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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这是没有名字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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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崭露头角便被铺天盖地的中高档综艺和电视台投来的橄榄枝淹没,即使还是一个新人,但在网络上拥有了以他的出道经验来说很不可思议的人气。

    和成名同样带来的,哥哥优渥的音乐家庭背景、以前就读的学校、分数成绩、走得比较近的朋友没有一点隐私可言地暴露在大众视线之下。

    有一次回家,我甚至看到邮箱被人撬开,里面有翻找的痕迹。

    好在越途严格的管理和入校人员限制让我的生活没受到太大影响。但有时会有同校的女生找到班上来,怯生生地问我能不能帮她们要到签名,我没告诉她们我见到他的时间比她们还要少。

    校庆很快就到了,霍华德老师不久后就会回国,今天特地来越途看了我在校庆音乐会上的演出。

    结束后他更是向我介绍了一位来自巴黎国立音乐学院的年轻老师,据说是这次的考核官。

    “这是ecinol教授,不出意外,在未来你们会有很多相处时间。”

    “您好,ecinol教授。”我按捺住激动的心情。

    “她是我很喜欢的学生,如果你完整地看完了她的表演,相信你也会为她的学习能力惊叹。”霍华德老师说。

    “你已经跟我提过她很多次了。”ecinol教授笑笑,对我歪了歪头,“你看上去很惊讶。 ”

    “以前有幸看过您的几篇关于现代音乐的评述,很独特新颖的角度。”我用不是特别熟练的法语答道,“我只是没有想到您会这么年轻。”

    岂止是读过,被称作“钢琴诗人”的法国钢琴家ecinol,他以前的未来的文章和比赛我总是反复地揣摩。他现在比我看上去大不了几岁。如果我进入巴黎国立音乐学院,就会成为他学生中的一员

    先是接到几年的恩师的邀请,现在又见到了曾经的偶像,能跟他们讨论钢琴我就像在做梦一样。

    “我们相差不了几岁,如果我们可以在起讨论钢琴讨论音乐,我更希望是以朋友和同辈的身份。”他语气轻松随和,“霍华德教授你知道的,他太爱古典音乐了,也许我们在现代钢琴这方面更会有共同语言。”

    “我还在这里呢。”霍华德老师故作介意,又对我郑重道,“ 虽然遗憾你不能跟我一起去伦敦,但在巴黎国立音乐学院学习一定会是你难忘的经历。”

    “没错。也许现在你还没有特别大的感受,但我在国立音乐学院学习的每天,都觉得是我自己的荣幸。”ecinol说。

    “谢谢对我的鼓励,我一定会对考核全力以赴。”

    校庆当晚有一场舞会安排,说是舞会,其实是商业性质的晚宴,爸爸也在被邀请行列。

    爸爸和一个朋友说着客套话,对方在巴黎从事钢琴相关工作,爸爸和他多聊了几句,问了很多学校的教育情况。

    “您先忙吧,那边好像有同学在叫我。”知道爸爸想让我习惯,但这样几轮下来,我实在受不了酒会上的客套,找了个借口一个人朝没那么热闹的地方走去。

    我在不远处看到了很久没见的哥哥。

    这里没有采访也没有闪光灯,他独自倚在角落的墙边,手里晃着一个空杯子。他若有所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嘴角浅浅勾起。

    只要看到他就可以给我带来温暖和满足,就算我们之间仍默认以冷战继续僵持。

    我忍不住笑了。

    他虽然比我好很多,但也同样不善于应对这种场合。今晚我看到了很多音乐界的名人,他一定是被爸爸勒令参加,不敢抗旨。

    只是说不定现在,对他来说反而是更清闲的时刻。

    “夏常安!”我突然听到一个活泼的女声。

    是一个高挑纤瘦的女孩。

    她郑重地把礼物放到哥哥的手里,然后小声对他说了什么,他竟然笑了笑。

    等她雀跃地离开后,哥哥晃晃手里精致的礼物盒,转身正好和我眼神相遇,脸色变得有几分古怪。

    我收回了狼狈的视线,不想对于他们的关系有任何构想,慌不择路地转身离开,身后的人没有叫住我,更没有我预想之中的任何反应。

    晚宴结束后,爸爸开车载我们回家。

    我和哥哥坐在后座,依旧没有一句交流。

    其实更不自在的人是我,他没受什么影响,集中精神在手机上回着谁的消息,就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以前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比一个脸还苦。你们两个平时拌嘴吵架也就算了,还没有闹过这么大的别扭。”妈妈说。

    我没有回答。

    “进大学快一年了也没改掉小孩子脾气。”妈妈看了我和哥哥各一眼,“常安你也是,就不知道让着妹妹一点。”

    “我哪敢不让着她啊,不信您问她。”他抬头笑笑,为自己平反,“最近我和她都没怎么见面,哪有时间吵架。”

    看似随口的调侃,他语气里却有只有我才能听出的淡漠。

    &34;最近忙着准备比赛。”我对爸爸妈妈笑笑,哥哥的态度让我几乎不能成功地打起精神,“我不想给自己留遗憾。”

