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庄周梦蝶
宁绪十五年,阳翟谢家嫡长孙谢润砚连中三元成为盛京城里最万丈光芒的少年郎,并取得了得殿试的资格。
勤政殿
谢润砚屈膝跪地,左手按右手,拱手于地至膝前,手不分散,再慢慢伸头到手前地上,俯伏向下直至头碰到地面并且要停留一会,动作舒缓,以表尊敬。
“草民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家还真是江山辈有人才出啊,你父亲教导得不错不错。”
“草民多谢陛下厚誉。”
“ 谢家小子,朕观你算数、政论、法令都有独特的见解,策论也事事在理。朕实在是拿捏不准,该让你去六部中的哪一部,依你之见,你该去六部中的哪一部了?”
“草民承蒙陛下厚爱,陛下宅心仁厚,继位后下诏收善史书,草民惶恐,时有观之,却三见初始即前朝永乐女帝。”谢润砚着一身青衫伏在台阶下众臣之间,显得格外清瘦。
“你的意思,是想进礼部修史书?”西晋帝威严的声调中带着冷意。
殿台之下的谢润砚没有被冷意吓退,“陛下尊礼法,重修史,草民恐尽绵薄之力,以答皇恩浩荡。”
西晋帝威严加重了“既如此,你便去礼部任职吧。”
“草民多谢陛下。”
宁绪十九年,谢润砚承皇命组织各地方志整理旧史,填补中央空缺。路途中,数次遇害,身上多有旧疾新伤。
仍矢志不渝,次年十月,被诬陷试图谋反,谢家家主将其逐离宗族,其仍不知悔改。屡次上谏帝大怒,以谋逆之罪诛之。十二月冬谢家郡主忧思过度,郁结而死,二人无人收棺。
平绪初年,青帝继位,依托旧载,洗清冤情,下其父罪己诏,谢润砚迁入谢家祖坟,秦婧一迁入皇陵。青帝曾言,淮之者,形端表正者也。
…………
卯时,香燃尽了,宜伦从那些她想忘记却还是用药理让她不得忘记的回忆中清醒了。
她半坐在床榻上,摩挲着伴生玉佩,纱帘被拨开了,白芍半跪在帘外,神情动容。
“可是有什么大事?为何要跪着,不像你平日的性子。”
“殿下,今日早朝还没有到,戎州急报——戎州三水皆震。殿下,怎么办啊,阿翁,父亲,母亲,白氏宗族的人怎么办……”白芍的话带上了哭音。
宜伦起了身,用手摸了摸她的头,试图宽慰她。
——白芍,委屈你伤心了,这殿中不知还有多少是父皇皇后亦或者是旁的人安排进来的人,我现时还不能告之于你,我已经……,罢了,换种说辞吧,先让你宽心。
“戎州与镐京接壤,镐京粮草充足,交接之地地势平坦,要道应当未被地龙所涉及。镐京世子正在西晋,我西晋可以求助其帮助。”
“殿下,不是的,您不知道,镐京使臣说,粮草数量太过庞大,非战时,需得是王府之人才能得以借助。殿下,他们,他们是冲您来的啊。”白芍的哭声越发清晰在殿内不断回旋。
——我此番占据先机,却忘了原来当年那镐京世子是如何谋划成为我驸马的。
这时,南星姗姗来迟,宜伦看着她身上记挂的黄兰花(戎州圣花),便知晓送往戎州的粮草已经收拾准备好了。
——接下来,就看镐京世子的下一步棋了,能参透天象的[三只眼]嘛,只可惜前世多年夫妻,我虽不知全貌,也是习得一知半解。
御书房
龙案上呈放着镐京使臣的上书。
“荒唐,当真是羽翼丰满了,威胁朕,朕当初就不该放虎归山,就应该将镐京郡王的一双儿女全部扣下。”西晋帝下朝后大发雷霆。
“怀安(谢相),你说,朕现在该如何?”
“回陛下的话,臣以为此刻应以戎州为重,且宜伦公主母族衍生于戎州。”
——朕当初求娶白氏嫡女,就是为了传闻的戎州秘境,结果秘境不但没有, 还舍了朕的一个儿子。这岐周、镐京世子求娶青玥,怕也是因为那个传言吧,一群黄口小儿。
“陛下,宜伦公主求见。”
“御书房是她一介女流之辈可以来的嘛?算了算了,让她进来吧。”
“父皇,儿臣愿意嫁往镐京。”
她语气温柔,却有强硬之态,在她的话语中,御书房里的众人仿佛看到了她为黎民百姓的坚定之心。
“胡闹,你一个嫡公主,脱口而出婚嫁之事,朝堂上的事,你勿要多言。”西晋帝那为数不多的父爱开始作怪。
“陛下,公主大义,乃我朝典范。陛下心疼子女,实属长情。可陛下也是戎州百姓的天子啊。”
谢相的话提醒了西晋帝,戎州多年不收管辖,难免不会拥兵自重,此次三水皆震,不失为良机啊。
帝王看着声色各异的众人“都退下吧,容朕再想想。”
此话一出,多年心腹,老臣们都已经明白他们的陛下应下了这和亲了。
翌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宜伦公主,端贤表仪,贵典之重。逢镐京郡王世子求娶,特赐嫁百八十抬,和亲镐京。”
谢府
“小姑姑,你有什么就说,别一直在椅子摇来摇去的,警防摔了。”
“今日我听府里下人说,月牙儿要嫁人了。淮之,月牙为什么也要嫁人啊,嬷嬷不是说,女子嫁人是要去从夫的,是夫君的附属品,月牙儿不是公主嘛?好像还是表哥提的了。”
——父亲为何要让公主和亲,公主如今才金钗之年,未成及笄,莫不是……让公主才受了这次灾祸。
“淮之,淮之,等等我啊,等等我啊。”
谢府书房
“父亲,孩儿有一事想向您请教。”
谢父老谋深算的眼神像利刃穿过润砚的心房,“你如今当务之急就是秋闱,还有何事?”
“父亲,是否是因着我的缘故,恐我的婚事突生异端,才向陛下提出,将公主送去和亲的。”
“何出此言,圣意其是你我可以揣测的,你的忠君论学到哪里去了?”
“父亲从不是主张女子婚姻来巩固两国邦交之人,父亲以为我对公主殿下有意,才出此下策。”谢润砚看着面前的人直直说到。
“为父让你习书,你日日混着你小姑姑来打扰你。因着你祖父,我不好说什么。但次番赐婚乃是为了拯救戎州人民于水火,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你未免对你自己太过自信。”
——砚儿啊,你有俗念了,你待宜伦殿下有了俗念,只是你现在还没有发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