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抉择
沈复之躺在床上,耳朵里塞着耳机,双目无神。
她的手机响铃和短信声此起彼伏地,她却好像完全听不见。
其实也不必去看,无非就是房东催交尾款,再就是陈藻问她和张亿谈的怎么样了之类的。
太阳底下无新鲜事。
她瘫了半晌,终于拉过手机一看,竟然还有蓝盏的一条:“阿之最近怎么样,发现一家好吃的火锅店,要不要出来吃?”
沈复之想起蓝盏弯弯的笑眼,好像打了一针强心剂,暂时把烦心事抛到一边:
“要!”
几小时后,沈复之已经坐在火锅店的包间里埋头吃肉,蓝盏在她对面,笑眯眯地看着她:
“真羡慕阿之,怎么吃都不胖,怎么看上去还瘦了。”
沈复之:“唉。”还不是糟心糟的。
她抬头看蓝盏,突然想起这位是陈藻都认证过的消息灵通,便问道:
“你对李天水了解吗?”
蓝盏:“那是大前辈了,工作都没接触过。不过,我倒是在我家的宴会上见过几面,阿之想要和她合作吗?”
沈复之:“不是,就是想问问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蓝盏有些意外:“问我吗?她不是你的老板娘,怎么不问张叔,或者李微尘,你不是最近总和她一起玩……”她话语里带些半真半假的醋意。
“张叔?”沈复之反映了一会才明白:“哦你说张亿,我忘了他还和你爸妈认识了。唉,不问也罢,你就随便说说看嘛。”
蓝盏:“很温柔,又好像很喜欢小孩子,对我们家里那些亲戚都很有耐心。”
沈复之苦恼地点了点头。她听李天水的歌听了一上午,要是歌如其人没错,李天水还真是娱乐圈硕果仅存的不谙世事。
现在听蓝盏说的,她就更相信自己的猜测了。
张亿那个混蛋说得没错,李天水好像确实是个玻璃娃娃。她这五大三粗的可能真不了解玻璃娃娃的内心。
她苦恼地摇了摇头,罕见地露出迷茫的神色。
蓝盏奇怪道:“什么事让我们阿之这么发愁?”
沈复之:“像你这种女孩子,是喜欢听漂亮的谎话,还是可怕的真话呢?”
蓝盏花容失色,她摸了摸脸:“难道我最近胖了?”她立刻从包里掏出一只小镜子,照了又照,似乎十分担心。
沈复之:“没有,你一直又瘦又漂亮,我就没见过比你更纤细的女孩子了。”
蓝盏立即笑逐颜开:“那就好,那就好。”
沈复之:……
她好像已经知道答案了。
蓝盏这时似乎才注意到她刚才的提问,放下镜子说道:“为了高兴,有时候我们也会自己欺骗自己的——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们要给脸上打阴影、穿黑色的衣服呢。”
沈复之看着蓝盏黑色连衣裙勾勒下盈盈一握的腰肢,若有所思地说:“这样吗?”
蓝盏盯着她的眼睛:“所以我的腰真的没粗吗,不是黑色显瘦?”
沈复之:“……真的很细。”
蓝盏:“你犹豫了……你为什么犹豫?我是不是真胖了?”
沈复之:“……”
蓝盏:“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沈复之:“我刚才在自我纾解,因为你的腰实在太细了,给我造成了很大视觉和心理冲击。”
蓝盏:“呀,阿之真会开玩笑,你的也很细哦……”
她说着又高兴起来,伸手摸过来,正捞在沈复之的腹肌上,又害羞地缩回手:“没关系,你刚吃饱饭嘛,有点小肚子是正常的。”
沈复之:……你高兴就好。
这个时候,她该死的竟然有点明白张亿的意思了:
如果美丽的谎言能维持一辈子,为什么要打破别人的梦呢?
……
沈复之和蓝盏分开后,又开着自己的小皮卡四处兜风,也许是心往哪里飞,方向盘就往哪个方向拐,不知不觉竟然又开到了温馥的花店附近。
她停下车,踟蹰着是否要下车看看温馥。却看见她挽着孟辞仙,正笑吟吟地从花店中出来。孟辞仙似乎正要离开,却又转回身抬手理了理温馥的鬓角,一副浓情蜜意。
好一副神仙眷侣。
沈复之盯着温馥的方向,发现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她不仅没有憔悴,反而眉目丰润,看起来好像年轻了几岁,此刻说她是沈复之的姐姐,都不会有人怀疑。
而孟辞仙则一改那种少年风流的意态,看着既稳重又深情,倒像是每个父母眼中的金龟佳婿。
沈复之说不清楚心里是放心还是嫉妒,她索性重新打火,看着倒车镜就要离开,却听见温馥喊道:“芝芝!”
她看着向自己跑来的温馥,不知怎的有些慌张,一打方向盘,毫不犹豫地跑掉了。
只剩下温馥失落地站在原地,孟辞仙紧张地把她拉回路边。
温馥:“芝芝还是生我的气,她一定觉得,我背叛了她父亲。”
孟辞仙温声安慰她:“复之只是很珍视你们曾经的爱情,我相信那一定很动人。但是美好的回忆不只存在于过去,也可以继续创造,我想,复之渐渐会接受的……”
温馥:“不,她其实不知道……”
她握住孟辞仙的手,低声说:“我一直不忍心告诉她,其实在惟铭去世前,我们正商议离婚……”
……
“你说,沈惟铭那时另有所爱?”宋观颐皱眉问。
“我也没想到事情是这样,”孟辞仙说:“馥馥当时很犹豫,她觉得逝者已逝,小沈之又是爱憎分明的人。她不希望小沈之对父亲有不好的联想——毕竟,她已经失去了一个身边的父亲,不能在失去精神上的父亲了——所以,馥馥一直瞒着她。某种程度上,小沈之的确是依靠父亲的精神力量才能挺过那段时间,甚至走到现在。”
“馥馥真的很不容易,我不知道、我难以想象……她这么长时间是如何孤独地支撑下来的,连自己的女儿都无法理解她。”孟辞仙心疼地说道。
宋观颐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沈复之才是最不幸的。”
“如果有人告诉你,你的大半辈子都活在一个善意的谎言里,又该如何自处?”
孟辞仙沉默了。
过了半晌,他说:“所以,温馥是不是该继续瞒着她才好,可是……”
宋观颐断然说:“不,她有权知道真相。”
哪怕信仰崩塌、痛楚万分。
但以沈复之的坚强,终将迎来一个全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