    “小考应该有大考的态度,反过来却也是一样。既然说到这个,看你这些天忙着比赛爸爸也没有问你,巴黎的报名进行得怎么样了 &34;在等待红绿灯的间隙爸爸回头道。

    “考试在下周,也和相关的老师交流过了,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我想到白天和艾西欧教授的谈话,却不如那时那样轻松。

    “这样最好。你刚才也听到我和你邢阿姨的谈话了。比赛过后,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提早跟着她一起去巴黎参加新人推荐会,那会对你的求学有所帮助。”

    新人推荐会实际上是新人音乐会,由巴黎音乐协会创办,一般来说几年一次,报名相对自由,每一届都会有凤毛麟角的人才脱颖而出。恰好赶上的话,对我来说会是挑战和机遇。

    “我听老师说起过,机会很难得,我会考虑的。”

    哥哥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任手机屏幕亮个不停,对我们的聊天似乎毫不关心。

    我心里越来越堵,强迫自己不要再关注他。

    巴黎国立音乐学院的考核采取自选题目的方式。一个多月以来一直在为此准备,我对考核没有太大的压力。考试这天在隔壁考场看到了叶婷,听说她报考的是柏林大学。

    我不由联想到这和谌星辞的关系,早在集训的时候我就看出了一些端倪。不过总觉得谌星辞不会适合这样的女孩子就是了。

    面试分为演奏钢琴和自我陈述的环节。就自我感觉以及从各个考官相视点头的反应来看,我发挥得还算不错。

    “我原以为这段时间你会受影响,但你的手伤恢复得很好。接下来就等具体的通知吧。”

    “谢谢老师。”我对主考官鞠躬,又对考核的法国老师们用法语说了一遍感谢。

    “结果怎么样?”出了考场门第一个迎上来的是江冬萤,大概因为性格相投而且都要考核,最近我们走得很近。

    “发挥得还不错,老师让我回去等通知。你们系的考核也在今天吗?”

    “今天下午。我好紧张啊,所以专门过来向你取个经。”

    “别紧张。演奏的时候忌停不忌错,答辩环节就当是在跟他们聊天那么轻松就好了,切忌给自己压力。”

    “希望他们都很好说话。”她嘟囔道。

    通过考核之后时间只会过得越来越快。不舍和各种各样的顾虑让我即使通过考核,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这学期的交换快要开始了,虽然我们是大一,但是专业前三也可以报名,你要参加吗”见我出神,她碰了碰我,关心道,“正好可以转换一下心情,就当出去玩玩嘛。我还没看到过通过考核之后像你这么丧的。”

    “嗯回寝室我就去看看交换的宣传网页,你想去哪里交换”我其实没什么兴趣,但不想给她的关心泼冷水。

    “我想去道琴,寒假集训的时候交了那里的朋友,在这之前我还打算什么时候去看看他呢。”

    朋友对了,很久没看到唐诺和刘柘言了。

    这两个人考了帝歌过后除了在朋友圈里秀恩爱已经很久没和我见面了,我还没让他们请我吃饭呢,绝对不能轻易放过这两个损货。

    我已经给留学考核交上了还算不错的答卷,现在可以全心全意备战全国大赛了。我如释重负,准备今晚回家后告诉爸爸妈妈这个好消息。这样想着,我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妈妈,考试结束了,我现在在学校的车站,估计五点到家。”

    “正好,我也准备打电话叫你晚上回家呢。”妈妈那边一听就是在超市里,“我现在外面,在给你哥哥买他爱吃的菜,今晚爸爸也会回来。你到家的时候顺便帮我把邮箱清一次,乖啊。”

    “哥哥今天晚上也要回来吗”

    “嗯。他要搬去公司的公寓了,现在应该在家里收拾东西吧。你没什么事的话帮他搭把手吧,不过估计也没什么大件了。”

    “公司的公寓”

    哥哥要搬走?我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听不清后来妈妈又交代了我一些什么。

    家门外停着一辆陌生的车,我一眼就在打开的后备箱里认出了哥哥生日时爸爸送给他的吉他。

    怎么会我直奔他的房间。

    我忘了在他面前我应该扮演的角色,忘了我不该就这样鲁莽失态地闯进来。

    他正在操作笔记本上的音乐软件,看上去很累,套了一件宽大的衣服,鬓角的发梢还留着活动结束后来不及卸下的彩色亮粉。之前他在实习的时候还只是暂住在公司,我好久没有来他的房间,现在才发现好多东西都已经搬走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顾不得我还跟他处于所谓的冷战尴尬期。

    他摘下一边的耳机,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又重新戴上耳机,专注于电脑屏幕。过了一会儿才淡淡回答,“现在你不也知道了吗。”

    “今天”我努力平静, “今天就必须要搬走吗”

    “嗯。东西应该差不多了,公司的车在楼下等我。”他敲击着键盘,用空余时间回答我。

    我六神无主,紧紧握着手机,“可是妈妈刚才打电话跟我说, 让你晚上留在家里吃饭。”

    “不用了。我晚上有一个舞蹈要练习,还约了一个综艺的负责人谈签约。”

    我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点头。

    “好等妈妈回来我会跟她说。”

