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冰山一角
临近除夕,车窗外人行道的树上被挂满了灯笼,霓虹灯布置出2026的字样。我在十二点等待新年钟声敲响的场景似乎就在昨天。
爸爸和我出发置办年货。我迫不及待钻进有暖气的车里,坐在副驾驶照着妈妈的年货清单把东西一件一件地划掉。
“爸爸,霍华德老师月底有一场监制的歌剧音乐会,我接了里面的伴奏工作,我想提前一周返校去琴房练琴。”
“你比爸爸还忙。是什么时候通知你的月底的话,来不来得及准备”
“不久前才通知我的,但伴奏的乐谱不算难,所以来得及。”对于叙事性音乐的演绎我颇有自信。
“那在家里的琴房不是一样吗你妈妈哪舍得你那么早返校,巴不得你在家里多待几天。”
“还不是妈妈老给我端吃的进琴房,我在家一个星期就得胖两斤。”我指着自己明显胖了的脸控诉。
“身在福中不知福,对了,小筝,我之前跟你说的出国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已经在联系老师和学校了,具体事宜老师让我先安心比赛完再考虑,毕竟大赛的成绩也会影响学校面试。”
“早做打算总是好的。”爸爸赞许地点点头。
我清点完年货,发现忘了一袋东西在收银台。要是没完成妈妈的任务,我和爸爸可得挨一顿不顶用的批斗。爸爸在车里等我,我又回了超市。我提了东西出来冷得跺脚,路过一家奶茶店的时候想要买两杯热气腾腾的牛奶。
在等煮牛奶的间隙里,我给爸爸发了短信,打算找个位置暂时坐坐,抬头就看到了陆菲乔。她一个人坐在一张桌子前,盯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我绕到她背后,把手放进她的脖子里。
她一缩,转身看到是我,“别闹,你当我是你哥呢。”
“你不是已经回家了么,怎么还在这里”
“嗯我马上就回家。你呢,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跟我爸一起出来买年货。你一个人在这儿发什么呆呢。”服务员把我点的牛奶送了过来,我提起包装袋又叮嘱陆菲乔:“ 你在这里等等我。”
我把东西塞进车后座,跟爸爸报备了过后回到了奶茶店。陆菲乔平静得很不对劲,哪里像平时的她。
“隋玉怎么样了,我听说他上次缺了比赛,他家里有什么事吗”她问我。
“已经基本解决了,我后来去了他家那边一趟。”
“嗯。”她点点头,没有像往常一样调侃我和隋玉的关系。
我扫了一眼被她扣在桌上的手机,屏幕好像在隐隐发光。她就像没看到似的,埋头喝咖啡。
“吵得这么严重啊”我咬了半天吸管,终于决定适当地建议,“真的不接 他怎么了?”
“大概是因为我提了分手。”她苦笑。
分手我一时间说不出话。大概是没有想到先要结束关系的人竟然会是她。
过了一会儿那手机疯狂地震动了起来。我干脆拿起手机,在她的默许下关了机,但心里也没觉得舒坦多少。
“无论如何我都支持你自己做的决定。”如果不是知道她有多喜欢他,我甚至可能会脱口而出“分得好”。
“是我不想再继续了,他其实用不着这样。”
震动的手机就像是瓦解她情绪的最后一道防线。她语气终于没有办法再平静下去。
“对他而言,我和他不过认识了半年,但是我没有告诉他,为了这半年,我已经努力了多少年。学钢琴,考越途,我做了好多事,但漏掉了最重要的一件——我没有认识到, 自己没有办法做到像他那样玩玩而已。是不是因为先喜欢上,所以一开始我们就是不对等的?”
我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愤懑地说道:“他又不是好得无可替代,总会还有人更值得你喜欢。”
“你有喜欢的人吗?”她苦笑,“你心里的那个人,对你来说也一定无可替代。”
“我”我想到了夏常安。我已经无法逃避我们之间明晰的感情,但也许就让我和他的关系停留在现在,才是我最好的选择?我哑口无言。是啊,他也无可替代。
“所以对我而言也不会有了。”她一边流眼泪边摇头,又固执地重复,“再也不会有了。”
我和陆菲乔从奶茶店出来,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坚持送她去高铁站。菲乔在进站的最后一个窗口跟我招手。
开学的时候一定要让我见到和以前那样元气满满的她啊,我在心里说。我的十分劝解比不上一分她自己的开解。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我才收回目光。
我回头往公交站台走去,突然我感觉到自己一瞬间凉到脚底,因为我在人潮中对上了一双即使过了多年也再熟悉不过的眼睛。
他戴着口罩,只是用那双充满疲倦血丝的匆匆瞥我一眼。我站在原地无法动弹,但他很快就在人流的涌动中消失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上的车,怎么拖着机械的步子回到了家,反锁了房门。
那天我从伦敦回国,这个家只剩我和爸爸两个人。和那时一样的灯火通明,却是不一样的温度。手机屏幕忽明忽暗,我划来划去,让它一直停留在通讯录界面。
我点开了哥哥的电话。
万圣节那天是,现在也是,他总是我第一个想到,想要去依靠的人。
我按下拨打键,他还可以像从前那样和我一起面对吗
从前那样只响了一声我就后悔了。我挂了电话,但没过几分钟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我花了一点时间整理情绪才接起来。
那边好久没声,开口的时候手机一震,“夏昀筝, 在这个时间点,麻烦你能不能下次不要这样电话响一声就挂 !”
