶遇，臣是不信的。臣作为京畿地区的司长，有无独身老翁还是知道的。
再者，宜伦公主自小不理俗世，仪容规整。可是却自去年太子设宴以来，数次维护前朝遗孤。且谢家郡主只是一稚子，背后之人定是亲近之人。臣言尽于此，很望陛下圣裁。”他说的有理有据，显然，这位司长得到了多数人的认可。
伪装成侍女的周颜想踏进勤政殿揭开西晋帝的嘴脸，被赶来的谢老太傅拦珠了。
“周姑娘，老夫来了，你莫要冲动，你们几个保护好周姑娘。”
谢老太傅还未等到陛下传唤，就看见自己的儿子取下了带刀侍卫的长剑将下首的周旭升刺了个对穿。
周颜正好回头看到了这一幕，想要发出呜咽声，被谢家的人打晕了。引来了宫中士兵的怀疑。谢老太傅解释“家里侍女没见过这种场面，惊扰了圣驾，这就带回去，带回去。”
“宣谢老太傅召见。”
“臣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师快快请起，给老师赐座。”（谢老太傅曾教导过西晋帝，西晋帝面子功夫很好）
侍卫在谢相杀完人后，有序的清理了现场。谢相淡定地将脸上不小心沾上的血迹擦去，拿起自己的符节。
“启禀陛下，臣教子无方，纵容他翻下滔天大祸。臣今日就自行清理门户，将其逐出宗族。还望陛下看在臣多年苦恼，饶过竖子的性命。”
一身骄傲的谢相，迄今为止跪过三次。第一次是在永乐帝年，跪求谢老太傅不要追随永乐女帝同去；第二次是在西晋帝继位时，在其面前俯首称臣；第三次是现在，恳求西晋帝饶恕谢润砚性命。
谢润砚看着早上还在与自己用方言交流的老翁，一刻钟前就被自己父亲一剑捅了；现在自己父亲还要把自己赶出家门。霎时间，他都三观被颠覆了。对了，他还有爷爷，他满是孺慕地看向谢老太傅，却只得到了一个背影。让他将老翁带到勤政殿的是祖父，祖父为何不说话。
谢老太傅能够感受到自己背后那道目光，但是，他知道他现在不能帮谢润砚。周旭升的死已经给文武百官心里留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自己的儿子谢怀安看似是在为了西晋帝杀人，实则死无对证才会更叫人生疑。怀疑的人多了，舆论才会更有利，那些被埋藏的真相才会浮出水面，上位者才会认为他的龙椅坚固，从而留下自己的破绽。
“怀安啊，朕也是看着淮之长大的。他这孩子是老师一手培养的，性子肯定是没有问题。定是受奸人所诱惑，到也不至于逐出宗族吧。”西晋帝尽是彰显了上位者的假仁假义。
谢相不愧是多年为人臣子，知道覆水难收“陛下仁义，但竖子不服管教，已是过错，从前臣念及他念及尚小，可慢慢纠正。才使得他犯下了今日大错。臣不仅是陛下的臣子，更是谢家的家主，臣需得为谢家子孙做的表率，请陛下恩准。”
“既是宗族的事，朕也不好再多加阻拦，倒是可惜了老师一番培养之心，朕的提携之意。阳翟谢家的子孙也不过是蜉蝣竖子，不堪重用。”
“臣多谢陛下恩准。”
顷刻间，阳翟谢家谢润砚就成了空有谢姓的谢润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