    有个位置因为他的漫不经心变得又空又痛,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因为终于发现自己只是自讨没趣而感到浑身无力。

    “等等。”他在我背后突然低声道。

    我犹豫地站住了,我没忘记我们每一次针锋相对的气氛。我害怕他再对我说出伤人的,或者是让我动摇的话,我已经没有信心可以在他的步步紧逼下继续装作不知道自己的真心。

    “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话,我”

    “你怎么知道没有?”他大步走过来,而我低着头不去看他。

    长时间的僵持后,他不知道该拿我怎么办一般,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

    “别再这么躲着我了,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想把我们之间的事一次性说清楚,我不想我们一直以这样的方式相处,回避无法解决问题。”

    “上一次,每一次我以为我们已经说的够多,也够清楚了。”

    “从小到大,你每次越有心事,越喜欢在嘴皮子上逞强。每次台词就那几句,你真的不想和我好好谈谈吗 &34;

    相比于上一次他的怒不可遏,现在的他心平气和。

    他竟然是想要和我“好好谈谈”我有些惊讶,奇怪于他在我意料之外的态度变化。

    我反倒不知要怎么反应:“你想要怎么谈 ”

    “上次突然听到你要留学的消息,我没有完全冷静下来,一直站在自己的角度但忽略了你的想法,所以自顾自地说了很多重话。”他理智得像在分析一道做错的题,“以前是我想错了,也太自以为是。因为越是抱有太多期待,所以得不到你的回应我心里越会不平衡。”

    他下定决心一般看向我。

    “对不起,明明知道我们的关系只能止步如此,我却不愿意承认,偏要用我的感情和标准来要求你。”

    “其实我”我错愕,却说不下去,被他的每句话每个字逼得无路可退,“你不用这样跟我道歉。”

    “我知道你不心存芥蒂几乎不可能,但上次我说的话是真心的,我以后会开始做一个合格的哥哥。让我们回到从前的样子吧。”

    “回到以前”我一时不愿明白他的意思。

    “不对,不能这么说,不能再像从前。”他苦笑了一下,“之前我那些荒唐的话,只要你能忘掉,误会玩笑,你当作什么都可以。你愿意原谅我,和我和解吗”

    我沉默了。

    误会玩笑我对他说出同样字眼的时候,他一定和现在的我一样难过。

    “不说话的话,我能当你同意了吗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至少你不那么反感和我重新相处”他关上笔记本,把几个册子放进包里,“其实今天只是来拿一些以前的手写稿而已,不知道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了,所以想多回来几趟。这段时间你记得接替我的任务,多在家陪陪老爸老妈。”

    他始终直视着我的眼睛,眼里是心灰意冷,但也有认真和坦然。

    他在对我宣告他的死心和放弃,他终于对我完全失望了。他似乎在对我说,你看,你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像要把这一切作为对我的报复。

    可这不是他对我的报复。

    在我为他动摇不已的时候,他却真的像我说的那样,只想要做我合格的哥哥,愿意让我们的关系回到原点。

    “发什么呆”他笑道,“喂, 其实你是不是在心里窃喜啊,没有我在你身边闹你烦你你会自由得多。”

    “是啊。”我回答完,才发现自己忘记作出笑容。

    “回答得这么快。”他轻哼一声,“对了, 全国大赛具体是什么时候这是你留在国内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比赛了吧。”

    他曾经对我突如其来的决定那样生气,现在却可以把离别说得这么理所当然云淡风轻。

    “没有多久了,但你那么忙,应该不一定会有时间来看吧。”我强忍心里的难过,越说越小声。

    “我可不敢。我要是不来,老爸老妈还不得教育我啊。”他像从前那样打趣道,“到时候就算我再忙, 也会空出时间来给我的妹妹加油。”

    “我会发消息告诉你的。”我笑笑,尽量表现得像一个期待哥哥去看自己比赛的妹妹,就像他现在看上去是一个关心妹妹比赛的哥哥。

    我们现在已经“和解”了。他可以做到,我也可以做到。就算现在看来,我更需要时间。

    “没什么事的话,我去练琴了。”这是我所想到的度过眼前这关的唯一办法。

    “真这么勤奋啊,说去就去,好歹以后不能经常见面了,就不打算送送我吗”他轻声问道。

    我背对着他,摇了摇头,生怕他听出我语气的不自然: “就这么点东西,你还要我送啊。”

    他不知道为什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语气淡然地在我身后说道: “等到了公寓,我会给家里打电话。”

    我走出他的房间,远离他的每一步都好沉重。

    这是我自已选择的结果啊,现在说什么都显得太迟。是我胆小地要把他拒之门外,那么就要坦然接受他的放弃和离开。

    当作误会,当作玩笑。

    他真的放下了吗,还是只是不愿让我为难,想给彼此一个台阶下我的眼睛酸涩到刺痛,抚上脸颊发现我的脸全被眼泪打湿了。

    我一声不吭地推开卧室的门,像个被牵起来的木偶。

    突然,我被轻轻掰过身子,那个要放弃要离开的人用他温暖的怀抱包围了我。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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