“我按错了不行吗”
“行,当然行,谁让你一直是这样的人。”对面咬牙切齿,“应该说, 谁让我一直是这样的人。”
“你是专门回电话跟我吵架的吗”本来还想在他面前故作生气,但忍不住笑了。
“算了,我早前就该知道夏昀筝是专门来克我的。”他瓮声瓮气地说道,背景是嘈杂的人声和汽笛声。
“你在外面吗”我听到他不停往手哈气的声音。
“这个还有这个,多加点辣椒。”他大概在和路边吆喝的小贩对话,“嗯, 要不要我回家的时候给你带点夜宵”
“等你回来都多晚了,我还盼什么夜宵。”
“还不是托你的福,我刚刚翘了调音室的课下楼给你打电话,所以现在干脆准备直接回家!”他催促道,“快点, 过时不候。”
我摸了摸酸酸的鼻子:“那你喜欢什么夜宵, 给我带一份一样的就好了,我要甜味的。”
“你确定我想想正好我们公司附近有一家的红豆派特别好吃。你先别吃其他东西,留点肚子。”
“其实我”我呼了一口气,“那你快点回来。 ”
“行,我已经看到那家店的灯牌了。过马路呢,挂电话了。”
我把手机扔在一旁,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如果在那件事里无论如何我们都没办法避免被牵涉其中,是不是不告诉他,才应该是我暂时保护他的方式呢。
我很快进了剧团排练,霍华德老师偶尔会来指导我练琴。他受了钢琴协会的邀请,在国内陆续有几个协助的演出,所以会多逗留一段时间。而对于我来说,能够和曾经的老师有更多交流取经的机会再幸运不过,陆续的接触让我们熟了起来。
我所练习的歌剧曲目是莎士比亚的经典作品《李尔王》。我练习的时候有些心神不宁,原本极为简单的一个转折处理我竟然漏掉了两个音。糟糕的心情,糟糕的演奏。
“演奏一首曲子的时候,应该让你的思想完全投入,去控制你手指下的钢琴,而不要让钢琴轻易控制你的思想。”霍华德老师说。
&34;这一节我重新来一遍,刚才只是一个小失误。”我忙把谱翻到第一页。
“不用非在今天完成。”他摇头,抽走了琴谱。
“对不起,老师。”我知道自己在犯和从前一模一样的错误,十分羞愧,“我不想让您认为我不重视这次演出。”
“没关系。不要总是给自己各方面的压力,希望你的烦恼可以尽快过去。”
“谢谢您但愿如此。”
霍华德老师让我先在家里休息两天,我自己也知道以我现在焦虑的状态,弹琴真是糟透了。
晚饭后我把自己关进琴房,发现用钢琴解压这个我一贯用的办法此时全然反效果,我把琴谱堆在钢琴上,心情低落地走出房间。
我准备去厨房喝一杯热牛奶,看到妈妈正把一盘东西放进微波炉。
“明天早上有早班,我先把你们的早餐做了,现在正好有时间。”
“有早班您就早点休息吧,早上我来做就可以。也没见着别人排那么多班,就您好欺负。”
“什么欺负不欺负的,有很多手术必须由我亲自负责,别人做不来。”
“我知道,我还不是不想看到您那么累。您一忙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老是挤吃饭的时间,日积月累身体还不出毛病”想到前世她逐渐虚弱的身体情况,我越说越难受,便又强调道:“您别不把我说的话当一回事。”
“知道啦,只是医院一忙起来,大大小小的手术时间表都排着呢,总不能让病人等着吧?”
“看吧,您总这么说。”我整个人靠在她身上,“知道了还不够,您得跟我保证您会改掉这个习惯,以后我来监督。”
“好。以前我老羡慕别人家的女儿会跟爸爸妈妈撒娇,我看现在啊,别人羡慕我都羡慕不来。是不是?”
