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贺明远宋宜清18年前相识经过
二楼东南方向卧室里，贺明远心血来潮捣鼓起了孩童时代的一些小玩意儿。
他从柜子底层的抽屉里拿出来一个方方正正的木质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些竹子还有木质的玩具，有竹球、竹编花灯、还有木制的玩具坦克，汽车等等。
在这堆明显属于男孩子的玩具中，一个爱心形状铁锈斑驳的红色喜糖盒就显得很突兀。
贺明远打开小铁盒，里面有一枚小小的竹编戒指，他拿出来，细细把玩着。
由于戒指是小孩子的手指尺寸，他只能勉强套在指尖。
也不知道当年送他戒指的小女孩后来如何了，想到这儿，贺明远的思绪渐渐飘远。
18年前，那年贺明远12岁。
平日里他跟贺知琰都是在爷爷奶奶家住，陶静便提议暑假把姐弟俩送到外公外婆家住两个月。
陶静的娘家在北城郊区，那里有满山的翠竹，空气清新，环境清幽，很适合在城市里住惯了的孩子去陶冶情操。
贺明远跟贺知琰在那儿住了小半个月，新鲜劲儿早就耗尽了，贺明远不喜欢待在家，便拉着贺知琰出去玩，贺知琰会游泳，刚好村子后山那里有一个很大的水库，他想让贺知琰教他游泳。
姐姐贺知琰那时已经念高一了，青春期的女孩子对自己身体上的变化大多敏感，那天是她来例假的第二天，肚子很不舒服，就没有答应弟弟的请求。
七月酷暑，家里又实在热得不行，贺明远没忍住，瞄准时机，趁外公外婆去菜园忙活的时候，偷溜了出去。
翻过一座小山头，湿润的空气瞬间就沁入鼻孔。
贺明远站在台阶上向下俯瞰，在阳光的照耀下，面前的水库波光粼粼。
他走到水库边，盯着旁边的一个黄色的警示牌看了眼，皱了皱眉。
上面写着：“水深危险，禁止垂钓、游泳、捕鱼！”
难怪一个游泳的人都没有！
可就这么灰溜溜回家，他又不甘心。
毕竟班上很多同学都会游泳，所以，好胜心驱使他留了下来。
贺明远脱了衣服和鞋子，只余一件平角内裤，在水位最浅的地方伸脚试探了下，还好，不是很深。
当即，他就放松了警惕，慢慢往下滑。
他知道分寸，不敢在水里太久，玩了一会儿就上岸了。
就在他坐在岸边的石阶上休息时，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距离他几米远的地方竟不知何时站了个穿着花裙子的女孩。
那女孩年纪看着挺小，大概八九岁，侧面对着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水库。
贺明远看了那女孩好一会儿，突然就发现不对劲。
因为那女孩，一步一步在往水库挪！
贺明远穿上短裤，顾不得穿上短袖，在那女孩的膝盖没入水里时，朝她飞奔而去。
“不要！”他大喊道。
情况紧急，贺明远环顾了一圈，明晃晃的阳光下，周边一个人都没有，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小女孩自杀。
就这样，不会游泳的贺明远跟在小女孩身后，没入了水中，他一边大声喊“不要”，一边试图去抓女孩的衣裙，可怎么都够不着。
这时，他脚下一滑，踩到了一块长满青苔的石头上，整个人失去重心，一头栽进了水里。
他拼命扑腾，挣扎，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在他觉得濒临窒息时，有人拖住了他的身体，缓慢地往岸边挪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人推上了岸。
贺明远吐了好几口水，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正是刚刚那个打算跳河自杀的小女孩。
那女孩站在他身边，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一双大眼睛空洞无神地望着他。
贺明远惊慌未定，大口喘着气，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大吼道：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差点就淹死了！”
这一声吼，小女孩如梦初醒，她眨了眨眼睛，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声若蚊蝇：“对不起。”
贺明远又蹲坐下来，语气放缓：“刚刚是你把我从水里救上来的？”
小女孩点点头，没吭声。
“你会游泳？”
“会。”
“那为什么要跳河自杀？”
小女孩愣住，随后漫不经心地说：“因为不想活了。”
贺明远脊背一凉。
小小年纪，竟从她口中听到“不想活了”这几个字。
贺明远看着小女孩那双无神的大眼睛，忽然就明白过来，那是绝望的眼神。
“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吧，离开那么久，你爸爸妈妈会很担心的。”
小女孩低下头，小声说：“他们不喜欢我，不会担心我的。”
贺明远只觉胸口一阵沉闷，那种无力的窒息感再次袭来，他沉默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过了很久，小女孩哑着嗓子说：“哥哥，你回家吧。”
贺明远问：“那你呢，我走了，你是不是又要……”
“不会的，我不会再跳河的。”
“那你告诉我，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贺明远看着小女孩，只见她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泛着泪光，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
“我就住附近，我自己坐一会儿就回去，谢谢你。”
见贺明远半信半疑，她又补充了句：“我真的不会再跳了，你放心。”
贺明远坐在地上没动，但在一个小女孩面前光着上半身也不大好，他起身跑到自己原来位置穿好衣服和鞋子，然后又过来坐下。
两人坐在一棵大杨树下，阳光穿过树叶洒下来，在地面形成一个个椭圆形的光斑，他们没有讲话，只听见不远处知了那乏味的叫声。
贺明远心情已恢复平静，他拾起地上的一根小树枝，在地上画圈，问道：“你叫什么？”
女孩抬眸看他，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像是没料到贺明远会问出这么个问题来，愣了一下。
待反应过来，她才缓缓开口：“小意。”
贺明远手中的小树枝在沙子上停顿下来：“哪个yi？”
“意外的意。”
贺明远心下一紧，明明可以有更好的解释，她却选了个极其悲观的。
他用树枝在沙子上写了个成语，指给女孩看，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也是诗情画意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