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第四次约会
生活还是要继续。
当沈复之第四次参加《奇妙约会谭》时，她恍惚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老手了。
“无论来的是谁，天南海北，总归是朋友。”沈复之说。
“对，再也不敢见到你的朋友。”陈藻嘲讽说。
沈复之也有点纳闷，从裴恒到张先生、剧院大叔，这些人在她面前聊得好好的，最后却总是无一例外地远遁了。
要么说“李微尘/我妈说得对，是我配不上你”，要么说“可是我不想当你爸爸”，都多大个人了，不知道买卖不成情意在吗？
她却不知道，先动心的，总是没那么洒脱的。比起做朋友，有的人宁愿相忘于江湖。
不过沈复之并不会被发生过的事情困扰很久，她的眼睛总是很会向前看的。
这不，眼前走来风度翩翩的，又是谁家公子？
这肩宽腰窄，眉目英挺，小模样还挺漂亮。沈复之看惯了歪瓜的眼睛一时间还真有些消化不了，她狐疑地回头看向导演组，尤其是那个神色奇怪的宋观颐老师：“你们这回，来真的？”
宋观颐却流露出迟疑的神色：“其实这嘉宾不是很好，不然我们换一个吧。”
沈复之断然拒绝：“来都来了。”
她回头看向男嘉宾，觉得这位身上的气质莫名眼熟，还没有深入思考个究竟，对方已经伸出一只手，矜持地说：“沈小姐，幸会。”
沈复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终于想明白了：这跟宋观颐的死德行不是一模一样吗。
她象征性的递过指尖，和对方握了两下：“幸会。”
男嘉宾看她莫名其妙的笑容，似乎有点难堪，他脸上的阴霾一闪而过，又露出微笑：
“沈小姐本人比电视上还要有气质。”
沈复之无所谓地：“一样的，都不是什么美人。”
她坏笑道：“不如你。”
男嘉宾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沈小姐过誉了。”
沈复之一看就意识到，坏了，她把调戏宋观颐的精神憋了太久，不小心就泄露到了其他人身上。
这个男嘉宾，显然是脸皮薄的。
她立即换了种态度正色说道：“正式认识一下，演员，沈复之，您怎么称呼？”
“我姓郑。”男嘉宾突然笑了，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
“是个医生。”
……
郑医生显然是个斯文人，他声称自己喜静不喜动，比起群居更爱独处，因此就不打算像之前的男嘉宾一样带沈复之去见自己的朋友了。
“我更想跟你安静地聊聊天。”郑医生真诚地说。
“没问题。”沈复之一口应下。
因此，两个人最终的目的地是……
“澡堂子？”
“准确来讲，是日式汤泉。”郑医生纠正沈复之说。
沈复之：“我以为一般的医生多少会有些洁癖，不愿在公共场所泡澡。”
郑医生：“我不是一般的医生。而且……”
沈复之进去就明白了，这也不是普通的汤泉。
这是倚着日式木屋的露天庭院汤池，错落着好几处泉眼，树木掩映，从庭院里，能看到远处山上的皑皑白雪。温泉奶白色的热气向上蒸腾，混淆了冬季的寒冷，只让人感到温暖惬意。
沈复之毫无抵触地就换好浴衣，坐到汤池旁边，感叹道：
“冬天泡温泉，真是人生乐事啊。”
她回头看向一边黑鸦鸦的摄制组，问道：“羡慕吗？想一起来吗？”
答案当然是不行的，但沈复之却满意地收获了一众艳羡的目光。
郑医生已经回来了。
他看着神态松弛、毫无防备的沈复之，脸上带了点笑意，坐到她旁边问道：
“今天和我出来玩，怎么还带假发？”
“哦”，沈复之摸了摸自己的头才意识到，她说：“造型设计，我也不是很理解。”
郑医生笑意更浓：“我也觉得你自己并不想戴的。”
沈复之：……这不是明摆着的。
但她还照顾到这人是想和她寻找共同点的好意，点了点头。
郑医生兴致勃勃：“你知道吗？我看了你之前每次的约会录像，还包括采访视频。”
沈复之：“哦？”
她用脚拨了拨水，跳进了蒸汽氤氲的池子里。
郑医生弯下腰看着她：“这个话题让你感到不舒服了吗？”
沈复之：“没有。所以你是我的粉丝吗？”
郑医生开玩笑：“可以这么说，我想我是个幸运的粉丝，竟然能和自己的偶像约会。”
沈复之认真地看了看郑医生，不知怎么的从这张脸上看出一种让人心惊的狂热，她否认道：“我想你不是，作为演员，我的作品是我的戏，而不是综艺和采访。”
郑医生：“你这么说倒也没错，是我唐突了。”
他的表情却不是这么说的。
宋观颐在不远处皱着眉，低语道：“简直是个变态。”
他转头问小助理：“这人上节目前做过心理鉴定吗？”
小助理倒没看出什么不对，他翻看着手中的资料，迷糊说道：“有这个环节吗？可是，他本身就是个心理医生啊……”
是的，郑医生是个心理医生。
宋观颐本来是因大叔的事情狠下心给沈复之挑了这么个男嘉宾——他总觉得沈复之对着谁都封闭着自己，美其名曰找个人给她看看。
现在却有点后悔了。
小助理察言观色：“是有什么问题吗？我们要不要中断拍摄？”
宋观颐沉默了一会：“再看看。”
郑医生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怀疑心理状况。他正神态自若地和沈复之搭话。
“我看你很少提到童年的事情，那时候的你是什么样子的呢？”
沈复之：“像大家一样，玩呗。你难道不是？”
郑医生：“每个人喜欢玩的都不一样，你呢？你和谁玩？”
沈复之回想起在乡下漫山遍野奔跑的时候，但那回忆从眼前一闪而过，最终定格在城中的小剧院，她仿佛能嗅到堆积在一起的道具所散发出的灰尘的味道，在阳光下冒着烟，就像现在水池中的烟雾一样朦胧。
她轻轻笑了：“我和戏玩。”
郑医生若有所思：“和我想的一样，成长环境的中断，缺少同龄玩伴的孤独的童年。”
沈复之：“什么？”
郑医生：“没什么……所以，你是在剧院长大的？我以为，像我们这一代，父母都很忙碌，至少都得被送去幼儿园待上一段日子。”
沈复之：“那你猜错啦，我的妈妈很闲，总会看顾我的。”
郑医生笑意一闪而过：“是你的妈妈看顾你，还是你看顾你的妈妈？”
沈复之安逸地泡在水池中，闻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都被你猜中了？”
她略一歪头，突然伸手在池子里拍起一簇水花。这波浪不偏不倚，正好扬到仍坐在池边的郑医生的浴袍上：“别光分析我，下来玩啊！”
郑医生表情僵硬地脱下半湿的浴袍，露出下面的……
沈复之哈哈大笑：“全包裹泳衣？真有你的。”
就没见过穿这样出来泡温泉的。
郑医生扒着池子边轻轻滑进水里，让水雾遮挡住自己的身体和表情。空气中只流淌着着沈复之边出的无意义的小调，不时还传来撩动水波的声音。
过了一阵，他突然重新开口：“所以，你的父母是什么时候分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