“今天晚上我们可以一起睡吗”我看着她。
“怎么突然想要一起睡”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暂时放下了手里的事,转身掰正了我的身子,&34;有心事”
“就是突然想到了。反正今天晚上爸爸又不回来。好不好”我把下巴搁在妈妈的肩膀上,笑嘻嘻。
“当然好了,我都记不得我和我家宝贝有多久没有躺在一起聊天了。”
关了灯,我和妈妈一起躺在卧室的床上聊天,萧澈的事我没有告诉她和爸爸,我该自己选择面对的方式,告诉他们也只是徒增担心。
妈妈和我谈起了哥哥。“你哥哥最近是不是交女朋友了老爱把自己关进房间,写什么东西都神神秘秘的。”
“女朋友没有吧。”我低声答道,“应该是在准备出道演唱会上面的新歌。”
是那天我无意中撞见他写的曲子吗我心里有几分酸涩的甜,在妈妈面前愧疚得越发明显。
“你们俩都一样。我就没见过他的心思放在女孩子身上过。我倒想他能马上找个女朋友管管他,别让他再这么没心没肺下去。”
“整天都是吉他音乐的,要不是他那张脸,哪个女孩子会喜欢上他他可别去祸害别人了。”我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从小皮到大,也就你啊,能稍微治得住他。整天妹妹长妹妹短的,我看常安他”妈妈声音轻了下去。
“我哪治得住他您以为他和我为大事小事吵架还吵得少啊。前几天还这样来着一一您说男孩子是不是普遍比女孩子幼稚?”
“我看你们俩半斤八两,倒是你哥哥一直让着你。对了,你的那位同学怎么样了?我听你爸爸说,他家前段时间出了变故,之前有几次偶尔听到你在打电话,是不是也是为了他的事?”
“那次我说去旅游,其实是去了他家。因为担心他那时只有自己一个人。”我坦白了。
“那天刚宣布他缺席,看你和星辞从后台过来的脸色,我就应该想到的。”妈妈没有怪我,“你们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其实我和他谈不上进展,而且最近有一些不愉快。我想,我并不是很确定这份心意了,他也认为我分不清友情和爱情。”毕竟,我一开始最担心的不过是那场大火。尽管一些笃定的事情也随着时间空间的改变现在已经变得让我怀疑。
“这样啊那你是因为他的不确定才无法确定自己的心意的吗?”
“我我说不好。我们最近没怎么联系,但是既然互相都不确定,那我觉得也许这真的只是友情,谈不上爱情。”
“那星辞最近怎么样呢?你和他有联系吗?”妈妈又问。
“他最近挺忙的,拿到了柏林的面试资格,大概还有半个月才会回来。”
“嗯妈妈知道你自己的感觉才是最重要的,但也怕你错过合适你的人。”妈妈只是笑了笑,随后恢复了轻松的语气,“好啦,今天已经很晚了,熬夜可是女孩子的公敌。”
我抬眼看了墙上的钟,裹紧被子以示同意:“晚安。”
想到刚刚谈起哥哥时她的句子听上去只是跟从前不无区别的一句玩笑话,对现在的我来说却应该意味着警告和提醒。
过完年后我约了尹居寒见面,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我们都有空的时间点。见到他的时候他也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衬衫的边褶烫得平整精致,他坐下来的时候把领口的袖子解了两颗,舒了一大口气似的。
“遇到麻烦了?”我问。他比往常安静,我猜测他过来之前刚刚结束了一个让他头痛欲裂的会议。
“是董事会那边的事,有几个股东的投资出了问题,私目挪用资源不说,出了问题还想用公款帮他们擦屁股。”
“这算是入职了吧。”我惊讶道,“ 但是你去掉下学期也才大学毕业啊,就算是认定你接手,会不会太赶鸭子上架”
他只不在意的摇头:“我爸每次在我回家的时候, 都故意在我面前又是咳嗽又是头痛的,明摆着催我做好接手公司的准备。”
“唉,希望我们俩的麻烦都可以快点解决。”
“谢了。不过已经比以前处理得要游刃有余,毕竟已经知道了哪些人值得留下和信任。”他跟服务员招手,点了单。
我很羡慕他,因为目前为止他好像完全掌握着他的未来的所有事,至少在二十九岁以前。
咖啡起了绵长的热雾,我看着半块方糖在我面前溶进褐色液体里,慢吞吞被消磨掉。在方糖的最后一个角融化时,尹居寒终于用手机碰了一下玻璃杯,清脆的碰撞声唤回了我的注意力。
“关于那天电话里你告诉我的事,你确定要以这样的方式解决问题”
“我完全没有头绪。”我把咖啡的糖搅匀,“所以我今天约你过来,是想请你帮我的忙。”
“头一回听你乖乖地跟我说一个请字。”他扔给我一个文件夹,“看看吧, 我托人拿到的。”
文件夹里面是萧澈在z·耀里的的个人资料,我心神不宁地翻阅着手里的文件夹,里面无非记录的是萧澈在公司里的表现有多么出色。
文件夹外还附了一张病历表,上面记录的是萧澈两年前的一场车祸受的伤。我准备往下翻。
“这个才是重点。”尹居寒把那张病历表单独拎出来,示意我看最后的诊断说明。
“你是说不是因为我哥的事,这个才和萧澈被直接除名有关系”看到永久性创伤的诊断结果我立即明白了。
