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初探旧事

    杜初棠好不容易劝了赵婶儿止住啼哭，让人带下去歇息。转过身看到秦南星泰然处之地坐在首位上喝茶，那气定神闲地模样好似在等着杜初棠给一个说法。

    “燕王世子……”

    “阿初姑娘客气什么，叫我南星即可。”秦南星端起身旁的热茶，吹了口气，顿时茶雾缭绕，盖住了他嘴角的一丝笑意。

    杜初棠忍了忍，张口喊道：“秦南星，你究竟什么意思？”

    “阿初姑娘就是这样对待刚刚救你性命的恩人的？”秦南星挑眉，星目剑眉在光线下十分好看，就是眼神中有些疲惫。

    “秦南星，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知道我身上背负的使命和责任。你今日放过我，甚至帮了我，可能就给你们秦家江山培养了一个未来的仇人，我实在不理解你为何不对我下手。”

    “阿初姑娘，你有冤在身不假，但你怎么知道你我注定只能是仇人呢？说不定我们殊途同归，谋的是同一桩事情呢？”

    杜初棠不解，他与她，一个是皇亲国戚，身份尊贵，一个是身负血海深仇，日日想着为徐杜两家翻案。要说杜初棠对今朝没有任何怨怼，那是不可能的，他们二人怎么会殊途同归？

    秦南星见杜初棠不回话，自顾自问道：“阿初，你与谢府兄妹两个关系匪浅么？”

    这么一问，杜初棠更是摸不透秦南星心中所想。

    “你问这些做什么？”

    “无事，不过是替阿初你担忧，此前不告而别，但你所图之事又不得不从谢府查起，想来你还是要回到谢府去的，我就是关心关心你，看谢小姐还会不会依旧接纳你啊。”秦南星眼中带了戏谑。

    自己千辛万苦为这妮子找人，她倒是次次都拿自己当恶人，不是嫌恶就是逃跑，两人在庄子上共处这么久都依旧没有改变这个认知，秦南星不得不气。

    秦南星微微仰头，脸色上带着几分得意，放下手中的茶盏，从背后掏出一本册子递给杜初棠。

    “阿初，你瞧瞧这本册子再说。”

    杜初棠狐疑，不知道秦南星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接了他的册子，在烛光下翻开。

    这竟然是赵叔的册子！

    册子已经发旧，有些纸张上还有经人反复翻阅的痕迹，纸张的页边都已经起了毛刺。册子封面上有赵叔的印章，赫然盖着‘赵量铭’三个大字。

    他惨遭不测，杜初棠知道背后那些人一定会将赵叔的随身行李处理干净，不会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但是秦南星竟然找到了赵叔的册子。

    册子中前半部分倒是稀疏平常，记录着各家铺子的进项，杜初棠看册子纸张发黄，竟然是数年前的账册了。

    这绝不会是普通的册子，不然秦南星不会煞有介事捧给她。

    杜初棠看了看秦南星，他总是这样满脸轻松和散漫，但杜初棠知道，他是最心细不过的人了。

    杜初棠低头，细细向后翻看，这册子前后并无异样，只是各家糕点铺子、、首饰铺子、茶叶铺子、药铺等的收入盘点。册子记录十分翔实，倒是清晰易辨，连往来多少货物都记得十分清楚，怪不得赵叔当年会受重用，特地被从营中要到府里做掌柜。

    可是杜初棠已经细看一遍，仍旧没有发现什么异端。

    药铺！

    竟然是药铺！杜初棠心中好像一道闪电划过，但脑子又好像被浆糊黏住，有那么一刹那竟然不能思考。她双手木然地握住册子，直到秦南星喝了两口茶，茶盏放在桌面上清脆的声音响起，她才刹那回神。

    “是药铺！这药铺不对！”

    秦南星定定看着杜初棠，看到她发现了问题，眉目含笑地挑着眉问道：“看来阿初果真聪慧，非同凡响，你细细说说究竟是哪里不对？”

    “这药铺来往的药材数量不对，药材种类也不对。”

    “哦？”秦南星引导杜初棠继续往下说。

    “寻常城中药铺，所需不过是供应一城百姓所用，况且常州城不止这一家药铺，药铺掌柜怎么会要这么多药材。短短数月采购这么大量的药材已经难以解释，况且……况且采购的药材只有两类，止血与止疫……这并不是寻常药铺需要备齐全东西。”

    杜初棠手脚冰凉，手中冷汗不止，她好似触碰到了无边黑暗世界的一角，但只是抓住了这一角不敢放手，生怕这点线索从手中划过。

    “这批药材短时间内购入，不过数日便销出，我实在想不到常州城内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药量需求。”

    “阿初，这家药铺并不是宋氏夫人名下的店铺，照理来说，不需要赵叔管账。”

    秦南星沉吟，想了想还是继续说道：“而且，你只看到了一半。还有一半，在册子尾页的落款上。”

    杜初棠闻言，匆忙翻到尾页，看到落款的日子：元明四十六年秋。