就像钢琴家的手对于钢琴职业生涯有多么重要,这样的永久性骨骼创伤虽然不严重,但对于艺人生涯来说却是致命的。
“没错。”他正色道,“我问了 那里的管理层朋友,有人向公司提供了他的病历,公司当然就趁这个机会把他从练习生里除名了。”
我翻完了手里的文件也了解了大概,他是我哥同期最大的竞争对手,他的除名我哥就成了最大的受益人。
“我哥不是那样的人,他如果讨厌一个人,绝不会暗着来。”我合上文件夹,“而且看那天他的反应也应该不知情。”
“我当然相信。你能不能想想你哥身边有什么关系不好,巴不得给你哥树敌的学校的同学或者是同期的练习生”
“我不知道。”我回忆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脑海却浮现了那天在哥哥电脑上看到的消息,“也许不是想要给他树敌呢”
“这么说你有人选了”
“那天我看到了单西然给哥哥的留言,但我不确定。”
无论是葬礼上她的崩溃还是现在她与哥哥现在明晦不清的关系
不评论她这个人如何,她对哥哥的真心,她能为哥哥的一帆风顺而做到什么样的地步,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很有可能。”他略思索,打了个响指,“而且我那位联姻小姐好像也在找他,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照你这么说。”我苦笑,“对于我哥而言,她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果没有她对哥哥的执念,我就没有机会重新开始。但这是个双重伪命题,如果没有她对哥哥的执念,也许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别讨论这个了,目前最坏的事就是,他已经消失快半个月了,而且我暂时没办法查到他的行踪。”他表情严肃,“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有报复的倾向,所以报警行不通。我这边会一直关注他的动向,但最近你一定要格外小心。”
“我会的,谢谢你愿意帮忙。”我无比庆幸现在的我身边还有他这样一个特殊的朋友,“还好有你。”
“但好像现在我什么忙都没有帮上。”他皱眉,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在耳边晃晃,“不要忘了,24小时。”
尹居寒送我到家门口。他现在是我这件事上唯一一个能完全倾诉和百分百信赖的人,我努力回忆的那些地点和时间他都一一记下。
“要不要进去坐坐”跟他谈完后我悬在心里的石头稍稍落下了。
“算了吧,”他似有所指地往二楼抬了抬下巴,“上一次我就能感觉得到,有些人好像不太喜欢我呢。”
“没这回事,他是小孩子脾气,人很好相处。”我连忙解释。
“得了吧,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他比你想象得要小气得多。我倒是没什么,主要是体贴你怕你得顾两头。”他若有似无地往门口看了一眼:“别太被这件事影响, 这样一点也不像你。想点能让自己专注的事吧。比如接下来的歌剧演出。”
“慢着!慢着慢着慢着。”他拉开车门又回头,“小学妹, 你还记得过几天是什么日子吗”
“不知道。但今天是表现派主义音乐创始人阿尔班·贝尔格135周年诞辰,2月9日。”
“你觉得我会问你这些吗你还能不知道我是说情人节,准确来说我希望是我们以朋友身份度过的最后一个情人节。”
我惋惜地看着他:“是吗 那我看咱们俩只能绝交了。”
“你真的需要我的安慰吗今天来的时候焉了吧唧的,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心情还挺好的,还有心思气我呢。”
“可是有人不是信誓旦旦让我慢慢考虑吗”
“那不然呢,你是觉得你自己考虑得还不够慢我后悔死了,我当时就应该跟你说,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和你绝交。”
“还好你当时没有那么说,不然没准儿咱们俩早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我忍笑。
“我认真的。这件事给我提了个醒,我不想让你一直做我的不可控因素。”最近面对我,语言战斗力持续下降的尹居寒伸手冷不防地弹了下我的额头,眯着眼睛说道:“等这件事过去,你得答应我要认真考虑做我女朋友。”
“等下,其实我觉得我们”我举手想要发表反驳言论。
“再反驳连考虑这两个字都没有。”
我和尹居寒告别,等他的车消失在了拐弯后,终于知道了他上车前恶作剧得逞一般笑容的由来。
信箱狼狈地半开,未取的信件和纸盒还原封不动地躺在里面,原本站在信箱旁的人看上去离开得无声又匆忙。
我下意识抬头看向二楼哥哥的房间,往常半开的窗户被关上了,窗帘缝隙后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